“當時牢房里有沒有別的人?”玄一問道。
“沒有,”牢頭先是很肯定,過后又有些猶豫:“好像是沒有。”
“你這是怎么答的話!”徐大理怒道,牢頭連忙賠罪,那夜風雨交加,這牢房里的燭火搖搖晃晃,還熄滅了好幾只,所以,他就一時偷懶,誰知竟然出了這樣的事。
沒有別人,乙弗氏半跪著,玄一將這些新線索都拼湊起來。這也就是說,在牢頭看到乙弗氏的時候,她說不定就已經受到襲擊了。
睜著眼睛,也不代表還有氣。
或許是死不瞑目,進入尸僵狀態也不見得。
可惜啊!
這個牢頭,當時若是能多看幾眼,便省去了許多麻煩事了。
這個時候,他也意識到,那一夜的所謂異常是什么,就是風雨。
在那個晦暗的,風雨交加的夜晚,牢頭本來心里就忐忑,于是在昏暗的燭火之下,就沒有仔細去觀察犯人是死是活。
或者,他還有一種理所當然的經驗,大理寺這里的罪犯,除了被拉出去斬了,幾乎就不可能死。
所以,他就疏忽了。
這也就可以解釋了,為何賊人把人都殺了,卻沒有人發現。
在這樣的大風雨夜,弄出些微的動靜,根本就不可能有人注意,惡劣的天氣,是很好的掩飾。
“還有什么異常?”他平靜的說道。
“容小的想想。”
眼見玄一他們沒有生氣,牢頭也輕松了不少。
說不定,這次表現的好,這份差事還丟不了,他做出了這樣的幻想,抹了把汗。
逼迫自己認真的回想,說實話,到現在,他都不愿意再去回憶那一夜的事情。
那實在是一件痛苦的事情,他記得,他擎著風燈顫顫巍巍的走,燭影搖晃,映照出牢房之中的人影。
那時候,他十分緊張,再加上,窗外狂風暴雨,電閃雷鳴的,在這樣的陰晦之地,他可不想停留的太久。
他記得,他都沒有走到乙弗牢房的跟前,正經的看一看她,和她說句話,只想趕緊把這苦差事給了結了。
走啊走,紙燈籠晃動了一下,他匆匆看了一眼,立刻就反身回去,向著出口的方向走。
可是,他記得,中途他曾經回來過一次。
到底是因為什么才回來的?
那時候,他才再一次看了一眼乙弗的狀態。
沒錯!
就是在這第二次探查的時候,他才發現,乙弗是半跪著的,眼睛睜著。
他是因為什么返回來的?
肯定是有原因的,他絞盡腦汁,終于有所感悟。
“對了!”
“確實有一件事,很奇怪。”
幾人的目光瞬間就聚焦到了他這里,牢頭頗有些不好意思。
只道:“當時小的本來是隨便看了一眼就想離開,可還沒走幾步,就聽得,身后好像有一個怪聲,很尖利,但響動不大,現在想來,好像是女人的聲音。”
“這邊的監牢里關的女犯人就只有乙弗月兒一個,所以,應該就是她發出的聲音。”
“后來呢?”
終于說到正題了,玄一緊張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目不轉睛的看著他,那牢頭才接著說道:“后來,我就又過來看了一眼,這才看到乙弗月兒半跪在地上的樣子,當時我也很緊張,還以為她是自己在哭,所以,也就沒有再多瞧,就走了。”
就…走了…
徐大理難以置信,這要不是還有旁人在,他早就上去抽他了!
身為大理寺的牢頭,他不會不知道這份差事事關重大,可他居然就這么應付著做事。
不行!
即便是張玄一他們求情,他也不能再留著這個人了。
“也就是說,先有怪聲,然后,你才看到乙弗月兒的。”玄一總結道。
牢頭猛點頭,昏黃的眼珠子瞥向徐大理。
眼見著主司的臉色越來越難看,這心里真是七上八下。
這一下就對上了,那個所謂的怪聲,正是乙弗月兒受傷的時候發出的,也就是說,那個手指上的傷口,正是她的致命傷。
幾人再次檢查了牢房之中的情況,發現再沒有什么發現,這才轉身離去。
不過,玄一心未死,他仍然將大理寺作為自己偵破案件的突破口。
嗡嗡嗡…
走出監牢的那一刻,玄一忽覺,門外已然昏黃的日光,格外刺眼,腦袋不受控制的劇烈晃動了幾下。
他還未及反應,腦中的聲音又起。
天降妖物,十指連心。
同時,一陣眩暈涌了上來,他整個人仿佛是墜入了迷魂陣,腳底下也踩不實。
“你怎么了?”
“張道長?”
“道長?”
“玄一,你怎沒事吧!”
他抱著頭,緩了好一會,終于覺得眼前的視線漸漸清晰,眩暈感散去,腿上也有力氣了。
不容易啊!
真的不容易!
新的提示終于出現,應該說,獲得這個消息的難度,是相當大的,至少,玄一的付出就是以往多次不能比的。
以前,每次提示出現,他也就是感覺胸前一陣溫熱,腦中有小美女嬌柔的聲音而已。
美女高興了,還能和他搭幾句話,用的也都是現代詞匯,偶爾,給他一種親近感,讓他覺得,他并不是存活在大唐這個陌生的異域,和上一世,有了一些聯系。
可這一回是怎么回事?
腦袋里好像是被人裝上了一個不倒翁,晃來晃去的,十分難受,甚至出現了頭重腳輕的感覺。
這都還是次要的,那輕柔甜美的女聲,居然變得異常陰沉,粗啞。
這是怎么回事?
難道換人了?
帶著這樣復雜的想法,某人終于開始恢復和外界的交流。
恢復意識的那個瞬間,迎面而來的,正是徐文伽那水盈盈的一雙眼,那關懷的眼神,既緊張又包含關切。
他瞬間就感到了一種力量,那就是愛情啊!
哦,不會,或許,應該保守一點想,至少,也是喜歡,是有好感的。
他猛然想起剛才那些呼喊,那直接叫他名字的,好像正是一個女聲。
哎哎,真是關鍵時刻見真情啊!
“沒事,沒事,就是腦袋有點暈,想來是餓了。”他作勢捂了捂肚子,文伽仍是有些懷疑,徐大理倒是馬上就相信了。
這可不是嘛。
聽說,他們這一天幾乎都沒有吃東西,從公主府出來,立刻就跑來了大理寺。
任誰餓這么長時間,都會頭暈眼花的。
不過,他這反應也太大了些,真有這么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