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長…”跟在齊恒身邊的是機炮排排長楊武,兩個人趴在酒樓二樓左邊的圍欄旁,槍口對準大門靜待著鬼子上門。
“咋了?”齊恒沒轉頭,隨口問道。
楊武指了指樓下右邊的柜臺,柜臺里邊的架子上還擺著些貨品,幾小壇高粱酒,還有幾瓶玻璃瓶裝的洋酒:“營長,有好東西!”
“你咋跟個土匪一樣?饞了自己去買!仗打到自己家里,臺兒莊的老百姓已經夠倒霉了,你個當兵的還打算趁火打劫?”齊恒沒好氣的罵道。
“這不是看沒人要嘛…”楊武嘟囔著,目光重新轉向門口。
“那你去喝唄?搶劫百姓財物,戰場飲酒,這兩條夠我槍斃你兩次了!”齊恒恨鐵不成鋼的說道:“平時從鬼子身上翻東西我什么時候說過你們?要有本事你搶個鬼子娘們我也不管你,但是我警告你,別打老百姓主意!”
楊武舔了舔嘴唇,不敢再說什么,只好狠狠盯著堆在大門口的桌椅,想著一會把怨氣發到鬼子身上好了。
“咔咔~”門外街道上傳來了鬼子牛皮軍靴踩在石板路上的腳步聲,官兵們都屏住了呼吸。
“咯吱吱~咔!”酒樓大門被推開了一條縫,門扇撞在了后面的桌椅上。推門的鬼子嘰里呱啦不知說了些什么,又有幾個鬼子聚了過來,開始用手用槍托推門后的桌椅,應該是想進來。
“噠噠噠~”二樓樓梯口的輕機槍突然開了火,機槍手是個老兵,因為看不清門后鬼子的情況,便對著木門直接摟了一梭子連發,打完彈匣都沒換,抱起機槍就挪到了另一邊。
門外的幾個鬼子猝不及防,被穿門而出的子彈打成了蜂窩,大片的鮮血噴濺在木門上,又順著木門滴答到了地上。
“敵襲!”街道上的鬼子大喊起來,一邊向著堵死的酒樓大門連連開槍,子彈穿透一層薄薄的木板,打在正對門口的柜臺和貨架上,打碎了上面的酒瓶,高粱酒混著洋酒都灑在了貨架上,大堂里彌漫起了一陣酒香。
“這幫鬼子真他娘的浪費!”楊武一邊心疼的念叨著,一邊重重吸了兩口氣。
在大堂里警戒的一個戰士看到木門上密密麻麻的彈孔透出的光突然被遮住了,二話不說,斜舉起駁殼槍對著破爛的木門又是一梭子,門外再次傳來了鬼子的慘叫聲。
“轟轟!”慘叫聲還沒結束,兩聲爆炸便在門口響起,兩扇大門被炸了個稀巴爛,大堂一下子亮了起來。
幾個人影出現在了門口,一個鬼子在門邊架起了一挺九六式輕機槍,三個鬼子兵端著步槍直直沖進了大堂,看到鬼子進門,大堂里的官兵紛紛開火,門口的鬼子機槍手看見槍口的火光也開始射擊,頓時,屋里屋外槍聲響成了一片。
三個鬼子剛剛進門,腳就地上被散落的桌椅和碎片絆住了,隨即被子彈打倒在地。而朝著屋里射擊的鬼子機槍并沒有打中里面的中國官兵,鬼子機槍手反而被飛濺的木屑劃傷了臉。
“在二樓!給他們丟幾個手榴彈!”一個日軍曹長罵罵咧咧的喊道,在門口畏畏縮縮的日軍士兵迅速取下了手雷,在頭盔上狠狠一敲,甩手砸破窗戶拋上了二樓。
“咣,咕嚕嚕~”看到手雷飛進窗戶,在地板上滾動,齊恒大吼一聲“手榴彈!”翻身滾向一邊。
“轟轟轟!”
齊恒感到肩頭重重一震,先是一疼,然后傳來一陣強烈的灼熱感:“楊武,你看看我左邊肩膀上,靠后背的位置有沒有受傷?”
“營長,彈片!”楊武爬過來一看,有一枚指甲蓋大的彈片正卡在齊恒的肩胛骨上:“指甲蓋大,應該卡在骨頭上了。”
“給我拔了!”齊恒咬咬牙說道。
“是!”楊武從兜里翻出半截繃帶,用繃帶包著捏住彈片一角,用力一抽。
“淦!”齊恒罵了一句。
“營長等一下,”楊武順手用繃帶包起了齊恒的傷口:“我給你包扎一下。”
同樣,樓下也飛來了幾顆手雷,幾個日本兵趁著爆炸的煙霧沖進了大堂,又向更里邊丟出了手雷。隱蔽在大堂里的官兵正要開火,手雷就飛到了面前。
“轟轟!”
破片擊穿了木頭桌椅,隱蔽在后邊的三個戰士身上嵌了不少彈片,倒在了血泊中。一名右半個身子都被鮮血染紅了的戰士掙扎著起身,用左手向鬼子拋出了一顆手榴彈。但一個鬼子跳了起來,一把接住空中的手雷,重新丟了回去。
“轟!”手雷在空中爆炸,接住手雷的鬼子和丟手雷的戰士雙雙被沖擊波掀翻在地。
齊恒右手握住手槍,透過二樓的欄桿對著一樓大堂連連開火,藏在其他地方的戰士們也向鬼子射出了憤怒的子彈,子彈呼嘯著飛出槍膛,打在鬼子身上“噗噗”直響,如此近的距離,也沒有能夠當做掩體的東西,幾個日本兵只能用身體來承受復仇的子彈,幾秒鐘功夫就丟了性命。
“八嘎!八嘎!”聽到槍聲和爆炸聲,門外又上來了一波鬼子,由一個中尉帶隊。見酒樓門口躺著四具尸體,還有個直哼哼的傷兵,那個曹長甚至連屋里有幾個支那士兵都不知道,中尉氣急敗壞的抽了曹長兩個耳光。
曹長只能低頭“嗨依”,心里想著這下完蛋了,要是中尉發現里邊還有六個死人,自己估計得切腹謝罪。
“你帶人上!”中尉打完,指著曹長命令道。
曹長在心里用臟話把中尉狠狠問候了一遍,臉上掛著堅毅的表情,狠狠點了點頭:“嗨依!”
曹長硬著頭皮端起步槍,帶著自己這個分隊剩下的最后一個士兵踏進了酒館大堂。里面寂靜無聲,地上四仰八叉倒著六具日本兵的尸體,有的掛在翻倒的桌椅上,扭出一種奇怪的姿勢,幾具尸體上鮮血還在流淌。
“沒人?”門外的中尉心中升起一陣疑惑。
“噠噠噠!”一陣機槍聲突然傳來。
中尉猛向酒樓里看去,曹長和那個士兵已經加入了地上尸體的行列,曹長仰面朝天,一條腿搭在長條凳上,還在微微抽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