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護兵!”齊恒原本跟在尖兵班后邊,見到尖兵班和鬼子突然展開了激烈對射,大聲招呼后邊的醫護兵上來救人。
“啊啊!”一個老兵胳膊上肚子上各中了一槍,倒在地上痛苦的呻吟著,兩顆三八大蓋的子彈都穿過了他的身體,翻滾著打在了另一個戰士身上。他身上兩個貫穿的血洞流出汩汩的鮮血,身體因疼痛止不住的抽動著。身后的那個戰士被子彈打中了胸膛,已經沒了聲息。
“留幾個人警戒,其他人跟緊我,繼續前進!”來不及等待醫護兵救治傷員,齊恒舉起手槍命令道。
官兵們踏過地上的血水和尸體,在石板路上留下了一個個血腳印,向著更多鬼子盤據的北城區沖去。
醫務兵緊張包扎著尖刀排的四個傷員,唯一沒有受傷的那名尖刀排戰士坐在地上,懷中抱著班長逐漸冰涼的身體,顫抖的雙手沾滿了血跡,圓瞪的雙眼幾乎要噴出火來。
“節哀,兄弟。”醫務兵走過這個戰士,同情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戰士輕輕放下懷中的戰友,撿起地上的沖鋒槍:“拜托,把他們帶回去,我去給他們報仇!”
“放心吧。”留下來的一個班的戰士開始幫著醫護兵搬運傷員和犧牲戰士的遺體,尖兵班唯一的幸存者從戰友身上取下幾顆手榴彈,快步趕向了大部隊前進的方向。
“噠噠!砰砰砰!”
前邊的官兵們又和鬼子接上了火,子彈打在磚墻上“噼啪”直響。北城建筑厚實的磚墻成了最好的堡壘,沖鋒槍和步槍的子彈只能在磚墻上留下坑坑洼洼的彈痕,重機槍雖然可以打爛磚墻,但狹窄的空間并不適合笨重的重機槍展開,畢竟只要有敵人摸到樓下,一顆小小的手榴彈就能輕易解決一個重機槍陣地。
“嘎吱~”洪亮帶著尖刀排分離出去的一個班正貼在屋檐下悄悄趕往大部隊的方向,突然聽到身旁樓上傳來了開門的聲音。洪亮一歪腦袋,兩個戰士就踹開了臨街被木板堵住的屋門,順手甩進兩顆手榴彈。
“轟轟!”
“狗日的小鬼子,你有種上來啊!”樓上傳來一個男子憤怒的聲音,講的是漢語。
“自己人?”打算沖進去的戰士放慢了腳步,轉頭看向洪亮。
“樓上的是什么人?我們是國軍,第五戰區特務團的!”洪亮扯起嗓子喊了起來。
“我是31師186團的!這里還有平民!”樓上的人似乎不小心打翻了什么,一陣亂響,很快傳來了驚喜的聲音。
洪亮并沒有放松警惕,而是握緊了大刀,示意兩個丟出手雷的戰士跟自己上去看看。
走進被踹開的木門,這里似乎是一間民房的堂屋,原本擺著一張八仙桌,靠里面還有擺著神龕和神位的貢桌和椅子,不過被兩顆手榴彈這么一折騰,已經亂糟糟一片狼藉了,墻上那張中堂畫的一個角被燒沒了,還在冒著青煙。
“上!”,看到堂屋沒人,洪亮第一個踏上上樓的木質階梯,不過并沒有遇到什么抵抗。等上到二樓,左右兩邊各有一間臥室,左邊的大開著門,里面空無一人,右邊的臥室門則緊緊閉著。
“人呢?”洪亮知道人應該在里面,故意大聲問道,一邊打手勢讓兩個拿著沖鋒槍的士兵一左一右架住木門。
“在里邊!”之前回話的男子應道,一邊好像在給身邊的人打氣:“別怕,去開門吧。”
“吱呀~”門開了,一個大約十三四歲的小姑娘小心翼翼的探出了頭,看到洪亮舉著還沾著血的大刀,嚇得“呀”了一聲,又把頭縮了進去。
見是個小姑娘,應該沒有危險,洪亮松了口氣,把大刀插回背上的刀鞘,推開了門。屋里正對著門的是一張大床,床邊地上靠坐著一個身穿軍服,滿身是血的男人,右手用布包著,耷拉在胸前,左手緊緊攥著一顆手榴彈,那個開門的小姑娘害怕的縮在男人身邊,一旁地上還坐著一個約么六十多歲的小腳老太太。
“別怕,是我們的人。”受傷的男子安慰著小姑娘。
“什么情況?”洪亮走到幾人身邊,低下頭問道。
看到洪亮的少尉軍銜,傷兵抬起右手想敬禮,舉到頭邊又放了下來:“長官,我是31師186團一營三連的輕機槍副射手,鬼子進城的時候我身邊的人都死了,我也被炸傷了,一個人退到這段街上,被這個小姑娘和她奶奶看到了,喊了我上來,幫我包了一下傷口。之前我們聽到樓下有動靜,原本想藏起來,結果不小心弄出了聲音…”
“這片城區已經被鬼子占了,很危險,你們快撤到后邊去吧。”洪亮吩咐道:“我會派兩個人保護你們。”
“長官,我撤回來的時候帶上了機槍,留給你們用吧。”傷兵扭頭指了指床上,洪亮才發現床上被子底下還放著一挺捷克式輕機槍。
“謝了,你們兩個,保護這位兄弟和平民撤到后邊去。”洪亮一把拎起了輕機槍,轉身命令道。
齊恒此時正在苦戰之中。
說起來也是齊恒他們運氣不好,只有一個反攻的命令,卻沒有得到任何有關日軍進城后主力位置的情報。一開始進展還算順利,只是沖到清真寺制高點附近的時候,齊恒他們遭到了占領清真寺日軍的重火力打擊,被逼退到了北街的一些建筑里。
由于并不知曉清真寺被占領的消息,二連的尖刀班幾乎是在開闊的街道上迎面撞上了日軍的火力網,十二個人的尖刀班全軍覆沒,后邊沖上去的官兵也被鬼子打了回來,傷亡不小,只好撤回北街。
二連前腳剛撤,一隊鬼子后腳就追了過來,擲彈筒幾乎是追著二連的腳步在打,見一起行動目標太大,齊恒只好下令二連剩余人員以班為單位分散阻敵。
齊恒親自帶著兩個班的士兵沖進了一棟兩層高的酒樓,在齊恒的指揮下,一挺輕機槍在二樓樓梯口架住了用桌椅堵住的酒樓大門,其他人分散到了一樓大廳的角落或是二樓臨街的包廂中,靜待鬼子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