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六眉頭一皺,這小子,這么不禁打?他估算羅霄至少有五階修為,所以這一掌他用了六成勁道,應該可以重創羅霄而不致命,他還要從羅霄身上探秘,可不想就此打死了。
速戰速決,在這小子咽氣之前把秘密逼出來!
譚六這樣想著,雙手一伸,扣住蔣風與洪天剛的咽喉,像拎死狗一樣將二人提起來,眼神漠然:“你們也算是修武堂的精英,可惜運氣不好,淌了這趟渾水,被淹死也是你們的命數使然。”
譚六十指一緊,正要捏碎二人喉骨,驀然瞥見洪天剛眼神閃過一抹瘋狂,心生警兆,還沒來得及有所動作,耳邊傳來咔嚓一聲機簧脆響,洪天剛左腕寒光猝閃,彈出一支袖箭,暴射譚六腹部。
與此同時,蔣風右足一頓,靴尖彈出半截短刃,以“碾趾式”狠狠跺刺譚六腳掌。
說實話,袖箭、靴刃這種暗器,譚六不知見識過多少,如果在適合的距離或者他有所準備,根本傷不了他半根汗毛。但是,他這會完全沒有準備,元力護體防御根本沒釋放。武士的元力是有限的,不可能無時無刻都在釋放,就像奧義一樣,只有在關鍵時刻及必要時候才外放。而眼下譚六勝券在握,擊殺兩個螻蟻一樣的武者,哪里需要動用元力護體?
不得不說,譚六大意了。這也正常,只有對手,才需要專注,兩個一擊而滅的小卒,哪里需要費神?更糟的情況是,譚六與洪天剛、蔣風等人之間的距離實在太近了——只有一臂之距!
如此近距離,幾乎等同于貼身,以至于利箭出袖的瞬間就沒入譚六的腹部,而靴刃也在同一時間刺穿譚六的腳掌。
堂堂玄武士,卻因大意之下,被兩個四五階武者所傷。
譚六驚怒!
然而,玄武士最強悍的就是防御,袖箭入肉的瞬間,譚六腹肌驟緊,堅如金石,竟生生夾住袖箭強勁地去勢,旋即護體元力勃發,嘭地一下將袖箭震成碎末。靴刃同樣入肉不過半分,就被震落一地鐵屑。
“死!”譚六怒了,十指如鋼鉤,再度發力欲捏碎二人咽喉。
突然勁風撲面,眼前飛過一道鷹隼般的身影,這道身影并未向譚六發動攻擊,而是從他頭頂飛躍而過,落到他身后,旋即,一條索狀物嗖地套牢譚六脖頸。
嗯?!譚六暗吃一驚,他看到方才羅霄倒地處已不見人,只留下一灘血跡,很顯然這突襲的人影必是羅霄無疑。中了自己六成勁道一擊,血都吐了一地,居然還能動?不光能動,還能再戰?這還是一個在修武堂呆了近三年仍是個青帶弟子的低階武者?這羅霄身上絕對有大秘密!
這一刻,譚六不驚反喜。可以說,羅霄表現越令人驚訝,就越說明這份機緣不得了。盡管脖子被套牢,但譚六渾不在意,就連袖箭靴刃都奈何他不得,更何況區區繩索?還不如直接用弓箭射擊更具殺傷力。
“給我破!”譚六眼里冷芒一閃,元力一震,要把這繩索震得寸寸斷裂。
然而令譚六大吃一驚的是,足以把鐵鏈震斷的元力,非但沒震斷脖頸上的套索,反而越絞越緊,令他呼吸為之一窒。
“兩位學兄,生死在此一舉。拼啊!”
羅霄吐著血沫,身體向下一縮,用背脊把譚六整個背起,雙臂死死挽住蛟筋,發力猛勒,堂堂一個玄武士,竟被這種街頭斗毆的方式勒得雙眼翻白,舌頭吐出。
如果譚六這會能說得出話,必定會咆哮大吼:“這是什么鬼繩索?竟然連武士元力都震不斷!”若是他能看見羅霄竟是用蛟筋來當繩索勒人,估計會很絕望。
蛟筋啊!這可是頂級靈材,哪怕沒經過煉制,那也是靈器,而靈器這種級別的神兵,正是元力破防的殺手锏,又豈是區區一個玄武士能震得斷的?哪怕譚六把自己的脖子震折了也沒卵用。
洪天剛與蔣風一個力盡一個重創,但都明白眼下生死交關,不拼不行了。
蓬蓬!
洪天剛與蔣風雙手同時炸開兩蓬白芒,這是元力外放,如果是武士級數,元力外放僅僅是一種攻擊或防御的強力手段,但對于武士以下的武者而言,就等于是激發奧義,只能維持很短時間,更本無法持久。
而激發奧義的洪天剛與蔣風,竟只是做了同一件事——死死扣住譚六雙腕。
“快、勒…死他!”洪天剛口鼻噴血,卻死死箍住譚六手腕不放。他之前兩次激發奧義,元種之氣已抽空十之七八,最后這一下強行爆發,元種幾乎解體,可以說是賭上畢生修為了。
蔣風實力不及洪天剛,奧義只有一擊之力,但他之前與譚六交手,還沒有機會激發奧義,所以全力爆發之下,緘腕之力更強于洪天剛。以至于譚六以玄武士的強大實力,竟一時未能掙脫兩個武者級弟子的糾纏。
此時搏殺已達白熱化,生死一瞬。
譚六已經被勒得眼珠凸出,鞏膜充血,滿臉浮凸蛛網狀的細小血管,看上去煞是嚇人。
“該…死!”譚六噗地噴出一口黑血,拼著逆轉血氣損傷經脈,終于凝聚兩成元力,十指猛力一扣,咔咔兩聲,將洪天剛與蔣風喉骨捏爆。正想將二人扔下,不料這二人至死都箍住他的雙手,一時間竟甩不掉。
羅霄一聽骨爆聲,就知洪、蔣二人已經完了,如果他不能以最快速度擊殺譚六,接下來死的人一定是他。
羅霄長吸一口氣,全力摧動混元一氣訣第五層心法,體內正不斷化雨而縮小的元種突然急劇旋轉,大量元氣如同泄洪般瘋狂輸入全身三十二條經脈。蓬地一下,羅霄全身驟然爆出一層淡淡白芒。
元力外放!
這是羅霄第一次以強大的元氣儲備,配合準武士的境界,激發元力外放。
下一刻,羅霄“背”著譚六炮彈般飛出,雙足交替踏樹而上,蹭蹭蹭躥升近三丈,縱身越過一根橫出的粗大枝椏,然后像塊石頭一樣朝地面重重墜落。身后,是被懸吊在樹上的譚六。
轟!羅霄雙足落地,陷地盈寸,泥沙四濺,塵土飛揚。與此同時,背后傳來樹椏折斷墜地聲,以及…咔地一聲令人毛骨悚然地脆響——在這如千斤墜一般的重力加速度之下,樹椏與譚六的頸椎一同被生生勒斷。
羅霄倏然轉身仰躺在地,把蛟筋旋扭成麻花狀,然后雙足蹬住譚六雙肩,像拔河一樣,用盡全身氣力,勒!勒!我勒!
也不知勒了多久,只覺雙臂都酸麻了,而譚六起初還垂死掙扎,之后漸漸不動。羅霄又勒了好一會,直到確定譚六已經是死老虎,才慢慢松手。
盡管經歷了一場驚心動魄的慘烈廝殺,死里逃生,羅霄此時疲憊欲死,只想仰躺在地一動不動,但此時還沒到放松的時候,他一只手仍緊握蛟筋,咬牙喘息著爬起來,慢慢轉到譚六跟前。
此時,這位不可一世的玄武士,已經是面目紫脹,七竅流血,奄奄一息。
勒成這樣居然都沒斷氣?!羅霄吃驚瞪大眼睛,都不知說什么好了,再次刷新了對玄武士的強大護體防御力的認識。可以說,這次如果不是有蛟筋這樣的靈器,普通的凡鐵器刃怕是根本殺不了譚六。
想想也是,凡鐵器刃連他羅霄都殺不了,怎能殺得了武士?能破武士防御的,只有元力與靈器。
譚六一只眼珠已經爆出眼眶,另一只眼珠也差點掉出,勉強殘存一點視力,他用獨眼死死盯住羅霄的胸膛——那里有一個焦黑的掌印。譚六嘴唇顫抖,嗬嗬有聲,喉嚨咕嚕嚕響,滿是血污的嘴唇吐出幾個不明意義的音節。
羅霄自然沒聽懂,卻是明白對方的意思,當下一手抓住衣襟往外一撕,露出一面青光瑩瑩的護心鏡似地東西來。
羅霄扯下“護心鏡”,在手上旋轉數下:“這是我為首次外出任務所打造的兵器,材質用的是風磨銅,表面覆蓋六片蛟龍之鱗,煉器坊花了三天打造而成,我稱之為‘龍鱗盾’。”
譚六這下總算明白了,為何自己六成勁道輔以黑巨蜥爪煉制的爪套,如此兇暴一擊,卻只將羅霄震成輕傷,原來有蛟鱗為盾。熔煉了蛟鱗的盾牌,至少也是入階靈器,他那區區凡器的黑巨蜥爪套怎可能破得開?
“小子,算你…運氣…好…”緩過氣來的譚六因頸椎折斷而無法動彈,但聲帶勉強還能發聲,“就像你說的,紙、包…包不住…火…殺了我,早晚…你、你也跑不了…”
羅霄慢慢靠近譚六,手挽蛟筋一提,就像拎拴狗繩一樣把譚六的腦袋拽起,另一只手往左臂一按,手里多出一樣牌子似東西,將牌子往譚六獨眼前一湊:“但愿你還能看清上面寫的什么。”
當譚六看清牌子瞬間,獨眼幾乎擠出眼眶,難以置信:“密諜牌!你、你居然真的是…密子!”
羅霄先將密諜牌上的身份排號抹掉,輕輕放入譚六懷里,在對方驚駭的眼神中,淡笑道:“就像你說的,這世上最難的是給活人制造證據,最容易的是給死人制造證據——沒錯,我就是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