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瑪卡城中的河水在上游便已是經過了簡單的凈化處理。

　　雖未達到“干凈”的標準，但卻也不再像荒野中的水那樣，泛著可疑的綠光。

　　至少，從表面看上去，這條河還是頗為清澈的。

　　在陽光的照射下，倒也算得上金波粼粼。

　　河的北岸是富人區。

　　在這個年代里，通常情況下，富人主要指的便是擁有強大能力的能力者。

　　沒有能力，或者能力等級不足的人，根本不可能守得住自己的財富。

　　而對于能力者來說，想要斂財，卻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了。

　　在瑪卡城，所謂的“強大”，至少也要五階起步。

　　這些人可就沒有穆雷和他的親衛軍那般寧死不降的勇氣了。

　　申屠帶著麾下的士兵，幾輪沖鋒，便是打垮了瑪卡城中零星的反抗。

　　很顯然，并非所有的能力者都不懼怕死亡。

　　太陽帝國的制度非常像是古代的羅馬。

　　但是，作為“公民和貴族”階層的能力者，卻并非所有人都有古羅馬神圣帝國那般戰斗到最后一滴血的勇氣。

　　在最后一名反抗者投降之后，申屠將這些戰俘交給了一名副官去處理。

　　而申屠自己，則是帶著部隊，大大咧咧地朝著總督府走去。

　　瑪卡城中，一些居民走出自己的房子，沉默地看著入城的軍隊。

　　另一些人則躲在自家的房子里，透過門窗的縫隙觀察著。

　　這座城市已經數十年沒有被外敵入侵過了。

　　對于這個年代來說，這就是兩代人的時間。

　　四面八方投來的目光中，蘊含著各種復雜的情緒。

　　有恐懼、疑惑、好奇，以及極少數的憤怒。

　　這些目光所蘊含的情緒太過于強烈，以至于，即便沒有感知域的能力加持，申屠也可以清晰感覺到，自己的背上，仿佛有無數道激光在燃燒。

　　不過，對于這些目光，申屠采取的態度卻是全部無視。

　　同時，在申屠的心里，隱隱還在期待著什么。

　　然而，申屠什么都沒有等到。

　　穆雷出戰的時候，已經帶上了所有的親衛軍。

　　至于近衛軍倒是也有不少人還有著反抗的念頭，但也在先前那段時間并不漫長的戰斗中被殺光。

　　數百人的鮮血，只是讓穿城而過的河水添上了一抹淡得幾乎看不出來的紅色。

　　事實上，直到現在，城中偶爾還會爆發出零星的戰斗。

　　申屠帶來的戰士總共只有兩千人，其中擁有五項標準一階能力的精銳只有五百。

　　這個數字，還不足瑪卡城原本守軍的三分之一。

　　在占領和接手的過程中，自然而然會產生摩擦。

　　武力，則是解決摩擦最好的，也是唯一的方式。

　　不過，整個瑪卡城的高端武力死的死、臣服的臣服，剩下的反抗已經不足以改變什么。

　　申屠甚至沒有派出自己的副官，而是讓瑪卡城中臣服的“自由民”前區鎮壓偶爾出現的反抗。

　　這些“叛徒”們的表現也沒有出乎申屠的意料。

　　他們對待曾經的“自己人”，要比申屠手下的軍隊更加殘忍。

　　任何反抗者，想要得到一個干脆的死亡都是奢望。

　　在這些“叛徒”的手中，他們會發現，死亡，可以變得無比漫長，也無比的痛苦。

　　無論在任何時代、任何社會。

　　這些“棄暗投明”的家伙，永遠都是最急于向新主人展現出自己的忠誠和能力的。

　　而表現的最佳方式，從來都是壓榨，乃至于殘害曾經的同胞們。

　　就像是二戰時期的“帶路黨”們所做的一樣。

　　申屠對這些家伙沒有任何好感，但至少在眼下，卻還需要借助他們的力量。

　　若是僅靠申屠自己，和申屠手中的武力，占領并統治瑪卡城倒也不存在任何的問題，但所花費的時間卻要多上十倍不止。

　　而時間，對于現在的申屠來說，是至關重要的。

　　為了盡可能地節約時間，申屠不介意容忍一些自己所厭惡的事。

　　或者人。

　　很快，申屠便是走進總督府內。

　　步入高達七八米的大門，申屠踩上猩紅的地毯。

　　地毯的兩側，站著十幾名衣著暴露的侍女。

　　看得出她們非常得害怕，身體都在顫栗發抖，拼命低著頭，像鴕鳥一樣，仿佛是試圖將自己的腦袋埋進地板里去。

　　在地毯的盡頭，站著一名其貌不揚的老人。

　　老人穿著一身色彩鮮艷、樣式夸張的禮服。

　　這是帝國傳統的服飾，僅在重要的節慶時期才會穿著。

　　老人岣嶁著身體，看上去就像是一個舊時代里，風燭殘年的老者。

　　然而，申屠卻知道，這個老人，并不像表面上看上去的那么簡單。

　　在原著劇情當中，對這位老人的描述不多。

　　但只從簡單的只言片語，也能看出他實力的不凡。

　　如果不是因為年齡太大，導致能力退步，或許這老人也會是一位狠角色。

　　“你是這里的總管。”

　　申屠開口說的第一句話，和原著中蘇走進總督府，對這老人說的第一句話一模一樣。

　　只不過，蘇用的是問句。

　　而申屠，則是用肯定的語氣。

　　“總管…”老人像是在回憶這個單詞的含義，幾秒鐘之后，才點頭道：“可以這么說。”

　　這又是一句和原著中幾乎一樣的對話。

　　申屠點點頭，吩咐道：“帶我走走。”

　　老人對旁邊的侍女使了個顏色，隨即走到申屠的身邊，帶著申屠參觀著這座龐大的宮殿，并做著專業的講解。

　　老人的用詞非常的簡潔，從這個細節上可以看出來，他是一個非常注重“效率”的人。

　　在半個多小時前，總督穆雷帶走了這座宮殿中所有的親衛。

　　但留在宮殿內的人卻是更多。

　　除了數量多達上百、姿態各異的侍女，二十多名身強力壯的黑奴以外，還有整整十名的武士和四名副官。

　　四名副官都是格斗域七階的能力者，本應也屬于親衛隊的一員。

　　或許就是親衛隊的小隊長之類的職務。

　　不知道為什么，在先前的戰斗當中，穆雷并沒有看到他們。

　　至于十名武士，表面上看上去和其它的親衛沒有什么不同，甚至連能力都是一模一樣的六階。

　　但在老人的解釋之下，申屠才明白，這十名武士都是被閹割過，專門用來守衛總督大人的寢宮的。

　　有些類似于古代的太監。

　　至少在這一方面，太陽帝國將古代那個龐大帝國的制度學得很是相似。

　　“主人。”

　　在穆雷的寢宮門口，老人忽然對申屠說道：“前任領主一共有三位正式的夫人，六位兒子，十一位女兒。其中兩位女兒已經成年。如果您需要的話，我需要一點時間，來讓夫人和小姐們做好必要的準備。”

　　申屠當然明白老人口中“必要的準備”和“需要一點時間”是什么意思。

　　這輕描淡寫的敘述中，蘊含的卻是殘忍、血腥，以及野蠻。

　　當然，這是以舊時代的標準來衡量的。

　　而在這個血腥動蕩的年代，同樣的事情，被稱作是“仁慈”。

　　“這些晚點再說。”

　　申屠擺了擺手，沒有走進寢宮的興趣，轉頭對老人說道：“現在，帶我去看看這里的財富。”

　　頓了頓，申屠又強調道：“我是指瑪卡城里最值錢的那些財富！例如那五臺專用的培養槽。”

　　在《狩魔手記》的原著當中，蘇攻打瑪卡城的目的，就是這五臺培養槽。

　　當然，那是因為，在“貝薩因都”的傳承當中，有著相當復雜且成熟的生化兵器的詳盡資料。

　　但申屠對這方面卻是一竅不通。

　　之所以提出要看看，也僅僅只是因為，這五臺培養槽是整個瑪卡城中最值錢的財富。

　　甚至比穆雷這個九階能力者還要值錢。

　　——在這個時代，一切東西都是有價的。

　　無論是底層的奴隸，還是高高在上的高階能力者，所有的一切，都可以用簡單的價值來衡量。

　　在聽到“培養槽”幾個字的時候，老人的臉色蒼白了一下，眼神中出現一絲抗拒的神色，但卻是十分順從地低下頭，恭敬道：“如您所愿”。

　　十幾分鐘后，申屠進入了守衛嚴密的生化培養區。

　　這里位于總督府的地下，占地面積比總督府要廣闊了數倍。

　　僅僅只是培養槽所在的大廳，便是占據了足足三分之二的空間。

　　數千平方米的巨大空間被分割成五個獨立的區域，每個區域之間由厚實而沉重的墻壁隔離開來。

　　“這座墻可以在短時間內抵擋九階能力者的正面破壞。”

　　老人言簡意賅地為申屠做著注釋。

　　申屠點點頭，看向這塊區域中的培養槽。

　　培養槽呈圓柱形，高五米、直徑三米，足以裝得下一頭大象。

　　事實上，申屠所觀看的這座培養槽，正處于工作狀態，里邊正在培育的就是一頭外表類似于猛犸的生物，而且已經完成了一半以上。

　　培養槽由智腦獨立控制，并且由一臺巨大的中央主機進行支持。

　　培養槽可以自行升降，并調整放置的角度，以適應各種不同生物的調制。

　　連接著培養槽的，是位于地下二層，一座巨大的自動化倉庫，倉庫中存放著數以噸計的各種培養原液。

　　僅僅只是這一倉庫的培養原液，按照申屠的換算，價值就在上百個進化點。

　　如此復雜的生化培養系統，卻只需要十幾個人就可以完成絕大部分的操作和日常維護。

　　其先進程度，哪怕申屠對這方面的東西了解不多，也可以看出一絲端倪。

　　申屠不是蘇，對這幾臺培養槽的興趣，一方面是因為，在原著劇情中，蘇的擴張過程中，這五臺培養槽發揮了巨大的作用。

　　另一方面，則是因為它們高昂的價值。

　　不過，申屠并不打算在培養槽這里花費太長的時間。

　　走馬觀花地看了一會，沒有去做任何操作，也沒有向一旁的生化工程師咨詢任何問題。

　　很快，申屠便是打算結束這里的參觀，轉頭對老人說道：“現在，帶我去看看基因藥劑的生產線。”

　　不知道是否是錯覺，申屠仿佛感覺到，在自己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老人似乎是松了一口氣。

　　不過，申屠卻是沒有多問，將這個疑惑暫時壓了下去，跟著老人來到生化培養區的第六處獨立空間。

　　這里布置著兩條生產線，看上去并不復雜。

　　同樣是由智腦進行獨立控制，連接的也是位于地下二層的倉庫。

　　“這里的配方都是設定好的，選擇配方和產量之后，便會提取原料，生產相應的配方藥劑。”

　　老人盡職地在一旁為申屠解釋道：“兩條生產線，一條專門生產提供進化點的基因藥劑，另一條則是生產一切不高于八階、擁有標準配方的能力。當然，受限于原材料的限制，在已知的七、八階配方能力當中，有大約十一種藥劑我們無法自行生產。”

　　申屠點點頭，打開操控界面看了看，問道：“進化點的基因藥劑，只對九階以內有效？”

　　“是的。”

　　老人想了想，說道：“帝國內最高可以提供對十一階能力者有效的基因藥劑，不過價格非常昂貴，據說產量也不高。”

　　頓了頓，老人又補充道：“有一個不知真假的傳聞，頂級的基因藥劑必須由十一、十二階的大人物親手煉制，無法用生產線量產，所以產量一直都很有限，是搶手貨。”

　　申屠微微點頭。

　　高階能力沒那么容易得到，這是十分“合理”的情況。

　　無論是本來就是如此，還是“世界意志”對此作出的“微調”，其實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申屠能否得到那種“頂級藥劑”，如果可以的話，又能得到多少。

　　十一階以上的能力，哪怕僅僅只多出一個來，在實戰中的價值都是非常驚人的。

　　當然，想要得到頂級藥劑，首先要做的，是以“總督”的名義，與太陽帝國的高層取得正常“貿易”的資格。

　　申屠轉頭看向老人，問道：“如果我想要成為這里的總督，需要怎么做？”

　　“按照規則，在您挑戰前任總督勝出之后，只要向帝國高層表示名義上的臣服，就算是新任的總督了。”

　　老人思考了片刻，又說道：“不過，實際情況下，您可能需要守住一次來自帝國高層的進攻，通常情況下會由一位主教派出手下的部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