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登陸

　　《EVA》世界的科技水準比“現世”更高一籌，但在戰爭方面，卻并沒有太多劃時代的產物出現。

　　這個世界的戰爭主體，和申屠曾經生活的那個地球一樣，依然是航母、飛機、坦克，以及制導導彈。

　　當然，EVA本身除外。

　　但出于后勤方面的壓力，EVA無法成為戰爭的主力，畢竟，EVA對能源的消耗太過于可怕，需要一臺發電量達到300萬千瓦以上的發電機組專門為其供應能量，才能滿足作戰的需要。

　　——這個數字，相當于1.67個大亞灣核電站的發電量。

　　哪怕是已經擁有了穩定可控核聚變技術的《EVA》世界，也是要付出巨大的代價，才能將聚變發電機組裝到諸如航母之類的載具上，而且這種載具的數量還僅僅只有兩臺。

　　一艘航母在申屠的殲星炮打擊之下沉入海底，另外一輛龐大得像小山一般的“基地車”則毀于核爆。

　　在失去了所有的“移動式核電站”只有，所有的EVA，都只能在固定的基地附近活動，行動半徑還不足兩公里。

　　本質上，EVA本來就是一種只適合防御，不適合進攻的武器。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若是敵人并非“有著明確襲擊目標”的使徒，EVA的設計，從根本上就是失敗的。

　　除非能夠將核聚變發電機組小型化到能夠裝進EVA的身體里，這種武器才會有真正的戰略價值。

　　因此，在遠征南美的部隊當中，并沒有出現EVA的身影。

　　在李小刀的“最后通牒”下達24小時后，Nerv的海軍率先完成了集結，以艦隊為單位，分散至全球各地的“集結點”，接應陸軍上船。

　　又過了30多個小時，最后完成集結的北歐戰區，最后一艘運輸艦也已經離港，從大西洋朝著南美出發。

　　這支艦隊將會繞上一個大圈子，先是在格蘭陵島附近的海域靠岸，然后沿著海岸線航行，近乎繞過大半個北美洲大陸，從巴西北部的圣路易斯登陸。

　　這將會是一場漫長的航行。

　　眾所周知，絕大多數軍用類艦船是要比民用船只慢很多的，最大航速通常也就是30節左右，也就是每小時30海里（約55.56公里）哪怕超出，也不會超過太多。

　　比如說尼米茲級航母的最大航速就是31節，比鄉間公路上的汽車還要慢許多。

　　數千公里的航程，少說也得大半個星期的時間。

　　在李小刀心里的“日程表”上，戰爭開啟的時間已經被確定了下來：四天之后。

　　或許是巧合，也或許是注定。

　　就在Nerv的大部隊還有一天就會在南美大陸登陸的時候，六艘潛水艇在鯨海上浮，悄悄靠近本州島的海岸線。

　　如果是一周之前，這些核潛艇或許有機會摸到本州島附近，但若是敢明目張膽地上浮，就會第一時間被Nerv的海岸巡查隊發現。

　　不過，在核爆之后，巡查隊這種東西，即便是還有幸存者，它的編制也不復存在了。

　　六艘“臺風”級潛艇漂浮在海面上，就像是浮上海面呼吸的巨鯨一樣。

　　再配上鯨海這個名字，有一種詭異的貼切感。

　　申屠站在指揮室中，透過潛望鏡觀察了一下周圍，沒有發現軍隊或者幸存者的痕跡。

　　“先給我們的朋友送點見面禮吧。”申屠打開無線電對講機，報出一串代表著坐標的數字，然后伸出手，在控制臺上按下一個印著感嘆號的紅色按鈕。

　　嚴格來說，無論是潛艇還是其它什么武器，導彈，尤其是彈道導彈發射的流程都是極為復雜的，絕非輸入坐標、按下發射按鈕這么簡單。

　　單單只是讓發射管進入待命狀態，就需要近十分鐘的“準備時間”。

　　更不要說一系列保證安全性的確認指令等等。

　　這還是蘇系的“臺風”級核潛艇不具備水下發射導彈的能力，必須要浮上海面，流程相對水下發射來說比較簡單。

　　如果換成是俄亥俄級戰略核潛艇，直接從水下發射導彈，過程還要更加復雜。

　　當然，這些準備工作，在潛艇上浮之前，就早已完成了。

　　申屠要做的，就只是完成最后一項工作：按下發射按鈕。

　　位于潛艇頂部的發射架打開，露出一個黑漆漆的洞口。

　　幾秒鐘之后，隨著一聲尖銳的嘯鳴，一枚導彈尾端噴射著火焰，近乎筆直地朝天空飛去。

　　一開始，導彈的速度并不快，甚至給人一種十分緩慢的感覺。

　　但加速度卻是非常的嚇人，堪比火箭，在短短半分鐘內，就飛出大氣層，進入到亞軌道高度。

　　隨后，一級火箭自動熄火脫落，在地心引力的作用下向下墜落，二級火箭點火，導彈轉了一個方向，劃過一道夸張的弧線，只是飛行了幾秒鐘的時間，就開始調轉方向，向下墜落。

　　嚴格來說，用SSN20導彈來攻擊距離不足兩百公里的“近目標”，是十分浪費的。

　　這種導彈的最大射程理論上可以超過8500公里，近處的目標當然不至于說打不著，不過難度反而比打遠處目標更大，而且也不劃算。

　　不過申屠手頭沒有其它的武器，也只能用它來湊合一下了。

　　畢竟，總不能用魚雷去炸掉第三新東京市吧？

　　導彈飛行的距離其實很短，大部分時間都浪費在上升和墜落的過程中了，差不多是二級火箭剛剛點火，調整好方向，就要開始下墜。

　　幾分鐘之后，第三新東京市的方向，亮起一團刺眼的光芒。

　　申屠沒敢直接去看核爆的方向，在這個距離上，比太陽的光芒還要亮數百萬倍的強光，是有可能灼傷申屠的眼睛的。

　　若是換成一個普通人，敢直視核爆的光芒，甚至可能直接被刺瞎。

　　那一團仿佛火球一般的強光，隨著卷起的蘑菇云，久久未見散去。

　　聲音比光足足晚了十分鐘，在兩百多公里之外，仍然是讓人感到一陣頭暈目眩。

　　緊隨其后的是一陣強烈的震動，仿佛地震一般，不過傳遞到這里，震感已經是非常輕微了。

　　如果不是申屠的感知能力足夠出色，說不定還察覺不出來。

　　又過了數十分鐘，才有一股比臺風還要猛烈的強風襲來，掀起一陣不小的浪潮。

　　哪怕“臺風”級潛艇的自重極大，在水中的穩定性極強，船身也是出現了一陣明顯的晃動。

　　等到稍稍穩定下來，申屠開口，對駕駛員吩咐道：“靠岸找個地方停下，我們該出發了。”

　　半個多小時后，潛艇被拋棄在岸邊的近海處，分布在潛艇各個關鍵位置的定時炸彈也已經啟動。

　　六百名士兵在海灘上集結，旁邊的空地上堆著成堆的箱子和行軍背包，這是一行人的“行李”。

　　剩下的近兩百人，則是被申屠派了出去，尋找可用的載具。

　　畢竟，這里距離第三新東京市足足有兩百多公里，總不能靠雙腳走過去。

　　哪怕大多數的載具在核爆所引起的電磁脈沖效應之下報廢，但一些比較“落后”的柴油機設備，比如拖拉機之類的，大多還是能開的。

　　以各種車輛為例，不去考慮EMP防護措施，畢竟大多數民用的東西也不會配備這玩意。

　　首先，絕大多數燒汽油的車肯定是會在電磁脈沖效應之下報廢，甚至是爆炸的。

　　原因很簡單，電子火花塞基本上可以說是汽油發動機的標配了，至少在車輛的發動機上是標配。這玩意，在EMP沖擊之下，幾乎百分之百會短路起火。

　　而柴油發動機則很少會使用電子火花塞，設計相對來說比較“原始”。

　　如果車輛本身沒有太多電子化的設備，則完全可以無視EMP的影響。

　　雖然汽油機才是主流，但無論哪一個國家，燒柴油的車輛都是絕對不會少的。

　　尤其是在工業、農業領域。

　　在等著“偵察隊”尋找載具的同時，一幫人也沒有閑著，紛紛從行李中翻出防輻射服穿在身上，同時還備好了碘片。

　　——后者更多的是起到心理安慰作用，提前攝入過量的碘，確實可以將人體吸收放射性碘131元素的劑量降低百分之九十以上，但也僅僅只對這一種放射性元素有效罷了。

　　對于其它同樣會在核爆中出現的放射性元素，例如銫137、鈾60等等，根本沒有任何效果。

　　而且，攝入過量的碘元素，本身就是對健康危害極大的行為。

　　當然，在確定會進入強輻射區域之前，提前吃上幾片碘片，多少還是能起到一些效果的，但除了軍人或者其它“有特殊理由”的群體之外，一般人也不會這么作死的往強輻射區域跑。

　　如果防護服已經無法阻止放射性物質對人體的傷害——眾所周知，防護服的防護能力是有上限的，若是放射性物質的濃度達到一定程度，即便是穿著防護服，也沒太大作用了——那么吃再多的碘片，也無非就是讓人死得慢一些罷了。

　　而在核輻射所引發的各種癥狀中死亡，這個過程越是漫長，往往也就越是痛苦。

　　但不管怎么說，畢竟是自己帶來的兵。

　　哪怕注定了要犧牲在這片戰場上，申屠也希望盡可能地多給他們一些保命的希望。

　　哪怕，這種希望毫無意義。

　　輻射云層之下，白天和黑夜的界限并不分明。

　　當核爆的光芒黯去之后，出去尋找載具的偵察隊陸陸續續地返回。

　　大部分人空手而歸，不過卻也有人開來了各種種類不一的車輛。

　　甚至還有兩臺不知道從哪搞來的挖掘機！

　　八百多人列著整齊的隊形，遠方是陰沉沉的大海。

　　申屠站在部下們的正對面，沉默了好一陣，才抬起頭，提高了音量，大聲道：“我相信，以你們的能力，在這個世界活下去并不困難！現在還有最后一次機會，不想去的，可以留下！你們要想清楚，這趟旅程，有去無回！”

　　足足等了一分鐘，沒有人開口，所有人看向申屠的目光都充滿了堅定。

　　哪怕，申屠從來沒有對這次“任務”給出過任何的解釋，僅僅只是一句命令。

　　這793人，都不約而同地做出了同一個決定：跟著申屠一起去送死！

　　——至少在這些戰士們看來，以不足八百的兵力，還全部都是輕裝步兵，冒著高強度的核輻射，去進攻Nerv的老巢，這根本不是在攻擊敵人，而是在送死。

　　連核爆都無法對Nerv的老巢構成什么威脅，何況是區區八百輕裝步兵？

　　但是，沒有人表示反對，也沒有人臨陣脫逃。

　　在這些人的臉上，申屠連一絲猶豫都看不出來。

　　或許在剛剛出發的時候，有些人心里有過猶豫，但在漫長的旅途當中，所有人都做好了面對一切的準備。

　　很多時候，申屠根本無法理解，這些軍人的信念從何而來。

　　雖然說申屠曾經也是一名軍人，但拿錢辦事的雇傭兵，和一個國家的正規軍，顯然是兩種截然不同的群體。

　　在面對必死無疑的任務時，幾乎沒有雇傭兵會選擇和雇主同生共死，而在正規軍中，卻極少有人臨陣而逃。

　　事實上，兩者之間的差別不光是這一點。

　　例如，在正規軍隊中最為常見，也最被人傳頌的戰友兄弟的情誼，在雇傭兵里就幾乎看不到。

　　事實上，雇傭兵之間，更多的是欺騙、謊言，以及背叛。

　　就像法國外籍軍團一位退役老兵的自傳里寫的那樣：來自背后的子彈比來自正面的子彈更加致命，而想要成為一名合格的雇傭兵，第一個要學的，就是如何躲避來自背后的子彈。

　　然而，在正規軍里，這種為了利益的勾心斗角卻近乎于絕跡。

　　并非完全沒有，人多了，總是會有幾個異類的。

　　但相較于雇傭兵中普遍存在的現象來說，正規軍里的戰友之間，卻是真正可以生死相托的兄弟。

　　申屠不理解這種情緒和信念，也做不到這一點，但卻并不妨礙申屠對這些人感到欽佩。

　　人類這種生物，總是會欽佩那些自己無論如何都做不到的品質。

　　又等了足足五分鐘，依然沒有人開口。

　　申屠沒有再勸說什么，吩咐道：“既然都決定跟我干，那就打起精神來，帶好你們的武器和補給，上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