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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綴飲吾血

  四面八方為光,過去未來也為光。

  阿爾塔維斯眼中所見,僅有這無窮無盡的熾熱光流。

  在這個被巴薩羅謬臨時開辟出來的世界中,一切都是由最純粹的初始之光所構成的,正處于一種疊加并存的奇詭狀態中,當沒有他這個強觀測者進行觀測時,長短、大小、快慢、輕重,這種種的成對相對的概念便不會坍縮導致被確定,從而失去未來的可能性。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在這里,所有現象都是“可能發生”的,只要掌握了這里所有的“因”,便能夠成為''決定論''在世間的化身,達成實在意義上的無所不能。

  雖說本質上是如此高大上,可對于巴薩羅謬而言,這個世界最大的作用卻只是一個兼具鍛造爐作用的煉金反應釜而已。

  與外界的常世達成了徹底的分割后,生命樹陣圖已是逐漸將這個世界納入了自身的統轄之中,在這張空白的畫布上緩緩涂抹著色彩,寫入一條條有利于煉成的定律,使其能夠真正對“阿爾塔維斯”的存在進行干涉改寫。

  哪怕如今再怎么落魄,連存在都不知為何被分化為兩個近乎獨立的個體,可“阿爾塔維斯”的存在卻也終究沒有愧對她的古老程度,即使是在如今185版本世界爐心的無數次收束之下,也不見繼續升華的跡象,仍舊保持著那種不上不下的半融化結晶態,始終沒有凝結為“庫爾達拉鋼”。

  是哪里出了問題嗎?

  男人皺起眉頭,心中卻是越發不解。

  在“巴薩羅謬”這個大的集合下有著無數個小的子集的部分,他可以是阿爾塔維斯,而阿爾塔維斯卻不能代表他,有著“阿爾塔維斯巴薩羅謬”這個人格做內應,不僅外部的宏觀變化他能夠觀測得到,內部的細微變化他同樣也能觀測的到,他完全可以肯定——這整個過程絕對沒有一絲差錯。

  那種感覺,就好比是在互相拿光劍對斬一樣,揮過去后便直接穿了過去,根本沒辦法造成任何影響…

  想到此處,一個念頭突然闖進了巴薩羅謬的心中。

  不對!那個阿爾塔維斯有問題!

  念頭電轉間,來源于高層次的精神信息已是穿過世界外殼的壁膜,落入了那充斥著無窮光輝的世界爐心中,重構出了交流用的物質界面。

  在巴薩羅謬的眼前,一抹不該存在于此的陰影悄然出現,既沒有彌散出任何波動,也沒有給空間帶來一絲一毫的壓迫,不管是通過哪種視角來進行觀測,那里都是一副根本沒有一點東西存在的樣子。要不是這片陰影還出現在物質軀體的視野中,恐怕任誰來了都會懷疑是自己出現了錯覺。

  他能夠看見,在那片陰影中,有一個模糊的身影存在。

  正是阿爾塔維斯。

  望著到來的巴薩羅謬,黑發美人的臉上旋即露出了一抹得逞的狡猾笑容:“你好啊,圣巴薩羅謬大人,初次見面。”

  “或者說…你還是想讓我叫你一聲''弟弟''?”

  巴薩羅謬擺了擺手,嫌棄道:“別了別了,你這年齡做我奶奶的奶奶都夠了,我可不想被一個老女人叫弟弟,讓我也顯得老了起來。”

  阿爾塔維斯咬牙切齒:“果然,我就不該對一個二話不說就直接擄讓的粗魯莽夫抱有任何期待的,你這家伙…簡直比茨梅茨弗那個蠢貨還要過分。”

  “誒誒誒?怎么牽扯到我身上了,這和我有什么關系啊,老女人你生氣歸生氣,可別帶上我,我可不是和你一路的人!”在那片陰影中,茨梅茨弗的聲音也是隨之傳來。

  “閉嘴,是誰先前準備引來外人把我煉成庫爾達拉鋼去補嘆息之墻的?”

  “那種情況下,我也沒辦法,這、這不是事權從急嗎!”茨梅茨弗尷尬而心虛的辯解著,聲音越來越小。

  很可惜,他的辯解反倒是讓阿爾塔維斯的越發變本加厲了起來,陰陽怪氣的話一句一句的從那張誘人的櫻唇中往外蹦,好似機關槍一樣,沒有休止。

  眼前這副場景也是讓巴薩羅謬頗為無語,雖說被茨梅茨弗吸走了仇恨,但考慮到愈演愈烈的局勢,他還是果斷出聲:“這里可有著我這個外人在呢,二位要打情罵俏還是另外找個地方去吧。”

  很好,此話一出,不論是阿爾塔維斯還是茨梅茨弗的注意力都被立刻重新吸引回了巴薩羅謬身上,一副感覺自己的人格受到侮辱的樣子。

  在沒辦法繼續將庫爾達拉鋼的煉制進度向下推進情況下,時間拖得越長反倒是對巴薩羅謬越不利,越有讓阿爾塔維斯成功翻盤的可能。

  那抹陰影…如果巴薩羅謬沒猜錯的話,恐怕正是茨梅茨弗那把斷劍的正體。

  至少有一點他現在可以肯定了,這件圣遺物和當初那位“阿爾塔維斯”的關系,絕對不是他一開始想象的那么簡單,以如今顯露出的這種能夠抵御世界爐心煉化的程度來看,起碼也傾注了她當時極大的一部分心血。

  想到此處,巴薩羅謬反倒是笑了起來,在二人不解的眼神中,突然間打了一個響指。

  “看起來這件圣遺物的庇護好像讓你們忘了一件事情——現在,我也是''阿爾塔維斯''了哦。”

  隨著清脆的響指聲向四面八方擴散,龐大的信息流被灌入了世界爐心的運行之中,好似一條指令,激活了某種隱藏的程序,令空間呈現出鏡面的狀態,如水波般泛起了層層漣漪。

  那是…共鳴!

  憑借著兩者之間相似而相同的那種性質,莫名的聯系再度于巴薩羅謬手中被具現為實質,重新于兩人間搭建出了一條無形的道路。

  男人悄然閉目,輕聲吟誦:“我的肉,是真實的食糧,我的血,是真實的酒液。”

  “誰吃我的肉,并喝我的血,那便住在我的生命里面,我也住在他的生命里面。”

  “吃我肉、喝我血的人便要與我一同永生,在末日里與我一同復活。”

  來吧,綴飲吾血!

  那一瞬間,巴薩羅謬的這具物質身軀潰散,迅速坍縮成了漆黑的一點,仿佛觸動了多米諾骨牌一樣,在連鎖反應的作用下,牽動著世界爐心中更多的光輝,使得它們也化作了一抹相似的漆黑陰影。

  你想要用圣遺物的異化性質侵蝕世界爐心?

  不用客氣,那我便直接都給你就是!

畢竟,我們是朋友嘛  假如說先前還是阿爾塔維斯利用圣遺物的性質將自身模擬成世界爐心類似的存在,在偷偷摸摸的同化巴薩羅謬的話,那么在這一刻,便是巴薩羅謬敞開了世界爐心的防護層,將自身的性質也模擬成了阿爾塔維斯的,反過來主動投入了對方的生命之中。

  一家人何必說兩家話,我的東西可以變成你的,你的東西,當然也可以是我的!

  正如先前將“阿爾塔維斯”同化為“巴薩羅謬”一事的重演,憑借著自身龐大的體量,在每一份能量中都有著微小意識的特性保證下,于20版世界爐心中,無處不在的漆黑陰影被固定為實體,在核心處那個淵深極暗之點作用下,帶著恐怖的壓力向著中心處聚攏而來,逼迫著那團不肯融入巴薩羅謬的陰影不斷收縮,不得不與之進行著融合。

  不知何時,那鑲嵌于世界爐心深層的生命樹陣圖已是悄無聲息間隨之反轉,化作了承載眾靈向下探尋回歸的墮落路徑。

  逆生命樹陣圖的輪廓籠罩了世界爐心,于十重收縮的惡德圓環間,阿爾塔維斯和茨梅茨弗最后的掙扎也化作了它的動力,最終使得此間的一切,都在不可逆的朝著那個極暗之點處跌落而去,歸于永恒的長眠。

  淵深的陰影之海中,巴薩羅謬候汝入夢。

  不論是力量還是智慧,突破某個界限之后,皆與作弊無異,阿爾塔維斯有智慧,卻沒有突然那個界限,在力量突破了那個界限之后的巴薩羅謬眼中,她的一切反抗便都相當于毫無意義。

  予無心者以心,予無力者以力。

  憑借如今更勝過大勢的力量,巴薩羅謬選擇了直接以力壓人,毫不猶豫的舍棄了世界爐心以及這尊蘊含著龐大力的化身,予兩個各有缺失的“阿爾塔維斯”以填補缺失之物。

  此時此刻,在堪稱無窮無盡的信息流沖擊下,阿爾塔維斯的思維模式正極速向著巴薩羅謬的思維模式進行轉變,不由自主的改變了看法,將自己理所當然的也視作了“巴薩羅謬”,只待等她掌控了這份隨之而來的龐大力量,便會徹底成為“巴薩羅謬”這個集合下的一個子集。

  她已進行著渴望已久的補完,她將得到比全盛時期更為強大的力量。

  在龐大的奇跡背后,她所需要付出的這份代價便是自己的人格。

  在外界,巴薩羅謬伸出右手,望著掌心中那抹正在擴散的裂隙,在逐漸變得越來越小的世界爐心中,他已是隱約看到了一抹金屬的光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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