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逆生命樹陣圖的再一次收縮,帶著些許殘余的漆黑色澤,庫爾達拉鋼的雛形已經在殘破的世界爐心中浮現。
以一件傳承了近千載的圣遺物、一個經過生命樹陣圖面改造的世界、一尊古神至現在所殘留的部力量為材料,世間至強至堅的尊貴之物于此成型。
用庫爾達拉鋼來形容它或許有些不恰當,就算是那種神話金屬,終究也僅僅只是納爾特眾神用祂們的一部分特質制造出來的衍生品而已,哪怕是這堵斯拉夫第一帝國以納爾特眾神的生命打造出來的嘆息之墻,照舊也還是在茨梅茨弗的斷光一劍下被斬出了裂縫。
但是,這種在逆生命樹陣圖的干涉下打造出來的金屬不一樣。
它的性質不僅僅是單純的堅固,而是在每個基本粒子上都附著有一種極其恐怖的同化之力,無時無刻不在吸引著周圍的物質、能量、信息、概念,將一切“歸零”。假如自己此刻松手、放開生命樹陣圖對其的抑制,巴薩羅謬絲毫不會懷疑,這種詭異的漆黑金屬會將北境整個吞食,進一步危及到喀難世界存在的可能性。
會導致所接觸到的一切重新升華的初始之光,會吸引事物自行匯聚“歸零”掉一切信息的逆生命金屬,就算不提他自己這個曾經間接導致過數千次世界毀滅的元兇,眼下巴薩羅謬手中所能夠導致世界毀滅的手段就已經快要突破三這個象征著變化的數字了。
說真的,巴薩羅謬可是一直自認為自己是在為拯救世界而奉獻終生的,怎么到頭來…反倒是自己成為了那個有極大可能會毀滅世界的重大危險因素?
男人困惑的撓了撓頭,決定放棄思考這個注定沒有結果的答案,確定了生命樹陣圖的力量能夠封鎖住逆生命金屬的吞食之力后,旋即一步踏出,翹曲空間進行躍遷,回到了凜冬要塞處。
得益于將婁希這個活坐標留在了波赫尤拉家,這一次他并沒有躍遷過頭,精準的到達了目標地——要是又一個不小心鎖定錯了坐標,以他如今越發強大的引力操控能力,恐怕那就是直接跑到喀難主星外的太空了。
如今的這個世界對于他來講已經是太過狹小,巴薩羅謬需要一個更大的舞臺。
當男人突然到來后,這個整個大廳頓時間就寂靜了下來,氣氛一瞬間沉凝。
環顧四周,巴薩羅謬望著那一個個生命層級至少是已經達到創造界的強大個體,神色也是驟然間多出了幾分呆愣。
敢情你們波赫尤拉家的人合著都在這偷窺摸魚了?
大戰后一見這里的聚著這么多有能力不干事的混帳老東西,他的心中頓時出現了一個失禮至極的念頭。
也確實不怪他這么想,明明是波赫尤拉家的嘆息之墻出了問題,結果從頭到尾卻都是他這個外人在忙活,只見波赫尤拉家出來了一個蘭修給收拾局面。要不是考慮到一旁的婁希,以及這么多人在,按巴薩羅謬的脾性,說不定還真準備當場給他們其中的一個幸運兒來一拳今宵落幕當做問候。
這個勁大,您老…看著抽?
婁希似乎也是沒想到巴薩羅謬居然這么快就解決了事情,還直接越過外層的防護,一個躍遷進到這個大廳里了,微微遲疑了一下,然后趕忙在心靈頻道中小聲道:“你怎么偏偏就挑在這個時候回來了?”
嗯?現在這個時候怎么了?
感受著從婁希處隱約傳來的那種說不出來的古怪情緒,巴薩羅謬心中有了模糊的猜測。
該不會是…那個吧?
然而,婁希的下一句話,卻是當即推翻了巴薩羅謬的猜測。
少女沉默了一下,道:“他們…在商量著你提出的那場東征的問題。”
“波赫尤拉家想擺脫臥榻一旁的這個定時炸彈不假,但是某些人卻也認為并不需要急于這一時,與我同代的大多數族人還沒有真正成長起來,如果這個時候隨著你去東征的話…接下來的波赫尤拉家很可能就要面臨一個尷尬的局面。”
巴薩羅謬挑眉,似是完沒想到居然會是這個答案,忍不住笑了起來:“畢竟,我這種愚人也是世界上少有的,比起最差的孤立無援,波赫尤拉家的反應已經讓我很意外了。”
“至少,他們沒有選擇拖我的后腿。”
創造界的超凡者越老,不一定會越怕死,但肯定會越來越固執,能像眼前這樣還保持著人性的已經是少之又少了。
十幾年,不長也不短,對于長生種來講是打個盹的功夫,對于短生種而言卻已經足夠更替一代從年輕變得成熟,只是答應了這個小小的要求便能換到圣徒給自己的理想賣命,放在往常的話確實可以稱之為優厚了。
只可惜,時不我待。
巴薩羅謬嘆了口氣,正當他準備出聲打破這片沉默時,婁希的話語聲卻是再次在他的心間響起,并多出了一絲的古怪:“不,看了那場戰斗后,他們討論的其實已經不是這個了,而是…”
“而是什么啊?小婁希你繼續說啊。”一個懶洋洋的女聲響起,伴隨著稀疏的人群向兩旁退開,一個成熟而嫵媚的身影便突然出現在了婁希的身旁,身邊還跟著一個一臉苦相的中年男人——莫名的,巴薩羅謬感覺這個有著標準騎士臉的中年男人很是親切的樣子。
這個和婁希的樣貌極其相似的嫵媚女子一點也不生分,剛見面就直接將婁希摟進了自己豐盈的懷抱間,用另一只手親切的搓揉著少女手感極佳的小臉。
“您是…蘭修阿姨?”巴薩羅謬無視了一旁試圖求救的婁希,將猜測說了出去。
一瞬間,這個嫵媚女子的神色變得極其精彩,聲音突然陰沉了起來,給巴薩羅謬一種似乎曾經聽過的感覺:“怎么…剛剛才和老婆子我打了一場,現在就突然忘了嗎?”
這時候,婁希也嘆息道,眼神憐憫:“之前那個一同和你戰斗的才是我母親,現在這個…就是貝法娜奶奶啊,巴薩羅謬老師,你自求多福吧。”
不要慌,先去找時光機。
這個念頭在巴薩羅謬心中一閃而逝,完沒有想到這個樣貌上、語氣上、靈魂色彩上都是根本沒有印象的家伙,居然會是那個先前被自己打成一片宇宙塵埃的貝法娜。
問題來了,這個是貝法娜的話,她后面跟著的這個,莫非也不是…
“不,我其實就是那個西蒙啦。”那個一臉苦相的中年人說道,聲音中有些不情愿,似是為了給未來的女婿留下一個威嚴的第一印象,他還很刻意的挺直了脊背,讓自己看上去和那張標準的騎士臉更加契合一點。
很可惜,他并不知道自己的女兒其實早就在來之前就把他的形象給破壞的一干二凈,給巴薩羅謬留下了“很可憐的妻管嚴”的印象。
眼見貝法娜的神色正在肉眼可見的變得越發陰沉,求生欲重新涌出的巴薩羅謬當即無視了一旁可憐的西蒙道,語氣誠懇:“沒什么,只是貝法娜奶奶你現在的變化太大了,我一時間不敢認而已,這副樣子,說是婁希的姐姐恐怕也不會有人懷疑。”
此話一出,貝法娜陰沉的神色頓時得到了緩解,與此同時還讓西蒙的眼中也泛起了詭異的光。
因為是西蒙,所以巴薩羅謬并沒有在意他的看法,在貝法娜神色開始轉變后便當機立斷的進入了主題,擺出了一副嚴肅的神色:“有關茨梅茨弗,也就是先前那個敵人的事情我已經處理完了,在我不在的這段時間以來,嘆息之墻應該沒出什么問題吧?”
“有我在,還能出什么漏子?”貝法娜也知道是嘆息之墻的問題最要緊,只是翻了個白眼便回答道。
“那當是再好不過了。”巴薩羅謬點了點頭,旋即將那被生命樹陣圖包裹著的逆生命金屬取了出來,當著眾人的面,解開了一部分封印,讓那股吞食歸零之力得以被釋放而出。
瞬息間,大廳中的空氣便是被抽取一空,若非本身為眾位圣徒所維系已化作了常理難存的異境,換作是帝國標準意義上的堡壘,恐怕連一個剎那都無法堅持,便會被這塊逆生命金屬給吞食一空。
然而,這僅僅只是這塊逆生命金屬被削弱過無數層后所泄露出的一絲力量,或許連本體的萬分之一都可能不到。
稱得上禁忌之物毫不夸張,只要此物在手,就連一般的創造界超凡者都有被危及生命的可能,一個不慎便會留下終生難以愈合的法理之傷。
當看著巴薩羅謬把這塊逆生命金屬重新封印起來后,貝法娜這才松了一口氣,終于出聲,神色變得無比鄭重:“我沒感覺錯的話,這塊金屬的性質…已經有些類似那些突破奧本海默極限的凝固態圣徒所化的鬼東西了。”
仔細打量著巴薩羅謬,她嘆息道:“這種有潛力毀滅世界的禁忌之物你都敢從教團的實驗室拿出來,巴薩羅謬…我都有些懷疑你是那些邪教徒偽裝,試圖來破壞嘆息之墻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