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息之間,伴隨著咒言的詠唱,巴薩羅謬身軀之中那股令時間凝滯、將剎那定格至永恒的余韻被調動了起來,灰白色的瑰麗之花忽的盛然綻放,名為時之罅隙的領域轟然向著四面八方擴展,在落幕一擊的界域影響下,強行將這片區域的一切狀態凍結!
這是真正意義上令剎那化作永恒令萬物因此而黯淡失色的可怖偉力,絕非巴薩羅謬以往那種通過利用各種手段將思維加速到極限以獲取近萬倍體感時間的偽.時間停止。
在從記憶中拿出圣槍之后,巴薩羅謬的身上似乎發生了一些連他自己都看不透的變化,不需要任何的理由與前提,就是感覺自己可以做到,面對心中這股莫名其妙的自信,他竟是也怎么也生不出一絲的懷疑。
隱約間,巴薩羅謬似是看到一條望不到盡頭的時間長河悄然出現在感知之中,在這一刻的感悟推動下,靈魂水到渠成的突破了原有“位格”的限制,由象征著榮耀與光輝的“水銀”化作了象征著勝利的“黃銅”,自圣拉裴爾的第八水星天的來到了屬于圣亞納爾的第七金星天。
拔升、拔升、再拔升…乃至由物質性的以太層來到了天使的領域、屬于精神的抽象意識層面。
雖說一切都是自原初而真實的那一點流出,萬象的諸多世界不過是由于神性的墮落、生物的認知極限所造成的假象,但真若是在彼世這個廣義大概念下細細劃分的話,歪淵、青銅之海、以及四元素世界這種則更多的被認為是正常意義上的“異界”,相對于所有人都能感知到的常世,狹義上的彼世被劃分為以太層、星界層、精神層、靈性層四個層面。
如果人們正常認識到的世界是物質性正常時序的世界,以太層是對應物質界但更接近概念的層面,那么精神層與靈性層則是完全抽象性的層面,更接近于世界的真實本貌、不存在正常的時序與距離。
物質的層面是“變化”的領域,精神的領域是屬于“不變”的領域。
那抹直接接觸“真理”化身后殘留的余韻就算再怎么經過一重重的分化墮落,仍舊是在巴薩羅謬的靈魂核心處留下了痕跡,正常的超凡者就算在靈魂上再怎么強大,也只有在偶爾一些特殊的情況下才能夠窺見更深層次的星界層,除了圣徒級的絕對性存在外,他們的感官范圍更局限于常規性的異界以及概念的以太層面,無法接觸到屬于“真實不變”的精神層面。
但巴薩羅謬不一樣,相對于正常超凡者苦苦難求也無法找到的“真實”此刻正被記錄在他的靈魂核心之中。
他的心中明悟。
不需要刻意向外尋求真實,世間的一切本就是遵從著那唯一的“真理”而誕生,“真理”本就無處不在,只需要向心的本源處探求,便可以尋找到那造就一切事物的完全之源。
瞬息之間,在位格拔升重新達到了精神層面后,時間罅隙中與st交談的記憶終于順勢解封了一部分,重新回想起了那一段詭異莫名的經歷。
“唔,st那個家伙果然是留下了解封記憶的后手,該說一聲不愧是'我'嗎?”在被定格的灰白色世界中巴薩羅謬望著眼前不遠處的漆黑巨神,饒有興致的摸著下巴贊嘆了起來。
雖說仍然有著部分因為未知原因無法解讀其中信息的一部分,但當時的大部分記憶卻已然回到了巴薩羅謬的腦海,且無比清晰的印在了腦海之中,想忘都忘不掉,心頭已是再沒有了什么不解。
在這一刻,巴薩羅謬的視角古怪的分為了兩個部分,一部分在這灰白色的世界中看著被定格無法行動的斯提克斯,一部分則高高的被拔升到了精神層面,由莫名高處直接俯瞰著下方那一層層嵌套覆蓋的龐大世界。
恍惚間,巴薩羅謬好似聽到了歌聲。
如人間的喧囂聲、如山風的呼嘯聲、如星辰的運轉聲,萬物就像是此刻忽然生出了靈性,講述著故事歌頌著這個世界。
那是窮盡人智的極限也無法描述的浩大和瑰麗。
望不見盡頭的青銅海洋與黑鐵地基承載著大地,一座座城市各自分布著,像是火炬一般,照亮一塊塊的黑暗,組成了物質的層面。
在這之上是一層似有似無的模糊銀色幕布,細細觀看則實際上是由無數條以太組成在大地與天空間奔流不息的長河,這無數的以太長河穿過浩蕩海洋、穿過高山峽谷、最后又重新歸于原點,織就了這一層模糊的銀色幕布。
天空之上,數量同樣無窮無盡的眾星高懸,它們的光輝或是明亮或是黯淡,其中甚至不乏有著諸多耀眼足以比擬太陽的存在,巴薩羅謬望著那無窮光輝組成的星之海洋,心中莫名的便浮現了一段信息。
他知道,那些即是古往今來所有的超凡者在星界層面的對應投影,每一個星辰都象征著一名掙脫了凡庸的局限的存在。
雖說心里早就知道了星界層面的相關信息,但在親身的看到這番堪稱無窮無盡的星之海洋后,巴薩羅謬心中仍是不禁為之咋舌。
根據教團為了鼓舞人心而發出來的官方記錄,如今喀難世界存在著的超凡者總共的數量大抵在7w名上下,如果要算上各國之間一些用特殊手段隱藏下來的秘密部隊,以及在邪神庇護下的邪教徒的話,這個數字或許還得向上翻個至少一倍,相對于如今喀難世界上的其他種族來講,這是一個十分大的數字,但如今在看到星界層面后這只能用無窮無盡來形容的星之海洋后,巴薩羅謬心中固有的印象頓時被打破了,就算是古往今來的總量…這個數量也未免太過夸張一點了吧?
有那么一瞬間,巴薩羅謬因為眼前的景象陷入了失神。
星界層面是物質層面與精神層面的交匯處,同樣具備著一部分精神層面的特性,在這里并沒有時間這種具體的概念可言,故此,也可以說是過了一瞬間,巴薩羅謬便從這失神之中回過神來,想起了自己來到這里的目的,望向了某人在星界層面的投影。
頓時,那無盡星海中最為龐大的星群當即從中凸現,以河沙數計的群星大放光明,將其余所有星辰的光輝遮掩了下去,來到了巴薩羅謬的眼前。
那是一座輝煌到不可置信,呈現十層結構的天國。
它的本質正是結合了古往今來代表著教團的無數超凡者的智慧以及心血結晶,在星界的投影構建而成“喀難”這一偉大系統的實質根底存在。
僅僅是一眼往過去,巴薩羅謬便在那凈火至高天的不可視之光下找到了數個光輝可以比擬烈日,散發著恐怖力量波動的星辰。
那即是教團的無數年來積累下的底蘊,其中每一個的烈日的本質,其實都是一位達到了創造界頂端,觸碰到流出界的“近神者”于星界留下的一部分投影,縱使是其中部分的色澤已經因為代表著那名近神者隕落或是徹底神化而黯淡了不少,但只要現在教團的高層有意愿,借助著這部分在星界的投影,依舊可以直接向物質界施加自己的影響,直接重現昔日那名近神者的恐怖力量。
千年以來,正是這些烈日以自身的“法理”構筑了常世的存在,并不斷的向其輸送力量,維持著人類世界與黑暗世界的邊境,威懾著其中存在,并一步步讓屬于“可認知”的領域不斷向外繼續開拓。
毫不夸張的說,倘若沒有祂們這無數年來的犧牲,主動將自己的一部分生命本質存放于此處,借助達到半流出界徹底永動機化后的特性從虛無中日夜無休的榨取出能量,以維持人類世界存續的話,恐怕在那位創造一切的神離去之后不久,這個喀難世界便因為“爐中余火”的燃盡,從而直接陷入到黑暗世界中了。
烈日一說并非是夸張,而是切切實實的陳述,正是如物質世界的太陽一般,在光輝的照耀之下,人間的一切方才得以正常運行。
巴薩羅謬按下心中的震撼,注意力自象征半流出界的恒星原動天下移,望向了那創造界三天之中那圣然德基爾的木星天。
在那里,有著一個相對于那些恒星原動天的烈日個頭小了不少的璀璨星辰,感受著這道星辰上的熟悉氣息,巴薩羅謬心意一動,一道承載了信息的念頭自精神層面的本體處墜落而下,毫無波動的出現在了這層木星天的上空,自行汲取著星界中的能量和信息流,重新構筑出了自己的身軀。
望著那明知道自己到來了卻還是一點波動都沒有的璀璨星辰,巴薩羅謬不禁無奈的嘆息:“伽門神父,別裝了,我既然都想辦法來到這里了,就說明我已經知道一部分真相了,你不會以為我是那種會因為你閉門不見就能糊弄過去的吧?”
璀璨星辰之中頓時有一道蒼老的無奈之聲傳來:“有關于之前的以及現在的這件事情我確實是很抱歉,在上次你向我懺悔告解之后,我并沒有遵守教約保守你的秘密,而是生出了一絲好奇心,回去后向星穹觀測所調閱你的相關記錄查了查…”
巴薩羅謬搖頭道:“我這次并非是為了這件事情而來,當初我既然主動去圣安德瓦利大教堂懺悔,便是存了將這件事情合理的告訴教團的心思,之后更進一步的調查我的身份也是很合理而正常的,伽門神父你大可不必為此而向我而抱歉。”
他旋即失笑道:“以我當初拙劣的演技,想必這么久了神父你應該也看出來了。雖說有了為了目前局勢著想的考量在其中,但進化權柄我和我家那個小家伙的幫助也是確確實實的從中受到了增益。”
伽門很是疲憊的說道:“別說耶夢加得那個小家伙了,我本來也只是窺視到了幾秒的未來可能性從而一時興起,沒想到它和斯提克斯的爭斗居然會鬧出這么大的動靜,現在老頭子我還在給它們修補造成的破壞,真要是沒有我這種圣徒級超凡者阻止的話,恐怕真的能直接打到把凱爾薩德這座城市摧毀。”
“雖說有著公事這個理由,事后向教團上級的報告我可不會有空寫,還得你自己花費心思想辦法給你的這個寵物寫一份全面報告交上去,不過好歹圣海倫娜大人還莫名挺看重你的,這事說大也大說小也小,對于你而言也就走一個過場的事情。”
巴薩羅謬聳了聳肩,寫報告這種事情他是絕對不可能寫的,大不了再拜托一下萬能的婁希,用她那無敵的鈔能力想想辦法。
沉吟了些許,在氣氛緩和之后,他說出了自己此行的目的:“想必伽門神父也已經看出來了,我并非是因為問罪這種小事過來的,雖然星界的時間換到常世只是一瞬,但還是需要消耗精力的,外邊現在發生的事情神父你也清楚。”
“關于教團在凱爾薩德這座城市想要謀劃的事情,我大概已經猜到一點了,無外乎和近年來教團的力量逐漸收縮準備應對的那件大事有關,結合現在各國之間逐漸緊張的形勢,這次伽門神父你這個從屬教團核心的圣徒到此,應該也是存了解決地底下被封存的那個隱患順便震懾各國這種心思的吧?”
巴薩羅謬很是爽朗的一笑:“正好,我這里剛好也有幾條糙計獻上,如果伽門神父你能給我一些支持的話,應該可以解決神父你現在不好動手的尷尬處境。”
伽門深深的望了巴薩羅謬一眼。
“你知道我之前不見你的原因嗎?”
巴薩羅謬無所謂的道:“這種事情我當然是知道的,也無非就是想要在這件事后把我從事件中摘出去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