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別那些會令大腦感到疲憊的繁瑣謎題,事情的關鍵回到了巴薩羅謬所最熟悉的領域。
敵人在哪,要殺誰,殺幾個?
這種問題對于巴薩羅謬來講,他門清的很,再熟手不過。
“回歸正題。”
“事情的具體詳情我已經大概知道了,那么接下來就該來聊一聊小道格斯你具體想要我去做的事情吧。”
巴薩羅謬笑了笑,活躍著氣氛說道:“如果小道格斯你想要讓我探查那件事情的真相我話我可不一定做得到。”
小道格斯不知這句話到底是開的玩笑還是說的真事,但是真是假對于他來講也并不重要,他想要請求巴薩羅謬去做的事情從一開始就不是真相這種對于他來講根本無所謂,也對于他的生活根本沒有作用的東西。
真相這種東西在任何時代對于任何人來講都是一種非常奢侈的昂貴品,大多數時候,所謂的真相都對于現實沒有著任何的價值,只是對內心的自我滿足,從這種行為中獲取到精神上的快感。
人類這一生物被自然設計出來后誕生的基礎指令,從來不是這些虛無縹緲的東西,而是名為知足且過的本能。
就算知道的并非是真相而只是謊言,這對于大部分人來說也根本不要緊,無知對于他們來講反而還是一件好事。
真相對于這個時代的大多數人來講只是價格高昂且并不使用的奢侈品,謊言這種東西對于他們來講卻反而成了維系他們正常生活所不可或缺的必需品。
這或許就是這個世界的諷刺之處。
小道格斯明顯并不是那種奢侈到有著余力去追求那些對于他現實生活并沒有多大作用的真相的人,就算知道他在被彼世惡靈附身的這七天去了哪里又做了什么,這對于他來講也毫無意義。
外城區的出聲的人是沒有童年這種東西的,小道格斯在那并不值得想起的記憶中也從未找尋到“正義”與“同情心”這種東西,與其擔心那個家伙有沒有拿著自己的身軀去傷害誰,他不如去擔心那個家伙有沒有讓自己背上幾條罪行。
如果不是那個彼世惡靈借著他的身軀給他留下了切實而切身的危害,他恐怕都不會將那一晚的事情告訴別人,而是將那一夜的荒誕血腥拋之腦后,隨口一笑敷衍而過,死死的藏在心底直到死亡都不會告訴他人。
謊言是個好東西,不論是怎么使用,用來騙別人還是騙自己,在最后它總是能夠在心靈層面給人以正面的反饋,讓人維系著得之不易的安穩生活。
比起濃烈但短暫的幸福,其實大部分人在內心中都更為喜歡平淡但長久的安心。
小道格斯搖了搖頭說道:“怎么會,真相那種奢侈的東西對于我來講也太過昂貴了,就我這樣的人,怎么會有資格去追逐那些珍貴的東西呢?”
“我有幾斤幾兩我自己還是很清楚的,再怎么說也不會認為憑借一個線索就值得讓您這種大人物為此而浪費不少時間。”
“霍爾莫斯先生您可太高看我了,我也只不過是想用您的承諾來解決一些問題,維系我這得來不易的平靜生活而已。”
少年撓了撓頭,尷尬的苦笑不已,似乎是因為巴薩羅謬的高看而感到羞恥不已,急忙的辯解澄清到,就好像這種高貴的品質一旦套到了自己身上過,就會被自己身上的污穢所弄臟。
或許他在心底也向往著那些東西,但這些東西對于他這種人來說卻是絕對不能拿上桌面去自豪的講出來的。
他是配不上的這種東西的,他也絕對成為不了那種人,小道格斯在心底里一直有著自知之明。
“…或許吧。”巴薩羅謬沉默了一聲后,意味不明的感慨了一句。
這就是這個時代。
小人物們各有各的悲哀可憐,大人物們也各有各的的煩惱危險。
長夜終會來臨,但卻并不突兀,在此之前也必然存在著一個日暮的過程。
眼前之景,就是這個時代日暮的體現之一。
在親身的用自己的雙眼去看到這一幕時,他才如此的深刻的領悟到了這個道理。
神秘會吸引神秘,而衰老也理所應當的會引來相臨近的死亡。
或許想要拯救這個世界所需要并不只是單純的力量,更需要的則是從里到外從上到下的徹底改變,就算是沒有歪淵與末日天災的存在,這個世界的人類社會在不久后也將陷入內斗與崩滅,掙扎于混亂的漩渦之中。
再一次的,巴薩羅謬感覺到了一股無力感。
若論及毀滅和破壞的領域,他無疑是強者中的強者,就算是自認無二無對也大抵不算是逾越,面對著新歷的眾多堪稱絕對不可能跨越的末日,他在內心之中也未嘗不免有著一絲毫無根據的絕對自信。
他或許能夠做得到,不,如果說只是要去擊敗誰的話,只要他想的話,他是一定做得到的。
因為他是巴薩羅謬。
但若是論及這種與毀滅以及破壞毫無關系的領域的話…
一種失落感涌上了巴薩羅謬的心頭讓他生出了一個疑惑。
他真的可以拯救這個世界嗎?
答案是他不知道,這個疑惑或許在那之前也根本沒有答案。
巴薩羅謬輕聲問道:“這樣的生活,你們真的快樂嗎?縱使什么都不知道?”
他搖了搖頭:“霍爾莫斯先生,你怎么也開始說這些孩子話了,哪來的什么快樂不快樂。”
“快樂這種會讓人成癮的東西一生只要有一次就夠了,剩下的留著用來追求安心即可,若是能夠在平淡的生活中慢慢咀嚼回憶這一次的快樂,我就已經心滿意足了。”
“如果再去奢求本不屬于自己的東西,那也太貪心了點。”
巴薩羅謬問道:“只要這樣便足夠了?”
小道格斯回答道:“只要這樣就足夠了。”
看著小道格斯根本不在意的神色,巴薩羅謬似乎終于有了領悟,想通了一些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