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薩羅謬的眼前出現了一條走廊,這走廊大體上由水泥澆筑而成,色調是仍舊是令人煩悶的灰黑色,上方則是一排的魔能吊燈。
出乎巴薩羅謬的意料的是,這是條沒有雜物尸骸,沒有各種無意義狂亂符號的異常正常的走廊。
”看來他們還沒被他們的神完全的吃掉腦子和理智,還知道撤退的通道要保持整潔。“巴薩羅謬不知是稱贊還是反諷的說了一句。
稱不上什么正義,他對這些邪教徒的厭惡純粹是出自自私的反感。
巴薩羅謬尋思了下,在墻上摸索著,很快,他就在手邊不遠的地方摸到了一個銅質按鈕。
“嗯,應該就在這里了。”
巴薩羅謬的手指突然停下:“大部分的邪神的權柄里面都包含黑夜的領域,信徒都自帶黑暗視覺,根本沒必要額外來個照明燈,以邪教徒的尿性…”
通過對這群人殺出來的了解,他很懷疑這是一個暗藏著的自爆裝置。
所幸,巴薩羅謬現在姑且還算是個腦子快于身體的人。
他本就有黑暗視覺,當然沒有必要去找什么魔能燈開關,這只是他一時還沒有完成從平凡世界到超凡世界的習慣轉換。
在想到此點后,巴薩羅謬心里的不安也緩解了些許,重拾了幾分鎮定。
思維習慣這些東西從來不是一朝一夕,只通過一個念頭便可以改變過來的,必須要依賴于長期的訓練,對自己的暗示。
走了幾步后,巴薩羅謬又突然停下了,他俯下身子,蹲了下來,好像發現了什么,從腰間圍著的布囊中,拿出之前從幾個可憐蟲身下摸下來的破布沾了點東西,仔細的看著。
在根據他的經驗可以確定這東西應該是吃不死人的之后,他囫圇的把這東西塞進了嘴里。
酸澀的,沒什么異常味道,口感倒是還行,入口即化。
已收錄物品信息:無名怪奇的附肢 從斷面來看應該是被什么東西刮蹭下來的,整體還沒結晶化,看來還沒有離開多長時間,極有可能是慌忙之下導致的結果。
他必須得趕緊找到出路。
這種情況極有可能是這個邪教團體得到了什么消息,在匆忙之下離開的結果。
巴薩羅謬無法確定正牌的圣教團肅清機關的成員多久才會過來。
在通過之前自己吃遍大半個喀難世界的經驗判斷出當時的情況后,他剛松弛了些許的心情又緊張了起來。
穿過長廊,視野立刻開闊了起來了,映入巴薩羅謬眼前的,是一排大門基本上都被打開了的病房。
病房內則是一片凌亂,滿地的鮮血,散亂的繃帶,還有幾個被粗暴剜出的仍在搏動的灰白色肉塊。
”之前我應該也是從這里出去的。”
他做出了判斷,雖然是一片恐怖片的場景,不過巴薩羅謬還是決定進去看看。
原因很簡單,他現在還一身的坦蕩,只有腰間用一塊破布圍著,就算是病號服,也好過這一身清涼的模樣。
在進入醫療區以來,巴薩羅謬便感覺到一股陰冷的氣息纏繞上了自己的身體。
那正是死者的執念化作的殘渣。
好冷!
巴薩羅謬體表的皮膚都不由自主的起了一身的疙瘩,在邁入病房的那一刻,那種陰冷的寒氣再次加劇了,就好像被開了冷氣一樣。
”睡吧,睡吧,就這樣睡過去吧。“似乎有輕柔的女聲在巴薩羅謬的耳邊低語。
想要睡下去,巴薩羅謬的不由自主的升起了這個念頭 就這樣閉上眼睡過去吧。
“不對!”一股來自精神深處的直覺使他打了個激靈,強制的驚醒了他。
他睜開雙眼,環顧四周,竟是已經換了場景,那些之前他所看到的,地上的血污,散亂的繃帶,搏動的灰白色肉塊都已經不見了。
取而代之的是,是整潔如新的床單,雪白無垢的墻壁,以及明亮刺眼的燈光。
但凡是一個有著正常智商的人類都可以察覺到不對勁的場景。
巴薩羅謬當然是正常人。
“嘻嘻!”
不辨男女的笑聲從一旁傳來,巴薩羅謬驟然轉身,卻只看見一道蒼藍色的身影一閃而過。
巴薩羅謬腳底發力,筋肉鼓脹起來,一條腿用力蹬在了地上,另一條腿卻順著身子旋轉,如鐵鞭一般使勁的抽向了那邊的身影。
什么都沒有發現,也什么都沒有擊打到。
來自精神上的刺骨寒意卻仿佛扎進了巴薩羅謬的骨髓。
巴薩羅謬的目光仔細打量著這明亮的屋子,似乎想要從中找出什么異常的樣子。
“果然如此。”
在四處打量無果后,巴薩羅謬閉上了雙眼。
幽冷,默然,寂靜的氣氛再次襲來。
冷嗖嗖的寒氣從未離開過。
摸了摸水囊,里面的水已經有冷硬感了。
在拋棄了被遮蔽的感知后,超乎肉身的靈界感覺終于使得他發現了,那來自病房角落的濃郁的異質氣息。
略一回憶,一段信息便被巴薩羅謬重新翻找而出。
尸鬼之痕,不甘的亡者們所遺留的痕跡,常見于醫院,活葬地。
巴薩羅謬渾身的血氣炸起,手臂的肌肉轟然鼓脹變大,青黑色如龍似蛇的大筋在皮膚下瘋狂抖動,銀灰色的輕微光芒覆蓋而上,通過這種方式間接調動了那莫名而覺醒的要素,為手臂鍍上了一層防護。
巴薩羅謬猛然跨出,僅一步便消失在了原地。
咔擦,腳下的地板發出了一身碎裂的脆響。
手腕一擺一轉,一記鞭手橫掃而出,驟然爆發之下,被掃中的空氣都發出了清脆的一聲炸響。
真是滑溜的緊,巴薩羅謬皺眉,在內心感嘆。
驟然一擊后,不出意料的未建全功,只有手上的些許粘稠物質能證明對方還是被傷到了的。
啪嗒!
似有什么東西落下,從巴薩羅謬的腳邊滾過。
那是一顆人頭,一顆眼角嘴角鉆出無數細小觸須的人頭,一顆狂笑著留著血淚的人頭,一顆由許多人的五官縫合在一起的人頭。
巴薩羅謬仔細的凝視著這個人頭這具身體的原主無比熟悉的頭顱。
通過腦海中的記憶他才勉強認出這每一個五官到底是屬于誰的。
“嗬”
巴薩羅謬發出了一聲不明意義的感嘆,不見恐色,只見無奈。
頭顱嘴巴大張,四道無比怨毒的聲音從其中吐出,由于混雜了一起的緣故,又令人憑空多心生了一層反感。
也只是反感。
巴薩羅謬無奈的揉了揉眉心,提起了粗壯的大腿,猛然向下一踩。
整個腦袋都被輕松踩碎了,骨屑飛濺,又復而化為黑煙。
這都什么年頭了,誰還玩這種低級的嚇人手法?
被嚇或許是會有,但稍微思考一下其實就能夠從中明白這是幻覺的真相,這只是一頭尸鬼之痕天生自帶的一點精神蠱惑能力而已,尚且達不到那種認知到了是幻像也無法讓人掙脫的地步。
這身體的怪異性還是太低了。
只有使用這種方法巴薩羅謬才能看見靈體,也只能現在勉強用用了。倘若遇見了高等級的怪異封閉自己感知更無疑是純粹找死。
一個專精惡靈驅散掃滅邪魔的職業,卻連要殺的對象都看不見,這倒是一個很諷刺的現實。
在閉上眼睛后,巴薩羅謬再次又嘆了口氣。
這回他不會讓這頭尸鬼之痕再逃走了。
在他右手邊的病床的隔簾內,他再次的感覺到了對方的存在。
“嗯?竟然還沒逃出去,居然還有些許地縛的屬性么。”
“因祂鑒察直到地極,遍觀普天之下,要為風定輕重,又度量諸水;祂為雨露定命令,為雷電定道路!”
引生雷霆的神術圣言被他誦念而起,神恩能量順著特定的軌跡運行,組成了與某位的圣徽相近的模樣。
神術并非是多么神秘而不可接觸的東西,其本質是對過往奇跡的復行與對神權的降格再現,只是因為大部分奇跡與權柄是掌握在神明的手中,才被冠以了神之名。
也就是說,只要手中擁有相關奇跡的象征物,擁有對其足夠的理解,擁有足夠的支持再現的力量,上頭的權柄所有者放開了使用權限,所有滿足了這些條件的,都是可以使用神術的。
“不出意料,這具身體果然帶著些許神殿的屬性。”
伴隨著巴薩羅謬鏗鏘有力的話音落下,空氣中立刻迸發出一道無色的電芒,在接觸到巴薩羅謬的身體后,便開始了一節節的增長纏繞。
你獲得狀態了:雷光禱言剩余持續時間 1:00
雷,在神秘學中是有著很重要的意義的,與象征著靈魂的火一樣,雷往往代表著物質的轉化,因此,只要對靈體施以雷霆,就能在它死后保留下一些實體物件。
那個影子,還是就趴在病床的一角,一動也沒有動。
巴薩羅謬隱約能夠感覺到,‘它’在哭。
靈體的直覺是很強大的,許多預言系法術便是借助強大靈體的視野。
或許它已經知道了自己的命運,這是無法逃避的死亡。
巴薩羅謬緩步上前,伸手揭開了隔簾。
他只能隱約的看見它面容的輪廓,那張臉大抵是可以被說是丑陋的,可其上卻是沒有怨毒,只是一片虛無的平靜。
看到他因為臨死前印象所遺留下的一身裝束,巴薩羅謬若有所思,隱約猜測到了真相。
不過事實的真相并不重要,現在也不是有這個閑心的時候。
巴薩羅謬的大手撫上了它的腦袋,雷光順著手掌蔓延而上,灌入了它的五官,將其身軀化作灰燼,只留下了一件灰黑的長袍。
“想不到還是個法師。”
他走上前去,將尸鬼之痕遺留的長袍拾起,也沒什么嫌棄的,直接的就套在自己的身上。
你獲得了神奇物品:尸鬼之衣,具體屬性請自行探索 伴隨著尸鬼之痕的死去,籠罩著病房的幻境也隨之消失,一切又回歸了原樣。
既然目標已然達成,那就不用停留了。
事態緊急,他當然不會閑著沒事去探索別的病房找罪受,只要出去了,他大可以有手段重新提升自己的實力。
巴薩羅謬轉身,打開了房門,再度走到了走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