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六章 初任大長秋

　　只看到一身華服的六歲女童走在前面，一群人簇擁著這個女童走在后面。

　　這女童就是漢昭帝剛剛娶的正妻上官氏。

　　當然她并非一開始就當上皇后的，而是過了一段時間，才被立為皇后。

　　上官皇后被一群人簇擁著進入了屋中，前面有人引導，坐在主坐之上。

　　此時男女大防尚沒有和后世一樣那么嚴重，在人多的場合，就算是皇后也可以會見男性。

　　且女性地位也并非和后世一樣，要知道當年呂家作為外戚，可是入股劉家一起起事的。

　　這也是為什么呂雉皇后的地位如此穩固，甚至再高皇帝去世之后掌權十六年之久的原因。

　　待上官皇后坐定，許延壽向其行禮道：“臣大長秋許延壽見過上官皇后。”

　　許延壽一邊行禮，一邊抬眼看了看上官皇后。

　　只看到皇后身邊一個年長的宮女低下頭湊在她耳邊說著什么。

　　許延壽稍稍等待，那宮女說完，接著年幼的上官皇后手輕輕抬起，清脆的聲音之中帶著一絲怯生生的顫音說道：“許卿不必多禮。以后長秋宮大小諸事就拜托許卿了。”

　　“皇后放心，臣定當竭盡全力。”許延壽回答。

　　這時候皇后身邊的一個宮女有湊在上官皇后耳邊說了些什么。

　　上官皇后接著對許延壽說道：“本宮聽祖父說，許卿曾在本宮祖父賬下效力。今日許卿任大長秋，本宮也放心。

　　本宮就不再久留了，許卿告辭。”

　　說著起身，微微向許延壽躬身。

　　許延壽趕緊回禮嘴里說著：“豈敢，豈敢。恭送皇后。”

　　說著，許延壽將上官皇后送至門外。

　　目送上官皇后離開，許延壽有點神游物外不知想什么。

　　過了許久，許延壽才回過神，回到自己的辦公場所。

　　作為長秋宮的大管家，整個長秋宮的諸多事務定然都是許延壽安排的。

　　但是后宮畢竟是后宮。

　　現在后宮之主乃是鄂邑蓋長公主，許延壽的大長秋這個職位算起來的話，也算是后宮體系的官職。

　　自然要受到鄂邑蓋長公主的影響。

　　不過后宮有長秋宮、長樂宮、長信宮。

　　分別是皇后、皇太后、太皇太后的居所。

　　因此，雖同屬于后宮體系，但實際上也相對獨立。

　　在宮中，長秋宮屬于皇后的地盤，并非鄂邑蓋長公主所在的長樂宮。

　　且畢竟鄂邑蓋長公主雖然受到漢武帝遺詔撫養漢昭帝劉弗陵長大。

　　但畢竟是漢昭帝的姐姐，而非長輩。

　　這樣一來，許延壽多少還有點能夠騰挪的機會。

　　再加上上官皇后年紀尚幼，至少在上官皇后長成之前，許延壽籠絡到人之后，還是能夠和鄂邑蓋長公主抗衡的。

　　別管怎么著，總得先將自己的工作捋順再說。

　　在自己的辦公房間之中，許延壽將整個長秋宮所有人的名冊拿出來看了一下。

　　然后將賬本也拿了出來。

　　別管怎么著，想要掌控一個機關，最重要的兩項個權力就是財權和人事權。

　　也就是俗稱的錢袋子和印把子。

　　整個長秋宮的人，許延壽不知道底細。

　　資產，許延壽暫時還沒屢清楚。

　　因此，上任第一件事，許延壽準備抓好錢袋子，用好印把子。

　　整個長秋宮，除了大長秋之外，還有中宮仆一人，秩千石，乃是為皇后駕車的職位、中宮謁者令一個，六百石，中宮謁者，三人，四百石，負責報送中宮章事、中宮尚書五個，六百石，負責中宮文書、中宮私府令一個，六百石，負責中宮的錢財。

　　除此之外還有中宮永巷令、中宮黃門冗從仆射、中宮署令、女騎、中宮藥長等。

　　而董仲晏此前擔任的職位就是中宮黃門冗從仆射。

　　這個職位就是管理整個中宮的宦者、宮女之類人員的。

　　人員名冊上的東西，許延壽只能看到每個人的資歷情況，至于其底細，許延壽原本不屬于宮中系統，也不是宦官，其情況自然是不知道的。

　　至于錢財，長秋宮掌管漢昭帝各個妃子的衣食住行，吃穿用度各個部門，除此之外，漢朝皇后是有實權的，一部分專門的盈利機構也歸屬于后宮掌控。

　　錢財雖然沒有漢昭帝的內府多，但也確實不少。

　　待看完所有的名冊和賬本，許延壽開始在屋子里面踱著步子思慮起來。

　　花名冊和賬本，許延壽現在自然看不出有什么貓膩，想要深入了解，自然得有一個自己人，或者請教自己認識的人。

　　許延壽首先想到的是在之前作為漢昭帝玩伴時候結識的宮中宦官、宮女。

　　然而，許延壽一思索，還真不認識幾個。

　　那時候許延壽除了成天陪著漢昭帝學習、玩耍之外，其余時間沒事就去石渠閣學習去。

　　認識幾個宮女、宦官，還都是當時漢武帝、鉤弋夫人的身邊人。

　　現在兩人都已經去世，樹倒猢猻散，當時的宦官、宮女的早已經失勢了。

　　接著許延壽想到的是在擔任光祿丞時候認識的宮中宦官、宮女。

　　這個更不靠譜，當時他擔任光祿丞，負責的是郎官和光祿丞內部人員的諸多事情。

　　宦官、宮女，許延壽幾乎沒結識過。

　　思來想去，許延壽想到了眼前人董仲晏。

　　以前許延壽就和董仲晏有過交集，董仲晏曾多次前往許延壽家中傳詔。

　　兩人一來二去就認識了。

　　后來，許延壽和董仲晏多次有過交往。

　　雖然之后許延壽前往會稽郡擔任太守，兩個人斷了聯系。

　　但有之前的交情，至少比陌生人強得多不是。

　　而且之前許延壽和董仲晏一起操持漢昭帝婚禮洞房的布置，兩個人閑聊，許延壽知道董仲晏失去勢這個信息。

　　現在許延壽若是給董仲晏一個橄欖枝，他相信，董仲晏定然會接下來。

　　想到這，許延壽沒再耽誤，直接對外面吩咐道：“來人，請董黃門前來。”

　　“諾。”門口候著的人應了一聲，接著前去召董仲晏前來。

　　沒多久，董仲晏前來，進屋后，董仲晏向坐在主坐的許延壽行禮道：“奴婢董仲晏見過大長秋。”

　　董仲晏心中有點忐忑，但卻有懷著一點小小的期待。

　　忐忑是因為，新的上司，不知道會如何安排自己。

　　有些小期待是因為這個新上司和自己不說熟識，但也交情匪淺，若是處好了，說不得有更好的前程。

　　許延壽聽到董仲晏行禮，他趕緊站起來，面帶笑容對董仲晏道：“董兄，你我原本便熟識，又何必如此客氣。”

　　聽到這話，董仲晏心中有些驚喜，但是他還是特別客氣的對許延壽拱手拜道：“大長秋，你我上下有別，奴婢豈敢無理。”

　　“哈哈哈，此屋中只有你我二人，只有兄弟，沒有上下。董兄快快請坐。”許延壽哈哈一笑示意董仲晏坐下。

　　董仲晏嘴里說著“豈敢，豈敢。”，在許延壽的勸解之下坐下來了。

　　坐定，許延壽這才開始談正事。

　　許延壽嚴肅的對董仲晏說道：“董兄，實不相瞞，此前我任會稽郡太守，一封調令令我回京。

　　雖然有不舍，但畢竟旨意已經給我。

　　在京中數日，未給我安排職位，誰知陛下大婚后便令我擔任大長秋一職。

　　不知董兄知不知，長秋宮之主乃是左將軍上官桀之孫女。

　　我素來為左將軍所不喜，此番擔任大長秋，定然被左將軍視為絆腳石。

　　且后公之主乃是鄂邑蓋長公主，我也與鄂邑蓋長公主交惡。

　　我任職大長秋可謂是深陷泥潭之中。

　　若有的選，我定然堅決請辭此職位。

　　但大將軍意屬我任職此職，我沒法做選擇，只能接受，沒有絲毫辦法，只能硬著腦袋干下去。”

　　聽到許延壽這么一說，董仲晏將自己帶入到許延壽的情況，不禁嚇了一身冷汗，他面色煞白的說道：“大長秋，這…”

　　許延壽苦笑一聲道：“我不像死，因此定然不能在大長秋的職位上犯錯，被鄂邑蓋長公主抓到短處。

　　但除了董兄，其他人我信不過，此番邀請董兄前來，便是要了解情況。

　　當然若是董兄能幫助我，那就更好了。”

　　說著，許延壽熱切的看著董仲晏。

　　董仲晏一聽，咽了一口唾沫，有些猶豫。

　　許延壽知道這時候不能逼迫，他趕緊開口：“董兄不必現在就給我回復，可思考一番。

　　但董兄能不能介紹一番長秋宮情況，或者董兄可否推薦些許人手？”

　　董仲晏道：“奴婢自然認識幾個相熟之人，但恐怕…”

　　顯然，董仲晏不覺得自己認識的幾個人會投靠目前的許延壽。

　　許延壽手一擺道：“董兄不必擔心，董兄為我引薦一番即可。”

　　董仲晏看許延壽都這么說了，便不再說話：“掖庭、暴室皆有我認識的幾個人，可向大長秋介紹一番。”

　　許延壽一笑，拱手說道：“那就多謝。”

　　接著許延壽便未在多說。

　　就在此時，董仲晏一咬牙，抬頭直視許延壽道：“大長秋，如今我不過一中宮黃門冗從仆射，秩六百石。

　　若我投靠大長秋，我能得到什么？”

　　顯然，董仲晏準備冒險一番。

　　許延壽一笑道：“董兄，大將軍在明知我與左將軍、鄂邑蓋長公主交惡情況之下仍然令我任職大長秋。

　　他豈能不對我有所支持？

　　大將軍親口許諾，中宮之中，六百石一下諸官員，我可隨意任免。”

　　董仲晏心中一動。

　　要知道六百石和六百石也是不一樣的。

　　大長秋丞也是六百石，那可是大長秋的副手，可是管理者其他六百石的職位。

　　甚至中宮仆雖然千石，大長秋丞卻也有管理權限。

　　而且若大長秋丞立下功勞，一躍而起，扶正便直接成大長秋了，大長秋可是秩兩千石。

　　兩千石可不得了，那已經超脫宦官的程度，成為朝臣了。

　　董仲晏心動了。

　　然而他卻不知道的是，許延壽完全在滿嘴的跑火車，自擔任大長秋之后，他就沒找過大將軍，更不要說大將軍說過什么話了。

　　但是長秋宮的官員任命，許延壽說話的權力還真的不小。

　　此前長秋宮無人，很過官職沒有設置。

　　上官皇后年紀尚幼，安插人手自然沒法做。

　　左將軍上官桀位高權重，雖然是其祖父，但是卻也只能間接通過上官皇后影響后宮。

　　至于鄂邑蓋長公主雖然掌管后宮，但長秋宮和長信宮也隱約獨立。

　　因此，正是許延壽大肆安插親信的時候。

　　官員的任職，許延壽還真能定下大部分。

　　當然董仲晏這么一提及，許延壽也思考著前去找一趟大將軍，將人事權給落實了。

　　但董仲晏還是沒有當場答應，而是拱手向許延壽道：“大長秋，容奴婢回去考慮考慮。”

　　許延壽道：“董兄請自便。”

　　“叨擾大長秋了，奴婢告辭。”董仲晏心有點亂，也沒再在許延壽這里待多久，便直接提出告辭了。

　　許延壽也沒多挽留，起身相送。

　　待將董仲晏送走，許延壽趕緊前往前去大將軍府找大將軍去。

　　有鄂邑蓋長公主和上官桀兩個懸刃在許延壽頭頂，許延壽得去找大將軍尋求點支持。

　　通稟了大將軍府的守門人員，并令其捎帶拜帖。

　　沒多久大將軍府的守門人員回來了，通知許延壽進去。

　　在有人的引領之下，許延壽進入了大將軍府。

　　沒多久，下人將許延壽引到了大將軍府辦公書房，門外。

　　大將軍霍光正處理政事，下人悄然無聲的走過，向大將軍通稟了許延壽前來的情況。

　　大將軍喊了一聲進來，許延壽這才被人領著進入到書房里面。

　　看到大將軍霍光，許延壽趕緊行禮道：“大長秋許延壽拜見大將軍。”

　　霍光抬頭一看，語氣平淡的開口說道：“大長秋不必多禮。不知大長秋來找我可有何事？”

　　許延壽道：“大將軍，此前中宮無人入主，導致中宮眾多官職無人。

　　臣此番前來便是向大將軍請示一番，中宮諸多官職任職人員該如何是好。”

　　大將軍眉頭一皺說道：“此事還需告知與我？你可考察一番，挑選合適人手，你可擬一名單給我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