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謀劃西域

　　許廣漢嘆息一聲道：“此事該作何準備？”

　　許延壽思索了一下，開口說道：“恐怕大兄的屯騎校尉留不住了。

　　大兄可曾想過外放為官？”

　　“外放？”許廣漢皺了一下眉頭。

　　許延壽點點頭道：“沒錯，外放。”

　　許廣漢道：“延壽你可有好選擇？”

　　許延壽開口：“大兄，屯騎校尉位列次卿，秩比兩千石，若外放為郡都尉，、屬國都尉、屯田農都尉等。

　　雖不比京官，但卻也掌實權。

　　且大兄，你屯騎校尉之職乃是車騎將軍舊部得以超擢，非軍功所授。

　　昔日車騎將軍在時，眾人雖有異議，但車騎將軍威望將此壓制。

　　但如今車騎將軍即將病逝，恐怕日后，就算是不被調職，你屯騎校尉的位置也做不穩當了。

　　不如尋找機會外放為都尉，賺些軍功再回來如何？”

　　許廣漢聽此，嘆息一聲道：“延壽所言極是，昔日上任，便覺得手下士兵驕縱，這些時間相處下來，雖不似之前口服心不服的狀況了。但下屬言語之間仍然流露出幾分生分。

　　終究還是無軍功，壓制不住啊！

　　不過延壽，你可有好的去處？”

　　許延壽道：“不如去往西域。”

　　“西域？”許廣漢有些愕然，不太明白許延壽為何準備讓自己前往那窮山惡水之處。

　　前世作為古西域學的博士，許延壽豈能不知道昭帝、宣帝時期和匈奴的軍士斗爭主要在西域，現在前去，正是打好根基之時，待未來西域戰事起來，自然可以提前做好準備。

　　當然，這些話許延壽不能和許廣漢多說，但許延壽還是解釋道：“大兄，此時我大漢休養生息，除羌人、烏桓外，恐怕止有西域可立下軍功。

　　此前呂破胡廉頭、姑繒、牂柯談指、同并等地地二十四邑夷民反漢。

　　羌人恐怕近期不會生亂了，烏桓也已經臣屬我大漢。

　　止有西域三十六國尚有小國未歸附，正是立功之時，大兄先去，待日后找尋時機，我也將前往西域與大兄匯合。”

　　許廣漢點點頭嘆息一聲道：“二弟許舜也在西域，聽你之言，未來你也將前往西域。

　　我兄弟三人本是大漢昌邑人，恐怕要在西域團聚了。”

　　許延壽頷首道：“若平定西域，盡皆我大漢國土，無甚區別。

　　此事數日之后我便與大將軍、左將軍提及，你且等待吧。”

　　許廣漢點了點頭。

　　一番詳談之后，夜已深了，許延壽和許廣漢二人各自睡去。

　　第二日，府上傳來消息，車騎將軍金日磾薨了。

　　眾人盡皆為之惋惜。

　　許廣漢和許延壽二人一同前去吊唁。

　　正巧趕上了漢武帝下詔給金日磾送安葬器具，并確定將金日磾葬在漢武帝的陵寢茂陵。

　　這次漢昭帝為金日磾所議定的喪葬規格可是相當之大，送葬之時輕車軍士從長安一直排列到了茂陵。

　　議定謚號的時候，議定的乃是敬候。

　　夙夜警戒曰敬，夙夜恭事曰敬，象方益平曰敬，善合法典曰敬。

　　顯然其謚號乃是取了救駕漢武帝的大功，一起被漢武帝臨終遺詔輔政昭帝并掌宮廷禁衛之事。

　　敬之一字，當之無愧！

　　金日磾去世，權力自然出現了空當，此前解圍朔方的軍中長史王莽乃是大將軍的人，本來便是右將軍。

　　此前大將軍令王莽為左將軍上官桀解圍朔方之時的軍中長史便為牽制上官桀。

　　現在車騎將軍金日磾剛去世，便被大將軍霍光議定為衛尉了。

　　河東馬適建成了執金吾。

　　之前的水衡都尉呂辟胡則成了云中太守。

　　而張安世的光祿勛依然做的穩穩的。

　　整個朝堂之上自金日磾去世之后，動蕩了一陣子，便接著穩固下來。

　　其中王莽乃是大將軍霍光的人，馬適建乃是左將軍上官桀的人。

　　人事仍然在動蕩之中。

　　金日磾喪事完畢，許延壽立即前去求見大將軍霍光。

　　在尚書臺，許延壽先和尚書臺的屬官說了一聲。

　　屬官前去通稟。

　　沒多久屬官便出來了，許延壽隨著屬官進入了尚書臺大將軍所在。

　　“大將軍，光祿丞我領來了。”屬官說了一聲，便接著告退了。

　　這一次，許延壽頗為意外，以前幾乎每次見到霍光的時候，霍光總是在埋頭處理奏疏。

　　但是這次，霍光竟然沒有，而是怔怔的坐在那里，有些愣神。

　　許延壽趕緊對霍光行禮道：“大將軍。”

　　霍光抬起頭看了看許延壽，道：“光祿丞找我何事？可有光祿勛不能處理之事？”

　　許延壽道：“大將軍，今日求見大將軍非是政事，乃是我大兄之事。”

　　霍光詫異的看了看許延壽。

　　許延壽接著說道：“大將軍，車騎將軍剛剛故去。我大兄素來我軍功，昔日有車騎將軍威望為我大兄誠邀仗勢，尚且能維持眾軍士的指揮。

　　如今車騎將軍剛剛過世，昔日軍士我大兄便彈壓不住。

　　因此希望大將軍令任賢使能，我大兄實無能力也無手段再支撐了。”

　　聽此，霍光上下打量了一番許延壽。

　　沉吟片刻說道：“延壽若因車騎將軍過世，朝中無支撐，便意欲令你大兄卸任屯騎校尉，大可不必。

　　車騎將軍的人，我還是信得過的。”

　　許延壽卻說道：“大將軍，我大兄非不愿，實不能也。

　　屯騎校尉軍下盡皆軍功卓越，驕縱之輩。

　　我大兄素來無軍功，眾人豈能服氣？車騎將軍在時，我大兄便已經力不從心了。

　　但仍然苦苦維持，不能墜了車騎將軍的名聲。

　　但今日，我大兄實在彈壓不住了。”

　　霍光聽此，嘆息一聲道：“既然如此。我若不答應，豈不是不近人情了。

　　屯騎校尉可有想法前往何處為官？”

　　許延壽道：“此前我二兄許舜在西域屯田，且我二兄有志向求些軍功。

　　因此大兄準備前往西域任職。”

　　霍光聽此，沉吟一番：“輪臺、車師等地倒是有我大漢軍民。

　　但屯田校尉秩六百石。

　　你大兄屯騎校尉秩比兩千石。

　　不相匹配。”

　　說完，霍光起身踱起步子，思慮片刻道：“中壘校尉掌北軍營，有掌西域之事。

　　既然你大兄欲往西域。

　　不如令你大兄未中壘校尉，持節前往西域，軍中北軍營地令其他校尉兼之，延壽你看如何？”

　　許延壽聽此，趕緊躬身行禮道：“多謝大將軍。”

　　霍光頷首道：“既然你大兄意欲前往西域，我便成全了。

　　昔日先帝曾下《輪臺詔》，為能令輪臺屯田，皆是因為我大漢國力不足。

　　如今我大漢國力充足，不日令你大兄前往西域負責附屬我大兄西域諸國之屯田事務吧。”

　　“諾！”許延壽繼續躬身行禮道。

　　接著，霍光向許延壽詢問起來：“我知你乃我大將軍府楊長史之婿。

　　但至今尚未完婚，可有想過待婚禮之時司儀定誰？”

　　許延壽搖頭道：“尚未定下。”

　　接著許延壽心中一動，看向了霍光，心中想著：“莫不是這小老頭有想法？”

　　“大將軍，你…”許延壽試探的問了一下。

　　霍光一笑說道：“你看左將軍上官桀如何？”

　　許延壽一聽臉直接拉下來道：“大將軍，恐怕不可。”

　　“為何？”霍光笑著說道。

　　許延壽道：“此前我和左將軍的接觸僅為幼年跟著左將軍學過些許東西。

　　后來又曾前往朔方在其麾下。

　　除此之外，便再無其他交集。

　　自然不太妥當。”

　　霍光一聽含笑說道：“既然如此。延壽就當我未曾說過此言吧。

　　延壽可還有其他事？”

　　許延壽拜道：“已無他事了。大將軍，小子告退。”

　　霍光點點頭。

　　許延壽這才緩步后退出門，離開了尚書臺。

　　他心中想著霍光提及上官桀什么意思，難不成是試探許延壽？

　　然而許延壽想了許久也未能想明白。

　　想不明白索性不想了，許延壽回家告知自己大兄這個消息去。

　　到了家中，許延壽將許父、許廣漢夫婦叫在一起。

　　許廣漢一看便知道許延壽恐怕是自己的事情定下來了。

　　果然如此。

　　許夫人抱著小平君坐在側坐。

　　許父坐在上座。

　　許廣漢坐在許夫人旁邊側坐上首。

　　許延壽坐在另外一旁。

　　許父問道：“延壽，今日你詔我等前來所謂何事？”

　　許延壽道：“大人。今日之事與大兄有關。”

　　或許是之前因為被陷害盜竊之事嚇的，許夫人聽到許延壽這話，心中一緊，緊張兮兮的看著許延壽道：“叔叔，你大兄不會是出事了吧。”

　　許延壽笑著說道：“自然不會。嫂嫂莫慌，請聽我說。”

　　接著許延壽繼續說道：“大兄。今日我已經見大將軍了。

　　經過和大將軍商議，大將軍答應你不再任職屯騎校尉了。

　　而是轉任同為北軍的中壘校尉。”

　　許廣漢一聽，皺眉道：“我知中壘校尉掌西域之事。但中壘校尉在也在京中掌北營啊？

　　和屯騎校尉區別不甚大。”

　　許延壽道：“大兄，恐怕你在長安呆不久了。”

　　許夫人一聽，趕緊問道：“叔叔怎么回事，你大兄要外任為官了？”

　　許父也看向了許延壽。

　　許延壽點點頭：“沒錯。大將軍說，你以中壘校尉之職，前往西域督導西域附我大漢之國屯田之事。”

　　許父一聽，擔憂的說道：“你二兄現在在西域，如今你大兄也要去了？”

　　許延壽點點頭。

　　許夫人也看向自己的丈夫，心中十分不舍的說道：“叔叔。大將軍為何要派你大兄前往西域？”

　　許延壽道：“嫂嫂，大兄原本為車騎將軍下屬，因此得以超擢任職屯騎校尉。

　　如今車騎將軍已經故去，大兄怎么可能還在這個位置上待著？

　　要知道北軍乃是禁衛。

　　無論是左將軍還是大將軍定然奮力爭取。若不主動尋求調動，恐怕大兄便要調任閑職了。”

　　許夫人還是不甘心的說道：“可，可是大將軍也不該讓廣漢前往西域啊。”

　　顯然，無論何時，對于陌生的地方，總是有本能的拒絕。

　　許夫人作為一個婦道人家自然更不希望自己的郎君前往那么遠的地方。

　　而且，漢武帝時期，征伐西域，李廣利率領的部隊死了多少人？

　　這可都還沒幾年呢。

　　此時倒是許廣漢豪氣萬丈的說道：“大丈夫豈能沉溺于兒女情長。當建功立業，以報國恩！

　　夫人不必多說，西域便是我立功之所在。”

　　聽此，許夫人幽怨的看了一眼許廣漢。

　　倒是許父甚是開明道：“也好。本來你這屯騎校尉也非軍功所得。終究立足不穩，此番你前往西域，立些功勞，再回京之后，便有本錢了。

　　不如還是去吧。”

　　見自己公公都支持自己丈夫前去，許夫人便沒在說啥，只是眼神更加幽怨了。

　　只有那小平君啃著手指頭看著眾人說話，神情之中帶著一絲好奇。

　　此三十六國為：龜茲、焉耆、若羌、樓蘭、精絕、且末、小宛、戎盧、彌、渠勒、皮山、西夜、蒲犁、依耐、莎車、疏勒、尉頭、溫宿、尉犁、姑墨、卑陸、烏貪訾、卑陸后國、單桓、蒲類、蒲類后國、西且彌、劫國、狐胡、山國、車師前國、車師后國、車師尉都國、車師后城國等國，除此之外還有烏孫、大宛、安息、大月氏、康居、浩罕、坎巨提、烏弋山離等十幾西域國。

　　孝武時期，而張騫出使開西域，我大漢才開始對西域有所了解。后來驃騎將軍霍去病擊破匈奴右地，滅了渾邪、休屠王，在令居西面，才開始置下酒泉郡，后來又令人遷徙充實西域，之后有分別置下武威、張掖、敦煌等幾個郡。

　　貳師將軍雖然后來兵敗匈奴。

　　但是當年貳師將軍伐大宛之后，還是震懾了西域諸國的，自此之后西域諸國多遣使來我大漢朝貢。我大漢也開始派人前往西域任職。并且自敦煌向西至鹽澤，置下驛亭，并且在輪臺、渠犁都有田卒數百人，二兄許舜便在那里，兩地的屯田校尉負責管理。”

　　許延壽接著說道：“大兄，昔日漢武帝令張騫出使西域，共三十六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