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璽,老貓,收隊,預定位置匯合,快。”
許言低沉的聲音在通訊頻道中響起,沒有情緒波動,對面的宮璽和老貓短暫的頓了頓,沒有詢問理由的答應下來。
收到回復的許言徑直走出商廈,70號城市寬闊的街道人來車往,按照藍星所有城市的統一德行,光污染提案早就不知被扔到哪個角落去了。
腦海中搜索著六一的位置,與宮璽接通共享,許言大踏步的朝著某個方向狂奔離開。
六一今天穿的是那身藍色羊毛針織衫,海底城市的夜晚雖然會溫暖一點,但她外面還是象征性的披上了工作外套。
雖然耳機被遺落在舞池,但外套上還掛載的數據微端,看過錄像的許言第一時間便想著追蹤位置。
可事與愿違,他剛剛走出商廈的時候,失去了掛載終端的定位,仿佛是被人為屏蔽了一樣。
而當他再次搜尋到掛載微端位置的時候,代表位置的點位已經不再移動。
兩種可能,一是人留在了那里,失去了意識;二是衣服留在了那里,對方的警惕性很強。
許言希望是第二種。
很快,許言的身體不知疲倦為何物,不顧旁人的眼光飛奔在街道上,直到穿越了小半個城區的直線距離,這才在一座公園前停下。
感應了一下宮璽的位置,正在路上,那二人需要從藝術館打車過來,反倒沒有他的速度快。
收回注意力,許言看著到了夜間便失去生氣的公園,眼神暫時暗淡下來,快步走了進去。
公園這樣設施在藍星城市中,最大的用處就是增添一點綠色,像海底城市這樣有條件的,還會修建一些水渠,讓景色更美觀一些。
而隨著許言的步伐越來越快,腦海中的標記點也越來越近,終于,當他停在了一條小水渠旁時,目光驟然明亮,但心里卻稍稍松了口氣。
眉頭緊皺,臉龐側面被扭曲出刺耳的摩擦聲,許言上前撿起了地上的褐色牛仔外套,手掌探入,確定了掛載微端的完好,然后陷入了沉思。
不久,宮璽的急促步伐出現,氣喘吁吁的停在了許言身后,老貓提前趕到,跳上了樹叉,謹慎的觀察著四周。
“怎么回事?這么著急?就你一個人?”老貓目不轉睛的接連問道。
“六一被人帶走了。”
“啊?!”
天色已然有了發亮的趨勢,許言一行人回到酒店,沉默不語的圍坐在房間中,同時思考著這件事。
“誰們輕易帶走扳子姐呢?她的力氣連老許你都擋不住,再加上云雅那女孩來自生命之魚的詭異能力…”老貓眉頭緊皺,右眼瞇成一條縫。
“店長,其實你已經有猜測了吧?”宮璽同樣神色凝重,似乎和許言想到了一起,只等著他的確認。
許言抬起頭,將牛仔外套輕放在床上,思索著說道:
“錄像你們都看了,類似黑霧的東西彌漫,還能不驚動周圍的人,就算喝的爛醉,也絕不會是某種特殊的武器。”
老貓認同的點著頭,認真的捋了捋耳朵:“確實,這種武器已經脫離了常規范疇,不可能動靜這么小…那就只剩下一種可能了。”
“異種人。”
“異種人!”
許言與宮璽對視一眼,異口同聲的說道,同時,許言繼續補充:
“在藍星,只有他們可以做到,而六一和云雅,恰恰就是他們的一員,或者說六一是,云雅只是像。”
“所以這就是我們先回酒店,不著急的原因?”老貓瞪眼反問道,“他們拿扳子姐做實驗怎么辦?!”
“不會的。”宮璽搖頭反駁,“你沒見過真正的異種人,遠超常人的能力,加上暗無天日打壓,不僅是身體,報團取暖的他們心里大多數都很偏執。”
“對于普通人,他們會有隔離感甚至仇視,而對于同類,他們會抱著一種極端的占有和保護欲,直到同類接受他們,與他們站在同一戰線…店長考慮的對,我們現在確實需要冷靜。”
“抓壯丁?洗腦?”
許言摩擦著手指,沉默片刻后說道:“以六一的智商,她不會貿然撕破臉皮,這樣來看,她會被限制自由,但安全還是暫時有保障的。”
“那你在糾結什么?找啊!”老貓高聲的提醒著,就差跳起來抓向許言。
“店長是在確認…”宮璽頓了一下,“確認云雅…是不是故意跟來的。”
事實上,許言現在還清晰的記得那句話,那是在解決陳藝麻煩的時候,在另一個平行世界,有個王八犢子對他說過:
“總是提防著別人,也不是什么好事。”
可實際上這么多年下來,提防已經成了他的一種本能,許言不自覺的就想到,云雅會不會就是異種人的同伙。
只可惜猜測只是猜測,現在無法證明。
清晨,天色微亮,東方的模擬天空剛剛露出魚肚白,許言一行人便離開酒店,伸手在街邊打了量無人出租車。
車輛載著二人一貓,以橫切線的路徑,快速駛向了城市的另一端。
關于如何尋找異種人,這群躲在角落里伺機而動的野鼠,這里不是零號城市,不是許言的主場,客場劣勢只能讓他使用最笨的方法。
打聽。
不過這種方法說簡單也簡單,說難也難,兩個小時前,許言遁入了本地論壇,找到了一些上不得臺面的站點,發布了一條詢問本城市最大的灰色場所的帖子。
當然,花了一些錢。
灰色場所和昨晚的酒吧不同,沒有餐廳、游樂場、游戲廳,有的只是地下智械擂臺、賭博、致幻劑,以及真正的,人與人之間的‘愉快交易’,或者單方面的‘愉快交易’。
一路無話,當出租車達到目的地,許言等人站在了一家游泳館門前,按照網上某些還沒上岸的老哥的說法,由宮璽上前對付了一遍暗語。
緊接著,工作人員頗有體會的將眾人引入游泳館,乘坐特殊電梯來到了地下。
中途經過介紹,許言得知這里共五層,最下面的一層不對外開放,如果按照層間距計算,第五層已經觸碰到了干燥的海底。
沒有與工作人員過多糾纏,待對方走后,許言環視了一圈,開口吩咐道:
“按照計劃行事,宮璽老貓找到賣槍械的地方,找你們合手的,如果沒有,隨便買些什么能炸的,老貓你看著裝。”
說完,三道目光短暫交錯,兵分兩路,宮璽帶著老貓走向了第二層深處,許言則進入電梯,去往了第四層。
從僅有的消息中得知,這里除了第五層不開放,其他四層并沒有明顯的分區,也就是說無論你想找什么樂子,在每一層都可以做到。
唯一的區別就是,越向下,玩的越大。
電梯門應聲而開,再三確認零星的有用信息,以及些許避諱,許言邁步走進了第四層。
一具明顯不屬于這里的金屬身軀出現,頓時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有人放下酒杯朝這邊望來,有人捏著顯示下注的終端移過視線。
唯有一些老賭徒正在為自己下注的機器人助威,以及在某個角落愉快的家伙們沒有分神。
但視線只是一掃,這些人便沒有再將注意力放到許言的身上,繼續做著自己的‘事業’。
許言打量了一番,將周圍一切收入眼底,似乎娛樂場所都喜歡五顏六色的燈光,映照的看不清許多人的表情。
心中吸了口氣,許言朝著吧臺走去,現在不是慢悠悠的時候,雖然推測六一暫時不會出事,但時間也是不能耽擱。
接觸異種人,這是自從六一小時候,許言知道她的身份開始,就一直極力避免的情況,不愿六一與他們扯上關系。
就像宮璽說的,不僅僅因為異種人的處境危險,這些瘋子本身就足夠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