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奪下德盛門后如何占城?還請侯爺示下。”林紹元問道,他一手提刀,一手扯著韁繩,目光緊緊注視著城門處。
“我們不占城。”王笑眺望著城頭,緩緩道:“我們炮轟盛京。”
“我們哪有炮啊?”秦山渠問道。
王笑抬手,指向城頭。
“看,天佑助威大將軍炮,南城上擺了六門。”
“哈哈哈哈,拿他們的炮,轟他們的城。”
秦山渠不可自抑地大笑起來…
“動了!出發!”
兩千正黃旗衣甲打扮的兵士悍然奪門,隨著一聲大喝,林紹元當前飛馬而出!
兩萬八千余騎兵沖至城門,手起刀落,一片血流如注…
進展快到讓守城兵士尚沒來得及反應,德盛門便已失守。
“林紹元!搶下城頭!”
林紹元二話不說,躍下戰馬,領人沿城內石梯向城頭沖去。
“殺!”
“是楚軍!快,擊鼓…”
“殺…”
地上,守軍的尸體躺在那里,脖頸上的脈搏還在跳動,猶有血流涌動。
王笑駐馬于血泊之上,發號施令不停。
“秦山湖,帶五千兵馬,沿城墻走,攻南城天佑門。占下城頭,以他們的火炮轟城。動作快!”
“耿正白,你領兵五千,直穿朝陽大街,以最快速度撲北城福勝門!沿途注意旗令,我等為你炮火掩護。此時北面守軍必是最少,你下占城頭火炮,靜待建奴回援兵馬,狠狠地轟他們!等聽到我們這邊火炮停下,立即出城,于東南朝陽山匯合。”
“是!”
“秦玄明,領一千人,搶下那座炮庫!切記,不得放銃,留心火苗…”
“是!”
“秦玄策,領五十人,搶下那處最高的望樓。一里發現南面有建奴動向,立刻報來!”
秦玄策白眼一翻——人家都是上千人,我五十?
此時不是多說的時候,他抱拳領令,喝道:“隨我來!”
“白老虎,你領兵五千,助秦山湖攻天佑門,接著立即沿正陽大街,直撲他們的皇宮,助孟朔搶占宮門!毀關雎宮,片瓦不留!再殺入崇政殿,此時建奴百官正是早朝時,見一個殺一個!記住,只有三個時辰。”
“是!”
白老虎抱拳大吼,聲若驚雷。
“我也去。”秦玄書大喝一聲,縱馬向前。
秦玄書一張臉已漲得通紅。他知道,自己的父親秦山河此時應該就在崇政殿…
“回來!”王笑斷喝道,“聽令行事,否則軍法處置!”
秦玄書手握著韁繩,眼巴巴地望著王笑,眼眶都有些發紅。
“老子也想去,搶了大玉兒!”秦山渠喊道。
“閉嘴!別添亂!”
白老虎已點好人馬出發,他不好女色,但聽了秦山渠的喊話,還是邊跑邊喊道:“哈哈哈!老子去搶了大玉兒!”
“搶大玉兒嘍…”
五千騎兵肆意歡呼,一片昂揚。
那邊秦玄書猶豫片刻,終是不愿回來,拍馬便想去追白老虎。
“秦玄書違抗軍令,拿下!”
秦山水拍馬過去,一把提起秦玄書的衣領便將他丟了回來。
王笑上前,手中馬鞭徑直狠狠抽在秦玄書背上!
“稍有不慎,三萬將士的性命便在此葬送,沒人有功夫顧忌你哪點小小的恩恩怨怨!”
一句話罵完,王笑沒時間再看秦玄書,大喝道:“眾將皆記,勿與建奴鏖戰,只全力破壞盛京!”
“是!”思路╭ァんττρs://ωωω.sしzωω.cΘм
接著,王笑轉向秦成業道:“如何守住城頭,請秦總戎馬調度、指揮。”
秦成業明白‘沖皇宮、搶北門’這兩樁事是最危險的,王笑安排給了他自己的人,算是對秦家夠意思。
但秦家子弟卻也不能落于人后。
“秦山泊,五千兵馬,助耿將軍拿下福勝門,然后你直取北面地載門!”
“是!”
“秦山渠、秦山水,各領三千兵馬,攔截城內建奴兵馬。封鎖道路,阻礙建奴傳信,如遇斥候,立斬!”
“是!”
“秦山水,你帶剩下的人守衛南城,三個時辰內不得讓建奴靠近。”
“是!”
“都注意旗令!若有建奴堵截,是戰是退看城頭指令!老子親自為你們操炮掩護…”
城頭上有守軍的尸體掉落下來。
抬頭看去,林紹元已將守軍殺得七零八落。
秦成業大步走上城頭,隨手擲出手中長刀,將一名牛錄徑直釘城垛上。
他也不再看周圍的戰斗,手撫著一門助威大將軍炮,瞇著眼望向城中布局。
“調轉炮頭,先轟奴酋的皇宮!”
“嘭!”
“東面朝陽大街從此往南三里,轟那撥兵馬…”
“旗令,通知耿將軍后撤…老子這一炮先炸開他前面的建奴…”思路手機端最快/l/z/w//o/m
王笑站在那看著秦成業臨陣指揮,他出些歪主意可以,但戰場上的這些指揮的細節卻完全是門外漢,因此學得頗為認真。
可惜,兵馬太少。雖是出其不意攻入盛京,卻連八道城門尚不能全部拿下,更何談占城?但也無妨,來一趟就很值了。
攻城雖難,但攻得再慘,城破了也就結束了。攻心雖易,恐怕皇太極的心怕是比盛京城還堅硬…
炮火轟鳴中,盛京城陷入巨大的慌亂…
皇城內,王樺臣已走出內門。
忽然,一聲炮響,大地似都在震動。
王樺臣抬著頭,望著天邊飛來的炮彈,只覺腿肚子一軟,差點摔坐在地上。
“轟!”
武將們大喝著,飛快地轉過頭,向東面十王亭跑去。
王樺臣這一眾文臣卻是很混亂,撒丫子便向西跑,才出皇宮到了都察院公房,忽然一枚炮彈轟然砸在前面的鄭親王府…
一群官員怪叫著,蜂涌躲進六部班房。
王樺臣心道:這躲進去也不安全啊。
但他下意識還是跟著人群,打算一起躲進兵部。
下一刻,兵部大門嘭的一聲被人關上!
“你們不是我們兵部的,去自己的衙門啊…”
王樺臣心中暗罵不已:小氣,最好轟死你們這些蠻夷。
但跑到最后,一群沒處任職的降臣們竟是沒一個地方可躲。他們眼見那炮火其實并不密集,這里轟一下那里轟一下的。接著又隱隱聽到皇城后面有銃聲響起,便七嘴八舌議論起來。
“這皇宮也不安全,干脆回家算了。”有人提議道。
“是啊,死也死在自己家…”
今日自然不用再上朝了,一群降臣便向皇城西邊蜂涌而出。
王樺臣正在隊伍中等著出皇城,抬頭一看,只見秦山河正在站在皇城墻上佇目南望。
王樺臣心念一動,便抬腳上了墻頭。
“秦將軍。”
秦山河回過頭,瞥了王樺臣一眼,也不應。
王樺臣心道:神氣什么?論資歷,我比你還早降了一點…
他面上卻是笑道:“我與秦將軍皆得陛下厚待,理應多來往才是。”
“都是降臣,少打交道為好。”秦山河道。
一句話正如王樺臣所料,他撫了撫長須,笑道:“此一時、彼一時也。”
——陛下身體不好…老夫這里有門路,你要不要一起?
見秦山河不應,王樺臣笑了笑又道:“令尊實在是,竟敢掘了先帝陵寢,這讓秦將軍往后可怎么立足于…”
秦山河忽然臉色一凝,轉頭望向南面。
王樺臣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過了一會,只見正陽大街上,五千余騎兵長槍如林猛撲過來。那黑甲紅襟…分明是關寧鐵騎裝束!
白老虎縱馬狂奔,忽見面前一群建奴官員打扮的人從皇城推推搡搡著跑出來。
雙方甫一對眼,接有些發愣。
“咦,老子還沒到崇政殿就遇上了?殺!”
“啊,這這這…”
“殺!”
馬蹄如雷,騎馬悍然沖上去,毫不猶豫地便提起長槍向這一群官員捅上去…
鮮血綻開。
一場單方面的殺戮陡然在皇城邊展開來。
“關門!放箭!”城樓上有八旗將軍喝道。
飛箭如雨。
“我們是清廷的官啊!放我們進去…”
有人悲嚎著奔向皇城門,卻被箭矢射中,抽搐幾下栽倒在地。
更有人在騎兵的刀槍之下跪下來,悲呼不已。
“我是楚人!是楚人啊…別殺我…”
“我我我也是楚人,大家都是同胞…”
“賣國叛徒,死吧!”
白老虎殺到過癮,哈哈大笑,手中長刀翻動,撥開射來的箭矢。
屠戮這些手無寸鐵的官員未必花去他們太多時間,五千騎肆意大笑著,縱馬繼續奔馳而去。
“搶大玉兒去嘍…”
皇城墻上。
王樺臣背上一片冰涼,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好險!就差一點,差一點老夫就出去了…
秦山河卻似被定住了一般。
“是關寧鐵騎!真是關寧鐵騎…”
那里面,還有許多人是自己認識的、曾幾何時一起在戰場上并肩作戰的同袍…
如今再見,恍如經年隔世…
他忽然紅了眼眶,死死盯著那隊人馬,找尋著是否有秦家子弟。
但馬蹄翻飛,五千人頃刻已消失在正陽大街…
如此同時。
皇成東面的朝陽大街,秦山泊縱馬而過,他抬起頭望向皇城,心中若有所感。
“秦山河,你在里面嗎?今日若讓我撞見,我必親手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