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和姐妹們道完別的寂夜默默站在城樓上,看著月光下這個簡陋的城。
她有些猶豫,不確定自己做的這個選擇對不對。
若論戰斗,除了排在前面的三個王子,她無懼于任何人。
可是論及情感與世故,她覺得自己好像白紙一樣,有些東西心里明明已經下定了決心,可是還是會彷徨、會糾結。
她輕輕飄下城樓,向著主殿的方向走去。
和太子殿下辭行之后,自己恐怕再難回到這里。
她不知道這算不算叛變。
這時她看到了一個人,一個孤單的身影默默站在樹下。
她走了過去,“你在等我嗎?”
那個高大英武的男人點點頭,然后又搖搖頭。
“我聽說你在和大家告別,”瀲煜的眼里有一絲掙扎,“我知道你看不起我們,可是我還是來了。”
“我沒有,”寂夜苦笑一聲,“當初那種情況,他們都會理解的。”
“也許吧,”瀲煜看起來似乎老了許多,“后來的事,不會有人原諒我們的。謝逸說他謝謝我,不怪我。”
瀲煜發出一陣慘笑,“可是我知道,大姐頭不會原諒我,菜哥不會,貓姐更不會。”
“我不想為自己爭辯什么,我只是想找個人說幾句話而已。”瀲煜轉頭看看身后陰影中的屋舍,“她有了孩子,我不希望這些負面的東西影響她。”
“可是除了她,我在這里認識的只有你和謝重安。而謝重安被軟禁的地方不是我能進去的,你又不會搭理我。”
寂夜睜大眼睛,她有些看不懂這個男人,或者說她根本看不懂男人。她的眼神里流露出一些同情,也許自己將來也會有和他一樣的煩惱,但絕不會像他這樣把軟弱的一面露出來。
“我不需要你的同情,”瀲煜閉了一下眼睛,當他再次睜開雙眼的時候,那些悲苦和軟弱都已不見蹤影。“我在這里等你,是想和你說,我沒有想過要害死她。”
寂夜搖搖頭,“沒有人說是你害死她。”
“呵呵,”瀲煜轉身向著黑暗中走去,“當然不會有人說,因為你們只會這樣想,卻…不會說出來。”
“你們永遠不會知道她的死對我們是怎樣的折磨。”瀲煜的身影淹沒在黑暗之中,只有聲音遠遠地傳出來。
寂夜呆呆地望著黑暗中出神,她突然意識到,別人的痛苦你永遠無法感同身受,理解也許也只能是理解,表面上的理解,并無濟于事。
她回過神望了一眼燈火輝煌的主殿方向,猶豫了片刻,又轉身走向另一邊。
謝重安奇怪地看著面前這個男人。
一直看一直看。
直到席地而坐的男人放下書本,抬起頭和她對視。
謝重安并沒有回避他的眼神,他五官雖然不是那種很突出地帥,但是搭配在一起很有味道,尤其是那個高挺的鼻子。
等等,我不是花癡…謝重安眼里露出一線惱怒,“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叫無悔,是來藏書閣清掃的,順便看看書。”男人笑起來很好看,“我已經說了四遍了。”
謝重安眼中的懷疑沒有絲毫地掩飾,“你覺得我會信嗎?”
她叉著腰居高臨下地瞪著無悔,“別人來一下就跑了,只有你在這里待了整整兩天了。”
“那是因為你這里太危險了。”無悔臉上始終掛著淡淡地笑容,“而我,不怕。”
“你一個掃地的,能穿得那么好?”謝重安一個個把他的破綻點了出來,“昨天晚上太子來這里,你居然可以和他面對面坐著。”
“掃地為什么不能穿好衣服?”無悔看起來很開心的樣子,“太子人并不壞,也很好相處啊。”
“你…”謝重安恨不得把這個油鹽不進的家伙踢出去,可惜這里不是她能為所欲為的。
“其實,只要不對你抱有敵意,這里的陣法不會有任何的影響。”無悔言行舉止永遠是那么地從容。
“你到底是什么人?”謝重安很生氣,可是藏書閣卻沒有任何向這個男人發動厄運打擊的意思。
“等等…”謝重安這個時候才意識到了什么,“你剛才說的陣法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你的能力和陣法很接近。”無悔站了起來,然后輕輕一躍飄向一個書架的頂端,抽出了一卷竹簡,然后回身跳回謝重安面前。
“你看看這個,和陣法有關的。”他把竹簡遞給謝重安,“現在已經很少有謀士研究陣法了,而在我看來,你就是一個天然的移動陣眼。”
謝重安接過竹簡瞪了無悔一眼,那意思是早晚會知道你是誰。
她走到了桌子旁,鋪開手里的竹簡準備認真地看一下。
這時一道黑裙白發的身影飄了進來。
“寂夜姐姐,”謝重安丟下手里的竹簡撲了過去,她拉住寂夜一副開心的樣子,“我好悶啊,你不來,我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寂夜拉著她往里走去,“我是來和你道別的。”
“道別?”謝重安正準備繼續問個明白,卻看到寂夜放開她的手轉向無悔的方向準備行禮。
寂夜剛做了一半的動作就被無悔出聲打斷,“我在這里掃地而已,不必多禮。”
寂夜停下動作,然后恭敬地點了一下頭。
“他到底是什么人?你居然要和他行禮?”謝重安慶幸自己沒對這個好像是大人物的家伙動手,但卻更加疑惑了,為什么一個大人物會守在這里掃地?
“昨天陪同太子殿下,所以不用專門行禮,現在不一樣。”寂夜轉向謝重安,“你有什么事可以和他商量,他很好說話而且在這里說話很有分量。”
寂夜說完又對無悔彎了一下腰。她雖然沒有點出無悔的身份,可是也算提醒了謝重安。
“太子殿下叫我回三院基地那邊。”寂夜拉著謝重安的手,“所以以后也不能陪你說話了。”
“叫你去做臥底?”謝重安愣了兩秒才問道。
寂夜聞言也愣住了,過了一下才喃喃道:“不會吧?”
謝重安有些郁悶了,現在都流行派女人做臥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