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六川河之戰(4)
只是一個呼吸的時間,戰馬已經沖去去了很遠。陳誠往左臂鎧甲破損處看了一眼,方才那一下可真是有夠猛的,連厚實的臂鎧都被刺穿了。他穿在里面的鎖子甲是沒有袖子的,只能給身軀多加一層的防護。
所以他身軀上要害部位的防護要比別處更好,全身上下,唯一的弱點就只有面門了。在銀川的時候也曾經讓人打造過全封閉式的頭盔,只在眼睛處流出一點縫隙。那樣的話,面門的弱點也就不存在,但是又會帶來視野太糟糕的問題。
步戰還好,反正只要管方圓十幾米的位置就好。騎在馬上作戰,還是需要更好的視野。所以,雖然“物品欄”里放有一頂厚實的全封閉式頭盔,他卻很少拿出來使用,依舊使用著傳統式的頭盔。
“鐵骨”這個技能,每升一級,都能減少一些傷害,增加兩點生命值,在前期并沒有太大的用處,要等到點滿,效果疊加起來之后,才會顯現出效果來。但更重要的還是“受到傷害減少四分之三”的BUFF,這才讓他經常被射得像是刺猬一樣,還能繼續戰斗。
當然,身上的兩重甲胄是更重要的原因,要是光膀子上陣,被騎槍一沖,該跪還是得跪。
陳誠回過頭去,準備把方才照過面的張遼呂布一鍋燴了。雖然這兩人都是歷史上的有名人物,但是既然上了戰場,那就沒什么好說的,生死各安天命而已。然而,他方才沖的太快太遠,身后已經被反映過來的敵軍隔斷。
在他的前面,也有不少漢軍騎兵仗著人多,向他沖了過來。眼見得再不走,就要落到四面合圍的境地,即便是他已經能熟練地使用方天畫戟這樣的武器,也不敢被重重包圍,只能打馬朝邊上奔出,找自家兵馬匯合去了。
“刷刷刷”,騎在馬背上的漢軍舉起強弩,望山一起指向不遠處的強敵。身披鐵甲的軍官高聲道:“不要害怕!他只有一個人!”
說是不要害怕,其實他自己也是渾身微微顫抖。越是缺少什么,就越是要鼓吹什么。就像是當社會上越是講“禮”的時候,就越是說明了當下正是禮樂崩壞的時代。
陳誠適時打馬離開,將漫天的弩矢拋在了后面。胯下坐騎在飛奔,雄壯的軀體卻忽然微微一震,他伸手往邊上一摸,將一枚射入左腿肌肉的弩矢拔了出來。方天畫戟誠然威力十足,卻不能配盾牌。對付雜兵和烏合之眾的時候效果非常好,但是對付精銳部隊的話,又會有著防護不足的問題。
他騎著戰馬快速地離開,復又鉆入了漫天的煙塵之中。前后左右都是敵人,陳誠一邊砍殺著附近的敵人,一邊向著隊形較為整齊的己方兵馬處靠攏。煙塵中只能看清十米之內的人,一名漢軍甲騎撞了過來,剛看清他的樣子,才露出震驚的表情,一柄方天畫戟就已經呼嘯著回看了過來。
那名漢軍騎兵也算是武藝高強,在剎那間就已經舉起了手中的盾牌,擋在了身體的前面。
“咔嚓”,木盾破碎,戟上的小枝劃中他身上的甲胄,頓時帶起了許多的甲葉碎片。雙方一合既分,漢軍甲騎沖出了老遠,這才低頭望去,就見到胸前的甲胄被斬開了一條長長的破口,露出了里面黝黑精壯的軀體。
他伸手摸了一摸,除了點皮肉傷之外,竟然沒有什么別的問題。他先是愣了愣,隨即后怕起來。抬頭四望,周圍到處都是吶喊廝殺的聲音,那如同魔神的一般的敵人卻已經不知去向了。
再次奮力殺散了一隊漢軍輕騎,陳誠終于殺回了侍衛親軍的身邊。魏冉在不見了自家主公之后,正在猶豫要向哪個方向發起突擊,這時候見到了陳誠,不由得大喜,叫道:“主公!”
陳誠看了看,跟在魏冉身后的侍衛親軍只剩下了六十騎,連副統領趙思都不見了,其他的人也不知道散落到什么地方去了。他雖然能看到敵人和友軍的位置,卻不能準確地分辨出每個人都是誰。
這邊雖然還是在混戰,但是因為韓遂軍的大營接連被燒了兩座,以至于現在西涼軍的士氣都低迷了下來。火光雖然在大白天的不可見,但是那十幾道滾滾的黑色濃煙,卻是所有人都能看的清清楚楚的。
魏冉大聲道:“主公,我們現在該怎么辦?”
陳誠提起長戟,向著右前方一指,道:“跟我來!”
數十名侍衛親軍跟在陳誠身后,從一團煙塵中殺出,復又殺入另外一團煙塵之中。陳誠帶著這些部下繼續向友軍的方向靠攏,沿途碰到了敵軍便上前鏖戰。亂戰了許久,砍殺了不下百人,侍衛親軍也損失了七人,終于殺到了飛熊驃騎附近。
飛熊驃騎一直是按照突擊騎兵的方式來訓練的,近戰用的是長槍大盾和橫刀,遠程攻擊手段則是靠著投矛,只有隊率及以上的軍官中,才有少量人帶了弓箭。在列陣沖擊時,他們是這個時代最強的突擊騎兵。混戰的時候,飛熊驃騎也不遜色于任何一支精銳騎兵。
唯一的問題,是他們的人太少了。即便是打出了一比三的交換比,在這場成千上萬人的大混戰中,也沒有太大的意義。陳誠打馬上前,梁興聽到背后馬蹄聲響,不假思索就扭腰欲刺。見到是陳誠,這才連忙放下了手中騎槍,大聲叫道:“主公!”
陳誠高聲問道:“將旗呢?”
梁興愣了愣,道:“剛才混戰中遺失了。”
“你麾下還有多少人?”
“還有四百騎。”
見到陳誠臉色一黑,梁興連忙解釋道:“我讓他們以或五十騎,或一百騎分批突擊,這樣才能給敵人造成持續的壓力。”
陳誠面色稍霽,心道:梁興倒也算是知兵。他對梁興道:“吹集結號,讓騎兵向這里靠攏!”
雄渾的號角聲響了起來,通過長短來傳遞不一樣的信息。周圍的騎兵聽到后,紛紛從交戰狀態中脫身,然后向著這邊趕了過來。見到飛熊驃騎撤退,有些漢軍騎兵想要追擊,卻不妨一陣標槍呼嘯著扔了過來,當先的騎兵連人帶馬都被釘在了地上,右面的見賊人如此兇殘,又沒有將領臨陣指揮,便勒住了戰馬,暫時停止了追擊。
沒用多長時間,幾隊飛熊驃騎在各級軍官的帶領下趕了過來,陳誠粗略一計點,約有七百多騎。雖然還有些騎兵沒有返回,但他等不了所有人都回來了。戰場上還有一兩千的羌胡騎兵正在和漢軍游斗,不過那些騎兵并不熟悉涼州軍的軍號,想要將他們集結起來不是不可以,卻也一樣需要很長的時間。
對那些游騎兵來說,只需要聽得懂進攻和撤退這兩個命令就好了。其他的時候,都是要靠最前線的將士自行判斷到底該怎么做。是進攻,還是迂回,或者是撤退?這個時代,戰斗經驗和戰場直覺在很多時候要比熟知兵法更為重要。
自家大營中兵力不過四千,靠著陷陣營的強橫戰力和強弓硬弩是可以支撐許久,但時間若是長了,一樣會損失很多兵力。
皇甫嵩軍足有數萬,都是訓練有素的精銳,兼且甲堅兵利,若是不計死傷,還是有可能攻破長坡塬邊上的大營。一支軍隊只要肯流血,終究能夠前進。漢軍進擊的如此兇猛,陳誠可不愿意去賭皇甫嵩有沒有足夠的決心。
在草草集結之后,陳誠對著周邊的人高聲道:“都跟我來!”
馬蹄聲再次響動,這一次,陳誠并沒有全力奔馳,而是控制著馬速,和邊上的騎兵保持著一致。長戟指向的方向,正是之前曾經見到過的呂布和張遼的位置。他倒是想過要不要趁機從這邊殺去,直接突襲皇甫嵩的中軍。但是剛才已經看到了皇甫嵩周圍那些嚴陣以待的步騎兵,于是就將這個主意拋到了腦后。
干掉皇甫嵩當然是好,但是沖進去之后,只怕就沖不出來了。
右翼高揚的戰旗之下,皇甫嵩冷靜甚至是冷漠地看著前方的戰斗。每個步兵方陣約有五六百人,正好是一個曲的兵力。前線的將領將一個又一個的方陣調了上去,不斷地和守軍進行著殘酷的消耗戰。
一個步兵方陣被打殘了,就撤下來修整,再調遣另一個方陣上去。長坡塬下的這處西涼軍大營雖然堅固,卻并不算太大,每次使用兩個曲的兵力攻打就已經足夠了,再多的人也施展不開,只會變成守軍的靶子。
箭矢射了一輪又一輪,漢軍的射手已經死傷慘重,拖下來的傷員就不下兩百,還有更多的人被射死在了營墻之下。弓弩手都傷亡了這么多,步兵的死傷就只會更加的慘重。前軍的五個步兵方陣已經被打散了編制,不再是按照原來的花隊形式編組,而是在前線軍官的指揮下,將相同的兵種編在一起,對著營墻錢發動了輪番攻擊。
前面的幾個方陣都已經進攻過一輪了,陸續地撤下來修整。傳令兵騎馬向后跑去,對著待命的兩個步兵方陣高聲道:“李將軍有令,中軍左右兩曲立刻上前,接替進攻!”
方陣中的將佐立刻起身,齊聲應道:“諾!”
在軍官們的命令聲中,坐在地上的士兵們站起身來,訊速地向著敵軍的營寨方向沖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