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陳誠也知道自己出的不是什么好主意。問題是,他們的本錢太少,總共只有一千多人,還是步騎各半,就算他是霍去病再世也玩不出花來。要是給他一萬精銳騎兵,甚至是只要五千精銳騎兵,他都敢直接沖出去。
但是田豫只拉出來了一千人,這就讓人蛋疼了。關鍵是不知道管子城中是個什么情況,按照道理說,公孫瓚是未來的北方霸主,不會在這么個小地方翻車吧?
但世事無絕對,就以明朝為例子,明初的時候朱元璋和陳友諒在鄱陽湖大戰,朱元璋的座艦被擊沉了好幾次,一點事都沒有。而陳友諒在自家軍艦的拱衛中,被戰場上橫飛的箭矢射殺了。
這......是該說朱元璋命大呢,還是該說陳友諒點背?
在明末的也有差不多的,李自成在九宮山探查地形的時候,被地主民團殺了,張獻忠在戰陣中被流矢射死,又該找誰說理去呢?打仗本來就是一半看運氣的事情。誰也不能確定公孫瓚會不會死在這里,要是他現在就死了,以后自然就當不成北方霸主了。
但是既然決定去做,那就一定要把事情做好。
陳誠斜靠在巖石上,往地上的火堆中添了兩根木柴,開始思考接下來該怎么做。不管怎樣,一場大戰是必然少不了的。
田豫讓士兵將樹木砍倒。粗些的樹干就作為營地的外墻,細一些的就用繩子綁成一排,埋進土里,當做拒馬使用。再在外圍挖了一圈的壕溝,營地便算是成了。大營很是簡陋,吊橋,敵樓,營房什么的都沒有,可就是這么簡陋的大營,已經能給人以很強的心里安慰。
或許是被長期的圍城耗盡了耐心和銳氣,也有可能是單純的沒想到,張純軍在第二天白天并沒有發現西邊山上發生的事情,這讓漢軍順利度過了最為危險的時候。既然敵軍這么松懈,陳誠倒是有了一個新的想法。
晚上,他在讓人替換了箭矢山下敵軍的任務后,脫下了那件讓人中吐欲嘔的襖子,去往大營中和田豫商量了起來。
“你是說我們大張旗鼓,假做是冀州援軍?”
田豫皺起眉頭,道:“但我們只有一千人,敵人不會上當吧?”
陳誠道:“他們就算不信。起碼也會懷疑一下。晚上襲擊的時候,就大喊是朝廷援軍到了,黑燈瞎火的,看不清我們多少人,敵軍定然會驚慌失措。”
田豫一拍大腿,道:“好,我現在就讓士兵們休息,五更就出發!只是山路崎嶇,兩百多匹戰馬和其他的挽馬馱馬都留在了后面,能夠派出去接應你們的只有三百騎。”
陳誠道:“這里離河有十里,中間都是平地,步兵放出去了太危險,只能用騎兵。三百騎就三百騎,足夠了!”
他又道:“天亮后,你帶人回大營堅守,我趁亂殺進管子城,去和中郎將接頭。守城最怕的就是沒有援軍,只要知道外面來了援軍,城中士氣定然大振!”
兩人商量完后,陳誠自去挑選夜襲的人手大喝武器。田豫則是帶著親兵巡視大營。他雖然武藝不如陳誠,但是做事細心,又擅長鼓舞士氣。統領一千人的軍隊已經是得心應手。
為了不被山下的敵軍發現,大營中并沒有點火。士兵們枕著兵刃或是興奮,或是忐忑地進入到夢鄉中。到了四更天,田豫從沉睡中醒了過來。他讓人將要出擊的士兵叫了起來,松又開了戰馬的嚼頭,取出最好的草料,將它們喂得飽飽的。
陳誠早已經做好了準備,他帶著三十人騎馬先行。
“三十名漢軍騎兵加入了你的隊伍。”
黑暗中,馬匹小步慢走,山間的涼風吹拂在臉上,讓人精神為之一振。陳誠回首望去,數百騎正跟在他身后。上千只馬蹄敲擊在地面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雖然天色未明,但已經有很多散布在外的烏桓人被驚醒。他們從帳篷中探出頭來,張望了一番,只當是哪家的部眾這么早就去搶草場了。附近的草皮都被啃禿了,牧民們不得不跑到更遠的地方去放牧。
黑暗中,一條狗吠了起來,引得許多只狗跟著狂叫,有人大聲詢問道:“你們是哪一部的?”
陳誠見狀,不由得暗罵一聲,計劃總是趕不上變化快。說什么夜襲,還沒摸進去就泡湯了。這些烏桓人也真是的,放羊就好好的放羊,養這么多狗干什么?
身邊馬蹄聲響,田豫趕了上來,他臉色緊繃,壓低了聲音道:“情況有變,我意直接殺進敵營,文正覺得是否可行?”
陳誠的武藝是他所見過的人中最好的,現在情況不在預料之內,他便趕過來想和陳誠商議。說是商議,其實他心中早就做除了選擇,不過是讓人幫他確認一下。陳誠自然知道田豫的想法,敢帶著一千人就翻山越嶺地來給管子城解圍,田豫的膽色不需要懷疑。
他轉過頭來,對神情緊張的田豫道:“事情已經到了這樣的地步,還有別的辦法嗎?我來打頭陣,但是校尉不要忘了,等天色一亮就要撤回去!”
田豫重重地點頭,道:“我自然記得!”
說話間,三百騎已經全部到了身旁,并且擺出了突擊的陣勢。陳誠長長的吸了一口氣,將所有的雜念都收起,然后將長槍舉起,高聲道:“那就跟我來吧!”
說罷,一馬當先地沖了出去。田豫遲了片刻,一踢馬腹,吼道:“沖鋒!”
蹄聲如雷,在黑暗中猛然炸裂。河流的兩旁都有幾個烏桓人的營地,營寨中的人早就有一些被外面的狗叫吵醒。現在聽了外面急促的馬蹄聲,便有人大聲地叫喚起來。瞬間,沿河兩岸的十多個營地中都沸騰起來。
陳誠對外界的嘈雜聲無動于衷,他的手指一松,箭矢射翻了一個敵樓上狂吼的烏桓士兵。鋼鐵打造的箭簇輕易地撕裂了羊皮做成的外套,并將里面的人體射穿。那名士兵慘叫一聲從高高的敵樓上摔了下來。
帳篷中有許多人跑了出來,男的女的老的小的都有。陳華成呢個將弓箭收起,取出長槍,挑翻了一個火盆,將邊上的帳篷點燃,狂呼道:“冀州援軍到了!”
身后的田豫會意,帶著士兵們一起高呼:“援軍到了!”
河邊營地中的多是老弱,怎么擋得住這群如狼似虎的騎兵?跟在陳誠身后的三十騎,不但個個身披鐵甲,而且處于光環的籠罩范圍,能享有“所受傷害減少二分之一”的BUFF,他們和陳誠一起,從大營南邊殺入,又從北邊殺出。
在他們身后,火焰沖天而起,小半個營地都被點著了。火光中,田豫帶人正在放手大殺。暈頭轉向的烏桓人被殺得四散奔逃,將整個營地弄得更加混亂。為了方便取水,營地中留有不少的牛羊過夜,與其說是營地,不如說是個大的牲畜欄。那些畜生受到驚嚇后,沖了出來,到處亂跑。
在打開的虛擬屏幕上,左下方的綠色信息在不停地刷。綠色表示敵人被殺死或是擊暈,黃色表示己方士兵或盟友被擊暈,紅色則是表示子房士兵或盟友被擊殺了。現在左下角一片綠光,表明戰況十分順利。
恩,綠光只要不在頭上冒,那就是好的。
黑暗中,陳誠大叫道:“跟著我,別跑丟了!”
說罷,他帶頭沖向兩里外的另外一個營地。身后馬蹄聲響,只有二十名騎兵跟了上來,其他的人失散了。這是戰爭中很常見的情況,別說是這個冷兵器的封建時代了,就算是兩千年后,依舊是經常會發生的事情。
陳誠沒時間去收攏其他人,只能趁著敵人還沒反應過來時候,將混亂擴大。
第二座大營中的烏桓人已經有一些被組織起來了,木頭的柵欄后面,密密麻麻的都是拿著弓箭和長槍的士兵,或者說牧民。大門已經被關上,營地中有許多人拿著火把在大聲地呼喊。火光中,士兵和牧民們像是無頭蒼蠅一般亂跑。
陳誠見到大門口堵著的上百名敵人,心道:烏桓人中也是有些豪杰的。這么快就想到了應對的辦法。只是,彼之英豪,我之仇寇!他咬了咬牙,高聲道:“停步,停步!”
他也不管后面的人有沒有聽見,沖道大營外八十步的地方,讓戰馬來回奔馳,他自己則是在馬背上開弓射箭,將柵欄后面和擠到門口的敵人挨個射倒。
“你殺死了一名烏桓游牧民。”
“你獲得了18點經驗值。”
“你殺死了一名叛軍士兵。”
“你獲得了45點經驗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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箭矢飛快地射出,六十的距離上,即便是在飛奔的馬背上,每開弓兩次就能射倒一名敵人。實在是敵人太密集了,而且沒有什么好的甲胄,一身皮甲可擋不住三石弓射出的重箭。
大營中的烏桓人和叛軍士卒被射殺了不少人,自然不可能干等著挨打,不少人摘下身上的獵弓和軟弓,對著外面的黑暗中馬蹄聲響的地方濫射。但是營地中火光通明,外面卻是黑漆漆的一片。箭矢雖然像是瓢潑大雨一般的飛了出來,卻多半射到了空地上。
偶有射到陳誠身上的,在六十步的距離上,也沒了多少力道。烏桓人的軟弓和骨箭陣型只有用來打兔子的份,在戰陣上就直逼沒有要好一點。只有那些漢人叛軍的弓弩才有些威脅,但是他們的數量太少,而且陳誠驅動著戰馬往復奔馳,被射中了那才是咄咄怪事。
二十多名騎兵見狀,也在黑暗中向大營中射箭。他們沒有陳誠那樣的神力,用的只是一石的良弓,準頭和力道都差的多。有人心急,沖到大營三十步內射箭,卻被大營中飛出的箭矢射中了面門,當場慘叫一聲,摔落在地上。
陳誠高聲道:“退后,都退后,在外面等著!”
說罷,他騎馬沖到騎兵墜馬之處,彎腰伸手,將那人從地上提了起來。接著,他打馬向外奔出百步,將那人放在了地上。如今是在戰陣之上,沒有時間給人之上,只能讓那人挺著了。那人也很是硬氣,伸手拔下了臉上的箭矢,不顧血流滿面,咬牙切齒地道:“需當為我報此仇!”
陳誠贊賞地看了那人一眼,道:“好漢子!你叫什么名字?”
“某家高邑趙思是也!”
陳誠不再和滿臉血污的趙思說話,他孤身一人沖到大營外八十步的位置上,不再驅馬奔馳,而是翻身下馬,一邊前進,一邊將箭矢不停地射到敵軍大營之中。須臾,一袋箭射光,便從“物品欄”中取出另一袋。
黑暗中弓弦不斷震動,箭矢像是連綿的細雨,不斷地射了過來。柵欄后和大門后的同伴不但慘叫著倒地,營中的人也不知道外面到底來了多少敵人,只能是悶著頭和外面的人對射。然而箭矢射了出去,也不知道射到了什么,身邊的同伴倒是一個個地倒地,這種干挨打卻不能還手的情況太傷士氣了。
很快的,營地中的人就再也不肯露頭射箭了,大門后的士兵全部躲到了更里面的地方。即便是有幾個軍官用鞭子使勁地抽打士卒,士兵們也不過是換個地方躲了起來。
陳誠將箭矢搭上弓弦,正待射擊,卻發現視野中再也沒有了容易射到的目標,他先是一愣,然后將弓箭收起,向著外面奔跑了出去。沒跑出幾步,戰馬奔了過來,他伸手在馬背上一按,人已經躍起,穩穩當當地坐了上去。
他打馬來到了營地外一百多步的距離,騎兵們正下了馬在修養馬力。陳誠大聲道:“還能再戰嗎?”
魏冉和其他人一起喊道:“當然還能戰!”
剛才陳誠頂著對面的反擊,不到一炷香的時間里,就連續射了一百多箭。不說敵軍營地中不斷的慘叫聲,光是能射一百箭,這種體力就絕不是正常人能做的出來的。軍中是最重勇士豪杰的地方,既然陳誠是曠古未聞的勇士,那他們自然也不甘人后。
況且有漢之時,重義輕生是常態,大丈夫又何懼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