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6.老鹿的大將軍

　　這一路上，從未拜入山門，未享受過安穩生活的野小妖們倒都還好，舉旗走最前的豺妖還“嘿嘿”笑著，對鹿妖道“將軍，領頭走了千多里路，全是人類地界，都無個修士敢來攔路，夠俺三才吹一輩子哩！”

　　好些野小妖，在路上已把狼妖瑯瑯的底細摸到些，白鹿將軍只讓這小妖帶路，讓他等很有些不安，直到真抵達圣猿山，見到等待的白鹿妖，才都稍安。

　　入圣猿山后，被這支隊伍扯來帶路的小妖，就是位才剛得自由的妖奸，抵達這龍頭山，給白鹿妖磕頭后，居然就求請拜入兜風嶺。

　　這就是最好的活廣告，鹿妖允了他。

　　瑯瑯匯報道“老爺，這一路來，俺們瞧著好些村子，凡人都在備車搬家當，確實要搬遷了！”

　　鹿妖瞧一遍，出發時的野小妖基本都還在，但與妖心渙散的那四家混久了也不好，圣猿山里的妖王，還都不知野小妖的狠辣狡詐，這四家妖王卻都曉得，雖說目前盡精窮，拉攏野小妖的不入流總是有的，不能給出機會。

　　看過一遍后，叫來正與瑯瑯互訴別情的元香，鹿妖對野小妖們道“他是俺老鹿心腹，名叫元香，是個麝妖，原也是那邊的野小妖，你等中積年的，指不定還認得他！迷途林附近妖怪多些，路過的時候，你等在那打聽打聽山情，再到兜風嶺去。實與你等說，俺那山場，小妖一年本有一株不入流的體己，你等從俺老鹿故土來，所以厚待些，體己翻倍給，盡心有功的，另再給賞！”

　　早交待過元香，一定要從金禺王家附近過迷途林，才好讓野小妖們去打聽。

　　然后，瑯瑯與妙德和尚待了幾十年，是需重點防范的，鹿妖叫到一邊，“浴日通幽”后，讓識海中幽冷日光凈化了狼魂半天，確實凈化掉些黃光，想來瑯瑯已聽過妙德不少佛偈、佛咒，但狼妖從未深思、念想過，渡己和尚的佛念兒才未成型。

　　長出口氣后，就催狼妖和元香帶著隊伍上路，白鹿妖是能混到妖圣、妖祖面前的，當著一眾妖王已大大露臉，想必沿途沒有哪家會為難。

　　野小妖們又被催促著上路，鹿妖站在山坡邊，瞧見填水乙隊伍中的殘疾妖丁畫蛇，跑過去寒暄幾句，邀請“俺老鹿那山場雖才新立，倒也想設個庫房職位，至今無心腹看管，哥哥若不如意，可來兜風嶺尋俺！”

　　蛤蟆妖丁苦笑道“多謝你惦記哩，俺殘了，已抵不得甚事！”

　　鹿妖笑道“看庫房只要妥當就好，哪個要你去拼命？哥哥若是愿意，俺就去與填水大王討你！”

　　蛤蟆妖搖頭道“這些年，俺也一直是庫房妖丁，大王未虧待過俺，哪能走？”

　　一直偷聽著的填水乙面色才稍好看些。

　　蛤蟆妖之后，剩下熟悉的就不多了，麝妖元寸、虎妖弄風都已潛逃，倒是瞧見了木妖六蟲，是著名的二愣子妖，這位就沒有打招呼的必要了。

　　鹿妖等了一會，當年潛逃時，只帶走五步、狗寶他們，茶園丁還丟下十名小妖，今日一個也未瞧見，估計是小鞋被穿得多，都逃光了。

　　又與大角叮囑幾聲保重，鹿妖嘆口氣，轉身離開。

　　騎著曉事，也還不回兜風嶺，而是叫他尋著往北邊五老山飛去。

　　這五家修士門派，靈根靈藥定全被妖祖和妖王們瓜分掉，留不下什么給他這大妖將，不過鹿妖記得，五老山有片妙音竹，不是靈藥，但可以制器，用那妙音竹制作的橫笛、洞簫，在修士中甚是行銷。

　　能制器的竹子，不是靈藥，對山場來說，消耗的靈氣不會多，好歹是草木類，“瑞”字神通應能有效，鹿妖也不貪心，分不到竹，能討要些小妖挖斷殘留的竹根就行，種出來應該不難，往后成片，指不定就是種營生，對于精窮且欠巨額外債的他來說，值得順路走一趟。

　　等他趕到五老山，尋朱厭王說起，朱厭王道“莫說轉了紫的，便黃竹都盡挖了送平頂山哩，老祖寵你，你自到平頂山討去！”

　　白鹿妖心道那已是老黃歷，如今二十一老祖面前，俺老鹿已失寵，嘴上卻道“些許小事，哪好就去煩老祖！俺只尋些竹根兒，自生發就是！”

　　朱厭王笑道“倒忘了你神通便宜，家里又還有個山怪！這妙音竹也有靈妙，長得快，變色卻要積年日久，再偶得些靈性，色才能深少許，你若只取根去，種出黃竹來想不難，但要得制器的上品，需得色深成紫色才佳，若能再由紫到黑，最終如墨，就成竹中絕品，以之制洞簫、橫笛，音效最佳、音攻者至愛，只是耗時日久，不如向老祖討成竹便宜，被擒的洞霄宮修士說，他家幾百年，也才出過兩株墨竹！”

　　鹿妖謝過提醒，還是請他帶去尋挖斷的竹根。

　　制作洞簫、橫笛用的竹類，最多只長得比拇指稍微粗些，根莖也就不粗，小妖們挖斷后殘留土里的竹根果然剩有不少，大多短小，尋常再種活的可能不大。

　　矮子里面拔將軍，找到些稍長的，鹿妖胡亂收起，向朱厭王道聲謝，再與丁甲王、當康王、白山君打聲招呼，告辭離開。

　　然后往西北飛，順路跑趟平頂山，萬一二十一老祖只是臉上過不去，暗中還有好處給自家呢？

　　反正又不耽誤時間。

　　遠遠看著，平頂山山巔平頂上，堆了好些植株，想都是妖王們挖了送過來的。

　　山門處并未為難，只是上山之后，妖祖的面都沒見到，妖將夜梟稟告出來，苦笑著對他道“老祖說近日不想見客，叫你九月十九來喝酒！”

　　得，告辭！

　　這次直奔兜風嶺，回家！

　　回兜風嶺，鹿妖覺得火燒眉毛的事，是先清查可有被和尚渡化的妖怪。

　　要清查那化神和尚的“渡化咒”，當然要先從身邊妖怪查起。

　　兜風嶺上，最有可能中“渡化咒”的有兩撥，一撥是四十多年前，隨自家西逃而來，同聽妙德念那句佛咒的幾個，狗寶、老瘟、瑯瑯、碧眼、元香、小山精；另一撥是沙妖手里討要來的黑翅鵬，鋼骨、曉事、小曲、御風四個。

　　這幾日，天地福運還在斷斷續續涌來，神識中幽冷太陽演化完成，已停止進補，以后只能由自家慢慢打磨神識，后面的福運神識已用不上，就都引導到“瑞”字上去，加強威力。

　　“浴日通幽”一日才可用一次，他在外面幾日就沒浪費，趁等候野小妖的時間，將涉及的三個妖怪都查看過來，一無所獲。

　　查無所獲才是好事。

　　其實從元香、狼妖、曉事身上也可知，底層妖怪對和尚常念叨的佛偈佛咒多半不感興趣，就算聽過，也大都是過耳就忘，逃至圣猿山的沙妖們，也只有少數會走錯路到斷路村，與妙德接觸，那化神的佛念兒并不能漫延得太快。不過只要聽過，潛伏期如此之長，萬一哪天就想起呢？中了一個可能就是一片，驚弓之鳥的鹿妖不敢放輕松！

　　當日凈化過瑯瑯神識，回到兜風嶺，“浴日通幽”還不能用，就只叫小山精來幫忙，在福桃洞竹林旁新開一片地，埋下帶回的妙音竹根。

　　欠賬巨大，再種紫金薯已抵不得甚用，鹿妖想著明年收獲后就叫停，小山精的靈尿以后專用來給這竹施肥。

　　帶回來的書籍太多，沒個擺處也不好，鹿妖想著，索性在福桃洞上方二十來丈處，再開出個大洞來，作為自家專用的書房，不許小妖進去耍，往后待客也在那邊，于文韻墨香中待客，比起那些妖王來，格調都要高出幾層去！

　　才叫來歧牛、開泰兩個管營造的，吩咐開工，修羅女聽說了，跑來抱著鹿妖手臂求道“老爺，書房里再開個洞室，我們搬上去住罷！”

　　小別勝新歡，被她抱著手摩擦幾下，鹿妖倒有些火起，又想著福桃洞里各洞室雖裝了門，私密性確實不算好，就點頭允了，吩咐開泰和歧牛，按她吩咐，書房里再添內室。

　　本來各種功課已丟下幾天，諸事繁忙，但美婦可口，再耽誤半日也情愿，打發走歧牛、開泰兩個，就摟著青蘿回洞，去研究“同感”文字。

　　據守在洞口的黑白貊說，鹿老爺在外奔波幾日，十分辛苦，要先緩緩，今日不再見家里的妖怪，有事的明日再來尋。

　　第二日大早，鹿老爺先叫來牛妖狗寶。

　　盯著狗寶，鹿妖兩眼中閃過冷日，侵入他識海哩。

　　這廝識海中，有片大草地，天上閑云幾朵，一頭大青牛在悠然吃草，鹿妖瞧著，失聲叫“神識具化？”

　　不聲不響的，狗寶啥時候也具化出神識了？

　　這廝，還真不愧被俺老鹿視作大將軍啊！

　　那青牛抬頭，驚訝地看著鹿妖“老爺咋進俺識海來？”

　　鹿妖“嘿嘿”笑道“俺的妖王級新神通，讓你瞧瞧！”

　　不能讓狗寶太得意，顯擺著介紹一遍新神通，待幽冷日光凈化過他神識，再將化神和尚“渡化咒”的事說與他聽，叫暗中小心留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