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我是好人,不代表我會忍氣吞聲
踏步前行間，江盡穹從指尖逼出一滴鮮血，涂抹到掌心握著的那塊碎布片上。
血液轉瞬之間便融入碎布片中，一道紅光閃過，碎布片上的花紋突然變得無比立體。
隨著一陣靈氣涌入，花紋化作一柄斷劍出現在江盡穹的手上。
握著這柄闊別五萬年之久的長劍聽風，江盡穹不顧懷念，腳下速度又快了一截。
只是承載著這柄長劍的陣圖并不完整，只有半截，故而這柄長劍也只有一半。
東方林已經習以為常了，這種東西并不算稀有，將器物存放于書畫之中，這是當下三川界很平常的方式。
只是有點不平常的是，只剩一半的紋路，竟然還能取出來。
這是如今的三川界沒有人能做到的事情。
目光掃過江盡穹手上的碎布片，東方林感到了一陣熟悉。他似乎在什么地方見過這種東西。
在他沉思時，江盡穹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了。
在長劍聽風的加持下，江盡穹不到五個呼吸就來到了風波平的骸骨所在地。
隔著很遠，他就看到了骸骨施展劍訣，將斷空仙宗的弟子們打成重傷。
而在他看到風波平的骸骨時，風波平也看到了他。
………………
昔日的場景依舊歷歷在目。
自己幫他報仇，他給自己當劍仆，這是當年他和風波平第一次見面時的交易。
始終跟在自己的身后，叫著公子公子，慢慢的，江盡穹已經習慣了身后跟著一個人。
直到…五萬年前，江盡穹自愿進入囚罰之淵，被關入天囚監。
進入囚罰之淵前，江盡穹已經和風波平說了解除交易，從此兩人再無瓜葛。
可是風波平卻沒有同意，獨自一人守在江盡穹所在天囚監的門口，陪著江盡穹聊天解悶。
只是歲月不饒人，三百年后，風波平壽終正寢，魂飛冥冥。
可是即使人已經死了，他仍然守在門口，等著他的主人出獄。
直到，五萬年后，江盡穹償還完身上的因果。
………………
骷髏抱劍入懷，孕劍意于自身，心念所在，劍氣所向。
在身上玄妙紋路的控制下，骷髏轉過身子，繼續剛剛的指令，殺戮斷空仙宗的弟子。
“吸…呼…”
閉上眼睛，深呼一口氣，江盡穹雙目睜開，一道精光在眼底閃過。
“叮叮叮…”
下一刻，江盡穹已經出現在了斷空仙宗弟子身前。
他手上的長劍不斷揮舞，每一劍斬下，都有一道無形劍氣被斬至粉碎。
骷髏身軀微顫，不過剎那，他身上的玄妙紋路就閃了一下，他的身軀又恢復了之前的穩健。
“老風…”
江盡穹手上斷劍幾次遞至骷髏的喉部，只要他稍稍用力，就可斬下骷髏的頭顱，可是他每次都把劍收了回來。
他的狠辣，是針對敵人的，而不是那些友人。
感覺到自己可能不是江盡穹的對手，骷髏拍了一下懷中的劍鞘，一道流光沖天而起。
劍光森寒，光寒一界。
骷髏將手掌伸到流光之中，這道流光便纏繞到了他的手上。
流光在手，骷髏的攻勢又強了很多，原本游刃有余的江盡穹也不得不提起一絲精神，小心應付。
此刻的他，不得不使用一成的實力，少了不一定打不過，但是保不住身后的那些斷空仙宗之人。
多了的話…他怕一個沒留神，把這個昔日的仆人一劍砍死。
風波平巔峰之時，也不過是驚天初境，和江盡穹根本沒法比。
而現在江盡穹可是有巔峰時期的五成實力。
半步不朽的五成，那還是半步不朽的實力啊！
一個湖泊，再多的水也沒有半個大海多。
這就是風波平和江盡穹的差距。
感覺到自己體內的力量正在漸漸消失，江盡穹神色不善的看了一眼躲在一旁看戲的欒勢。
這群人，該死。
無法脫身，也就無法弄死那幫混蛋。
就在江盡穹打算找個系統出來幫忙的時候，他的視線中出現了一個錦衣男子、
“東方林，過來見一下你的前輩，你來陪他玩玩。”
參考了一下雙方的實力對比，雖然并沒有太深的領悟，但是想來，羅天境的修士，應該和驚天初境差不多。
剛飛來的東方林還沒明白怎么回事，就看到江盡穹信手一揮，他只感覺一陣天旋地轉，然后就來到了那個骷髏的面前。
“我去解決一下私事，你先和他玩。”
江盡穹說了一下，足尖一點，已然出現在了赤虹神教的弟子面前。
看到自己的依仗和那個錦袍男子打的難分難解，欒勢感覺有點慌。
尤其是看到那個面無表情的站在自己面前的江盡穹，他感覺自己慌得更嚴重了。
將雙手背在身后，欒勢挺直身板，臉上笑意雖有一些凝滯，但是仍舊不失從容。
“兄臺修為很高，為何要屈身于斷空仙宗這種沒落的門派呢？”
江盡穹一言不發，靜靜地看著欒勢，就像是在看一個死人。
以他的修為，欒勢背在身后的那雙手的動作他看的一清二楚。不過就算知道，他也沒有說什么。
實力差距過于強大，他沒有必要去和對方玩什么斗智斗勇。
幾個弟子不動聲色的站的密集了一些，擋住了身后施展法訣的那些弟子。
江盡穹沒有說什么，靜靜地等待著他們出手。
對他而言，讓對方充滿希望，然后再無比絕望，是非常好玩的一件事。
“我赤虹神教不說三川界唯我獨尊，但是在這東極之域還是首屈一指的勢力，兄臺何苦與我們為難…就為了這沒落的斷空仙宗嗎？”
欒勢背在身后的雙手不斷揮動，催促同門加速。
江盡穹面無表情的臉上突然出現一絲笑容，溫暖，陽光。但是在欒勢眼中，江盡穹的笑容卻是那么的恐怖。
“我叫江盡穹。”
江盡穹輕聲道。
欒勢臉色突然變得蒼白。他已經知道對方過來的目的了。
他打碎的那塊墓碑，上面寫的字，就有這個名字。
“你知道我是來干什么的。”
手持斷劍，江盡穹將斷劍挑起，劍鋒直指對面的欒勢。
欒勢見勢不妙，身形一躍，跳到了那幾個弟子身后。而就在這時，那幾個弟子的法訣也施展完畢了。
神魔戰場中突然出現一個空間裂縫，兩個雙目隱有星河浩蕩的老者從空間裂縫中走出。
“徒兒，呼喚為師前來，可是有什么驚天機緣…”
“皇極道，林皇東方林？那個老狐貍怎么在這里？”
一個老者將欒勢護在身后，一個老者打量全局，只是一瞬間，他就發現了正在和那個骷髏交手的東方林。
至于他們身前的江盡穹，兩個老者都沒有在意。
于他們而言，江盡穹不過是一個結丹期的凡境修士，無足輕重。
觀察全場的老者隨手一指江盡穹，只見他指尖虹光一閃，一道蘊含著無邊威勢的虹光就射向前方站著的江盡穹。
“噗噗…”
兩聲悶響，江盡穹將斷劍劍刃上的血跡擦拭干凈。
“那具骷髏是我一個朋友的尸身。你們為什么要把他挖出來。”
瞥了一眼那個老者被豎劈成兩半的尸體，江盡穹淡淡的問道。
言語間，那個老者的尸身慢慢枯萎老化，沒一會就變成了一地塵土。
欒勢臉上的從容消失不見，驚惶慢慢的涌上他的大腦。
他甚至沒有看到江盡穹出劍，那個羅天境巔峰的老者就被殺了。
這…怎么可能…
“這一次，我打算做個好人，熱愛生活，珍惜生命，友好的對待每一個人…”
江盡穹的目光在身前的赤虹神教弟子身上掃過，最終落到了欒勢的身上，江盡穹看得出來，欒勢身上有老風的因果。
“可是，你為什么要把老風的墳墓挖開呢？”
這一刻，一眾赤虹神教的弟子都兩股戰戰，他們也算是身經百戰之人，心境修為極高。
可是，在江盡穹的詢問下，他們全都慫了，過往的心如止水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無窮無盡的驚慌。
“這里是神魔戰場，死人很多…”
將欒勢護在身后的老者說道，雖然震驚于江盡穹的實力，但是看江盡穹的樣子，應該是個好說話的好人。
“神魔戰場的第一法則，死人不得全尸，你們宗門沒人教導過你們嗎？”
死人不得全尸？
想起之前冷漠的寧牧歌，江盡穹感覺自己似乎是有些果斷了。
“不得全尸？原因。”
江盡穹冷聲問答。他身上的力量正在慢慢消散，雖不明顯，但是他的確是感受到了。
“因為三川界中，忘川黃泉道是每個宗門都有涉及的修煉之道。”
看到江盡穹仍是不解，老者補充道。
“忘川黃泉道，就是控尸御靈之道，但凡有一點尸身，都能喚回他的靈魂，供自己驅使。”
“…”
江盡穹有點理解寧牧歌當時的感覺了。
同門中人身死異鄉，自己沒有實力，朝不保夕，連自己能不能回去都是問題，她能做的，只有毀掉同門的尸身，讓其不被他人驅使。
“是這樣嗎？明明說一下我就能理解的，為什么要獨自承擔啊！”
江盡穹將手中斷劍收了起來。
他臉上帶著一絲自嘲的笑容，微笑的看著對面的那些赤虹神教弟子。
“師姐…寧牧歌，你們想殺她，是嗎？”
江盡穹收起身上的威壓，輕聲問道。師姐姐的稱呼，他只用了幾次，卻牢牢的留在了他的心中。
聽到寧牧歌的名字，欒勢眼中兇光一閃。
他的神情，自然沒有躲過江盡穹的眼睛。
江盡穹嘆了口氣，語氣中帶著幾分惆悵。
“我是好人，但這不代表我會忍氣吞聲，任由你們欺負我的朋友…”
回頭看了一下正在和東方林打的難分難解的老風，還有一旁身受重傷昏迷不醒的寧牧歌。
江盡穹笑了一下。
一股霸道絕倫的強者氣息沖天而起。
天空中的混沌之氣也被沖擊的一干二凈，漆黑的天空再次籠罩囚罰之淵。
囚罰之淵內的修士，全都感覺到了天威浩蕩，威壓蓋世。
看著身前那些被他的氣息壓成沙塵的赤虹神教弟子和長老。江盡穹輕聲道。
“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