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不太可能…”
池麟說出了自己的疑惑,其余人的目光也都看向了他。
“怎么講?為何不可能呢?”
“我雖在那時與恩師素未謀面,但看恩師的手稿,足以說明他是一個謹慎之人。”池麟轉向王琳和邱行吾:“二位都是與恩師熟識之人,我說的可是如此?”
“沒錯!義父平日里的確是謹小慎微之人。”
“那王琳姐姐,你覺得恩師會出這樣的錯嗎?”池麟眼珠一轉,隨即皺了皺眉:“再說,燃香之時,香體本身并沒有那么快的變化,看香之人的第一眼,也是最為直接的一眼,必然是起煙和落灰。”
“沒錯,的確如此!”柴傳伶點了點頭附和著:“多數人應該都有這樣的習慣。”
“起煙和落灰,伴隨一炷香從點燃到熄滅的始終,所以我認為恩師不可能不去注意這么明顯的變化,從而犯下這等失誤。”
聽了池麟的一番解釋,王琳漸漸沉靜下來。
“或許是我想多了,的確,義父是不該犯那樣的錯誤…初五和初六兩日,晏家小姐的三炷香,還有我請求義父為自己燒香看卦,明火之時,香無一例外有了異樣,這應該是義父看香的習慣,看來…并非如此。”
“王琳姐姐,先別糾結于此了。”池麟過來安慰她:“人非圣賢,恩師即便是漏看,也不是全無可能,但如果不是的話,那晏家的邪祟,更是不簡單!你要相信,總有一天,事情都會迎刃而解,水落石出的。”
“呃…那個,各位…”周甫在一旁小聲插話:“邱老板這三炷香…”
池麟回頭,香爐中的三炷香已經燃去四之有三,莫不是周甫的提醒,可能眾人都忘記了邱行吾的香卦。
香爐之中,香型已定。王時濟引出的話題,也使得池麟對于起煙和落灰多了一絲關注,這兩個表象均無問題,但池麟還是皺起了眉頭,和方才看過柴傳伶的功德香時的狀態相較,他的眼中明顯帶著一絲焦慮。
“但講無妨,我的香卦又不是第一次讓別人看。”
邱行吾的表情,沒有任何波瀾。不愧是風浪中走出來的人,光是一份淡定,就可以讓身邊的所有人都感覺心安。池麟頓了頓,又仔細看了一眼香爐中的三炷香。
“我斗膽問邱老板一句…”池麟有些緊張:“家中可有病重之人?”
邱行吾抿了抿嘴唇,搖了搖頭。
“不對,不能說是病重,或者說,有沒有身處危險之中的人呢?”
“危險?”邱行吾依然是不知所云:“什么是危險呢?如果…既然知道的話,那不早就告誡其人了嗎?”
“再或者說,府上有沒有圈養過家畜,而您又十分喜愛的?”
“當然有了!”周甫先于邱行吾回答出來:“邱老板做的營生,怎么少得了家畜呢?他良駒千匹有余,車輦更是不計其數啊!”
“哦…對對對!”池麟的心突然又放松了下來:“剛才諸位引薦邱老板的時候,我可能是走神了。”
“問了這么一大圈,又是人,又是家畜,什么病重,什么危險,到底…怎么了?什么香你說就是了,是福是禍,我都坦誠相待,絕無怨言。”
邱行吾走到池麟的身邊,用那只厚重的手掌拍了拍他的肩頭。池麟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心中也有了一些答案。
“邱老板,是否有愛馬良駒可能會不日而亡?”
“嗯!?”邱行吾大吃一驚,嘴巴半天都合不攏:“你…你怎么知道的?”
王琳、周甫、柴傳伶也都震驚不已,他們看向池麟,希望得到一個解釋。池麟笑了笑,慢慢走到了香爐的一旁。
“看來又是晚輩的運氣好,還真的言中了!”
“奇!真是奇!”柴傳伶撇著嘴稱贊:“快說說到底看出什么了?”
“我方才何有此問,是因為我有些許擔心…”池麟指著即將燒完的三炷香:“請看這三炷香,左邊和中間兩炷香齊平,而右邊這炷香卻遠遠低于左邊和中間,且要低三個香頭。這種香型,就是所謂的…催命香!”
“催命香!?”
眾人異口同聲,周甫的額頭上,甚至還多了一層薄薄的汗珠。
“前輩們大可不必緊張,最重要的是,人應該沒有大礙,可方才所說的愛馬良駒…恐怕就兇多吉少了…”池麟看向邱行吾:“邱老板,可有此事?”
“哎…”邱行吾嘆了一口氣:“厲害,果然是名師出高徒!的確,我有一匹異域得來的汗血寶馬,日行千里,我視為珍寶,寵愛有加,可是…或許和它…還是沒有緣分吧!”
“那確實可惜…”池麟接過話題:“這催命之香,表意即為黑白無常來催命,月內,家中有命終之人,聽起來甚是讓人揪心。可是這香卦的寓意之中,也不一定非要死人,家中的牲畜、寵物都在其中,比如貓、犬、牛、羊、馬、豬等等…催命是實實在在的惡報現前,就是指短命之報,萬物善理相通,戒殺、放生,才是解決之道。”
“那可有些…”周甫皺著眉頭來到邱行吾的身邊:“戒殺還好,放生嘛…你那千匹良駒都放生了,豈不…”
“周老板說笑了…”池麟又忙著解釋:“人物相依,本有循環,就比如邱老板的千余匹良駒,如若不在邱老板的馬場之中,那可能也是虎狼腹中之物,所以…這樣的事,不能一概而論,凡事都有好壞,我相信邱老板,也知道該如何做的。”
“也對!”邱行吾抬頭看了看遠方的群山:“王兄曾幾何時就已經提醒過我修戒,看來,這香卦中的寓意…奇,果然稱奇!”
一場虛驚之后,王琳便開始關心起汗血寶馬的事情。她本來就是愛馬之人,如此良駒可遇而不可求,即日殞命,王琳自然也是舍不得的。
“邱伯伯,那汗血寶馬可是百里挑一…究竟是何緣由?為何兇多吉少…”
邱行吾長嘆一聲,坐了下來。
“這汗血寶馬雖不是人,但我對它卻如家人一般,千匹良駒都不及它一綹鬃毛。”邱行吾搖著頭繼續說道:“大年初二,我有些要事前往暉縣…”
“暉縣?”
王琳和池麟異口同聲。
“對,就是暉縣,初五晚間,我多飲了幾杯,早早睡去,可誰知…第二天一早,我那汗血寶馬…竟然遺失了…”
“啊!?”周甫也是一驚:“那客棧可有說法?”
“說什么,也于事無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