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愿望是否真實?
穿梭在時間隧道的陳墨睜開了眼睛,這個問題自從他脫離那片世界以后就一直在思考。
記憶之中的畫面紛沓而來,那些閃著光的畫面鋪滿了整個隧道,漂浮在空中的陳墨靜靜地看著這些過往的畫面在自己身邊飄過,內心卻陷入了極度的平靜。
瓦爾基里的聲音在他腦海中傳來:
“陳墨,我現在必須要告知你另一件事情,如果你現在選擇回到之前的時間節點,那么從那之后的記憶都不會得到保留。”
腦海中傳來了瓦爾基里再次凸顯疲態的微喘聲,那清靈的女聲再次響起:
“現在這個世界的形態還沒有塌縮,如果你選擇繼續......”
“不必了。”
陳墨淡淡地打斷了瓦爾基里的話,開聲答道:
“敢于面對血淋淋的慘淡人生,這本就是這個世界的現實。”
瓦爾基里安靜地聽完了陳墨的答復,輕聲問道:
“那你就不怕重新走上這條路的時候,自己的人生非但沒有得到圓滿的答案,反而會留下更多遺憾嗎?”
陳墨笑了笑反問道:
“如若人生是無憾的,那這樣的人生有什么意思?”
話音剛落,陳墨感覺到了一陣席卷而起的大風,他用手臂遮擋于眼前,好讓自己看清楚前方出現的畫面。
然而這陣狂風襲過之后,大片的黑暗猶如落下的油漆般席卷而下,將這片空間再次化為了漫無止境的黑暗。
陳墨皺了皺眉頭,開聲問道:
“這次又是想搞什么?瓦爾基......”
“哐!”
一聲錘子落地的響聲拔然而起,陳墨先是一愣,最后發現眼前的世界忽而變成了一片飽經戰火的斷壁殘垣。
他看見“自己”和溫特斯正在暴雨瓢潑之中持槍奔襲,然而這個世界卻是完全靜止的,他甚至能看到飛來的彈頭扭曲空氣的軌跡。
陳墨微瞇著雙眼,他對著頭頂上漫落的雨點抬高手一轉,發現指頭的雨點都是真實的濡濕感——剎那間,他終于想起來了,這是在岡城。
“刺啦!”
驚天巨雷順著天空劈落,眼前的一切突然再次重新動了起來,陳墨呆呆地望著“自己”攙扶著溫特斯向前奔去,一邊奔跑還一邊吼道:
“撐住!迪克!快到了!”
這時候,陳墨才看到溫特斯右手捂住腹部的地方,正緩緩滲出鮮血。
“突突突突突!!!突突突突突突突!!”
熟悉的WG42宛如撕布機般的尖嘯聲從不遠處的一片廢墟響起,大驚失色的陳墨正想沖上去把“自己”和溫特斯按倒,卻發現一束火光已然沖著他的眼前飛來!
......
......
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陳墨發現身上居然沒有任何痛感。
他再向下望去檢查而去,看到身上也沒有任何傷口,然而從天而降的瓢潑大雨卻浸濕了身上的衣物,那地面上石頭的阻磕感也是真實的。
“突突突突!”
又一簇點射對著陳墨噴射而來,令人驚訝的事情發生了——子彈居然像透過空氣般從身上毫無阻力地穿了過去,陳墨對著身上探了探,發現他居然毫發無損。
當他再次一臉茫然地抬頭之時,發現被擊中的溫特斯已經倒在了地上,而“自己”跪著抱緊溫特斯那早已失去生命體征的軀體,在不絕于耳的大聲慟哭之中拼命呼喚溫特斯的名字。
隨即“自己”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從腰間拔出1911手槍,像失去理智般對著那機槍的位置胡亂地扣動著扳機。
沒過多久,對面潑過來的子彈就將“自己”打了個透心涼,身子直挺挺地向著地面倒了下去。
“哐!”
世界再次靜止了。
陳墨看著眼前的兩具尸體,整個人已經完全混亂了,他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但是他能感覺到這是某種真實的存在。
他的前方開始浮現出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那身影先是構成了輪廓,隨后開始猶如上色的畫般出現了具體的形象和樣貌。
陳墨定睛一看,終于看清了那人是誰——那就是他本人。
“自己”并沒有身著軍服,而是穿著一套在原本世界中所留下的運動服,一臉輕松地哼著歌走來。
陳墨只望見“自己”揚起手打了個響指,隨即身邊的畫面一轉,再次出現了另一個場景——
許特根森林。
在一處破敗的簡易工事里面,雙眼怒睜的溫特斯仰面倒在了一片沙包上,一動不動的史畢爾和大牛背靠在胸墻上,身上插滿了好幾把裝有刺刀的98K步槍。
當陳墨微微抬高頭之時,他的身子癱軟了下來。
他看到了身首異處的克萊茵掛在了眼前的一顆大樹的樹干上。
“哐!”
定定站在眼前的“自己”再次打了一個響指,各種慘不忍睹的畫面不停地在陳墨眼前閃現——
在羅爾索斯首都魯特西亞的巷戰之中,身邊的戰友們和他被敵軍設伏圍攻,最終慘遭俘虜。沒有攻克下巴黎西的聯軍被迫在敵軍的全線反擊中撤退,而他自己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所有被俘的戰友在協和廣場被皆數公開絞死。
哐!”
亞探之戰,數支強行出擊的中隊慘遭紅魔大隊屠殺之后的血灑長空。
哐!”
阿登森林之中,他們的營地被突然出襲的萊茵裝甲部隊分割孤立,整個銀翼大隊在彈盡糧絕中全軍覆沒。
“哐!”
世界再次陷入了沉寂的黑暗,“自己”向著癱軟在地的陳墨悠然走來。
突然之間,“自己”猛地抬高了腿,將呆滯在原地的陳墨用力劈倒,然后用力踩踏在陳墨的后腦勺上,用戲謔的語氣問道:
“再次重新介入這段歷史,一步不慎,你就能看到這些所有潛在的結局,承認吧!相比亞探發生的事情,這些從未發生已然算是最大的幸運了。”
被踩著頭跪貼在地的陳墨微微囁嚅了下嘴唇。
“自己”微微側過了頭,對著腳下的陳墨問道:
“你剛剛說什么?我沒聽到。”
陳墨側過臉,用失去高光的一邊眼睛看著頭頂的“自己”。
“哈?”
“自己”的聲調提高了半分,發覺腳底的頭顱向上微微扭動。
“別他媽亂動啊!對戰爭感覺自我良好的灰色牲口!誰他媽允許你亂動了!”
“自己”抬起腿,對著陳墨的后腦勺又是猛地一腳,然后笑著說道:
“我說啊,這個世界可是很不錯的,你看看,你就是這里的神,你可以允許一切,也可以否定一切,亦或者回到你原本的世界里去,在安逸的普通人生活中不落遺憾地過完一生,我可以讓你忘記這里所有的一切,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