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特斯緊緊地捏著那張紙條,他仰頭望向羊頭人身像,沉吟道:
“的確如此,如若代表火之刑罰的人欲之罪不位于那六宗罪的刑罰象征之物之中,那么必然就是以更為直觀的方式所表現出......”
驟然間,溫特斯的瞳孔一下放大了。
腦海之中,再次浮現出了兩年前的畫面:
搖搖欲墜的安全屋仍在承受著萊茵軍重炮的突襲,陳墨慢慢舉起沖鋒槍走向那扇訣別之門。
自己試圖支撐著身子站立而起,卻因為小腿骨折已經無論如何都無法阻止他的離開,只能對著那個男人的背影徒然地伸出手,用盡力氣喃喃道:
“喂......瘋子......回來......總有其他辦法的......別去......”
陳墨把門把手上的左手縮了回來,慢慢轉過了頭。
他側過那張布滿了鮮血和硝灰的臉龐,作為回應,那人收起了空洞的目光,對著自己緩緩露出了熟悉的笑容,開口說道:
“喂!迪克,既然已經追不上去了,那就直接撞上去吧!”
那是自己最后一次見到陳墨。
人間忽晚,山河已秋。
溫特斯的嘴角緩緩拉起了微妙的弧度。
“你啊......真的是......老是這樣子......”
說罷此言,溫特斯猛地回過頭,對著已經靠近雕像的那名叫做伊萬的信號旗士兵喊道:
“快!對著那座雕像,用最大功率噴火!”
伊萬聽罷溫特斯這番命令只是稍稍愣了一下,并沒有對這個命令作出任何的疑問,立刻果斷地調整冒著火苗的噴火槍槍口,對著那座羊頭人身像噴射出了長長的火焰。
熊熊烈焰烤炙著那座已經露出半身金屬內層的羊頭人身像,整座羊頭人身像完全處于高溫火焰的包圍之中,溫特斯死死地盯著那座羊頭人身像,等待著最后也是唯一的答案。
“咔噠......咔噠噠......”
這細微的齒輪卡動聲如同黑暗中那絲微亮的光,瞬間被在場的每一個人捕捉到了。
連畏縮在墻角處被萊茵軍WG42火力壓制地動彈不得的雷澤諾夫都轉過了頭,他側過頭向著溫特斯那頭望去,在一番側耳細聽后,終于把那齒輪聲的來源鎖定在了那座羊頭人身像上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躲在一塊斷墻后面的哈利也聽到了這個聲音,他背靠著掩體暢然大笑了起來,然而還沒笑多久,就被身邊的史畢爾一巴掌給呼停了:
“你他媽的瘋啦!你對著萊茵佬放嘲諷的時候能不能別帶上我!這下對面的火力全都瞄過來了!”
那陣齒輪聲大概持續了一分多鐘,隨即整個教堂再次陷入了除了炮火聲以外再也沒有其他聲響的“死寂”之中了。
哈利的笑容瞬間就凝固了,他對著不遠處的溫特斯喊道:
“隊長!怎么沒了?!就這?”
......
......
迪米特里點了點自己腰間最后三枚圓盤,然后用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對著雷澤諾夫說道:
“我早就說了那幫小布爾喬亞不可信,你看看幽靈特遣隊的那個神父同志,先是待石臺下面思考人生再來個飯前禱告,這下完犢子了,雷澤諾夫同志,請下令讓同志們突圍吧!讓我第一個上!”
雷澤諾夫沉吟了一下,他抬起手看了看自己的手表,輕聲說道:
“最后三分鐘,通知同志們做好準備,清點彈藥,把受傷的亞歷山大扛走,我獨自留下來給你們火力掩護。”
迪米特里怔了怔,隨后用怒不可遏的語氣吼道:
“放你媽的屁!維克多(雷澤諾夫的名)!你是隊長,把同志們帶出包圍圈是你的責任!我留下來作掩護!把你的彈匣和手榴彈留一些給我!我可是內務部隊出身的政治指導員,真按照軍職,你必須聽我的!”
“轟!!!”
還沒等雷澤諾夫作出回應,那座羊頭人身像突然開始緩緩向下沉去,而另一側的哈利還沒反應過來,整個人就突然滾入了腳下的黑洞之中。
眾人定睛一看,才發現剛剛哈利所在的位置出現了一個一人寬的洞口,洞口還連接著一條石臺階梯,伴隨著羊頭人身像下沉的頻率,那洞口也變得越來越大了,足以輕松容納一個人直立而下。
“溫特斯上尉!先帶著你的人下去!我們來為你們提供掩護!快!”
雷澤諾夫對著石臺位置的溫特斯吼道,隨后抬起沖鋒槍對準已經近在矩尺的敵人開始連續開火,而溫特斯也在一瞬間翻滾到了一處掩護物后方,對著周圍的戰友們抬拳吼道:
“向洞口聚集!抓緊時間!”
史畢爾對著大牛吹了記口哨,大牛會心地掏出了M15白磷煙霧彈,向著下潛洞口方向的破裂墻洞拋了出去,隨后大牛立刻收好Bar輕機槍的腳架,在臨走前對著身旁的信號旗戰友說道:
“喂!兄弟!可別死了!”
那名壯碩的信號旗士兵還在駕著DP-28輕機槍持續傾瀉火力,這名高大的大士憨笑著答道:
“好!同志!一會兒見!”
溫特斯緊緊握住湯普森沖鋒槍,不停地以“Z”字形的路線向著洞口狂奔而去,一發WG42步槍彈徑直劃破了他的右臉,而跟隨而來的子彈如同暴風雨般在他四周彈起陣陣塵煙。
史畢爾甩飛了手里的湯普森沖鋒槍,取下背后的W1卡賓槍,他路過阿芙羅拉的時候用力拍了拍她的后肩以示迅速撤退,然而還沒等二人作出反應,一枚長木柄手榴彈便直直對著二人的腦門飛了過來。
史畢爾來不及多做反應,他迅速轉過W1卡賓槍,隨后緊緊握住槍口對準那枚手榴彈掄了過去。
卡賓槍的木質槍托在清脆的響聲中將手榴彈擊飛了出去,猶如一記漂亮的全壘打。
而做完這套動作的史畢爾還沒停下來,他扔下卡賓槍,整個人緊緊地把阿芙羅拉抱在自己的懷里,同時將自己的后背對準了那枚手榴彈,大聲吼道:
“臥.....”
“砰!!!”
手榴彈直接在空中爆炸解體了。
當阿芙羅拉從史畢爾的掩護之中探出身子時,她才發現一塊冒著煙的碎片正插在史畢爾的右肩后部,而史畢爾整個人被剛剛手榴彈所產生的沖擊波給震的眼神迷離,一時間意識還沒有混沌之中清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