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特斯對著另外兩名202空降師的普通傘兵問道:
“你們是哪部分的?你們找到自己的部隊了嗎?”
一名傘兵對著溫特斯答道:
“我們是501營D連的,我們在黑夜中跳下來的時候遇到了強氣流,整個傘降隊伍在空中被這股氣流給吹散了。”
溫特斯點了點頭說道:
“跟著我!出發!”
溫特斯收起沖鋒槍,主動當起了排頭兵走在最前面,而克萊茵則握著BAR輕機槍走在最后面,沒有武器的人被安排到了隊伍的中間。
這行人在森林里幾番周轉之后,終于在一處樹蘺叢的后方看到了一條河流。
月光之下,那條河流緩緩向著東方波涌而去,波光粼粼的銀色水面跳動著晶瑩閃爍的光斑。一條石橋架設在河流中央,而橋下的水草隨著夜晚的微風輕輕拂動著。
“我們這是在哪?”
克萊茵掏出了地圖,借著月光投射下來的淡淡光輝仔細比對著位置。陳墨看克萊茵抓耳撓腮的模樣,便走上前去對著她張了張手說道:
“把地圖給我看看。”
克萊茵瞥了陳墨一眼,然后把地圖交給了他。
陳墨歪著頭瞅了幾眼地圖,又把脖子伸出草叢看了看周圍的環境,嘴上念念有詞地計算著方位。
幾分鐘后,他對著克萊茵和溫特斯說道:
“我們稍微走偏了一點方向,這是諾爾曼地區的法索河,我們左前方三公里遠的地方就是集結點。”
克萊茵輕歪著腦袋,饒有興致地詢問道:
“你為什么這么肯定?”
陳墨挑了挑眉答道:
“看看你們的G10軍表,根據月亮的盈虧對應時刻表來判定方位,如看到月亮盈虧的對應時間與手表上的時間不同時,可按照月亮每小時轉動15%,求出月亮所在的方向,最后判定方位。”
“喂,難不成你們沒學過野外偵察定位法則?”
溫特斯和克萊茵茫然地搖了搖頭,陳墨這才想了起來——這好像是現代軍事的戰術偵察學說,對于這個時代來說還是太早了。
溫特斯舉起了湯普森沖鋒槍,對著身后的人說道:
“壓低身姿,散開距離,注意戰術動作,向橋梁靠攏!”
身后四個人點了點頭,立刻嫻熟地四散開來,圍成了一個戰術隊形。
陳墨一行人翻出了樹籬叢,彎著腰呈倒“V”字的隊形向著橋梁摸了過去。
在沒有遮掩物的草坪上前進實際上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情,每一個人的心都提上了嗓子眼。
突然橋底下的幾株水草聳動了起來,水草向著陳墨一行人發出了聲音:
“閃電!”
一行人被這突如其來的口令聲嚇壞了,紛紛趴在地上,有槍的人立刻舉起了槍支瞄向了橋底的位置。
溫特斯對著身后的人伸出手向下揮舞著,意思是讓大家別開槍,千萬別因為緊張擦槍走火了。
他仰起上半身低聲回道:
“雷霆!”
“啥玩意兒?沒聽清!我們要開火了!”
橋底下傳來了帶有質詢意味的威脅。
“他媽的!雷霆!雷霆!你耳朵聾啦?!”
溫特斯有點火了,提高了點音量對著水草的位置罵道。
“口令中可沒有“他媽的”!迪克小牛仔!”
“嘩啦!”一聲響后,橋底下的幾株水草突然一下子“長大”了,水草紛紛以直立的姿態冒出了水面,銀色的浪花裹挾著水生植物四濺而起。
“臥槽!水葫蘆成精了!”
陳墨扶著鋼盔驚叫道,然后被克萊茵照著他的鋼盔踹了一腳,她對著愣頭愣腦的陳墨罵道:
“你眼瞎啊!那是我們的人!”
陳墨定睛一看,才發現是幾名和他們穿著一樣軍服的士兵們從河里冒了出來,原來他們是在鋼盔的盔網上綁滿了水草。
這些友軍把身子沉下了水面,只露出了頭和武器,然后靜靜地潛伏在了橋底下。
三名戰士手里操持著各式槍支向著陳墨他們走來,為首的是E小隊的副隊長哈利.威爾士。
這名高大帥氣的小伙子從河里爬出來后,渾身濕漉漉的朝著溫特斯跑了過來,興高采烈地握著他的手說道:
“隊長!總算遇見你了!”
另外一名是Z小隊的強尼.馬倫軍士長,他的個子比較矮小,但是體格卻十分精壯,一雙炯炯有神的小眼睛掃視著面前的一行人。
強尼收起了湯普森沖鋒槍,向著溫特斯他們走來。
強尼在路過陳墨時,他根本沒有認出這是自己的隊長,只看到眼前有個泥人用唯一露白的雙眼直直地看著自己。
他先是一臉狐疑地盯了眼渾身糞便的陳墨,然后略顯遲疑地圍繞著這樽泥人轉了一圈,在細細研究了一番后,他對著泥人發出了試探的詢問:
“呃......尼克森隊長?”
陳墨嘆了口氣,點了點頭答道:
“是我,希望你不要給我起一些奇怪的外號。”
“噗!”
強尼察覺到了自己的失態,趕緊伸出左手捂住了嘴。
他的臉部肌肉因為憋笑而扭成了一團,逐漸開始不受控制地抖動了起來,他眨巴著眼睛說道:
“隊長,你這偽裝的視覺效果挺好的,和大自然渾然天成,化為了一體......噗......噗噗噗!”
強尼的雙手捂著臉,喉間發出了如同放屁般的響聲。他已經快壓抑不住自己的笑意了,但又不得不維持對長官的尊重。
陳墨幽幽地說道:
“你想笑就笑,笑完給老子滾蛋。”
強尼蹲下身來咬著自己的胳膊,他的肩膀聳動了一會兒,便抬起頭來輕咳了兩下,拍起了陳墨的馬屁:
“雖然嗅覺方面的偽裝效果做的不是很到位,不過屎香不怕巷子深,我認為這偽裝還是有能引起奇效的驚喜作用,比如能夠利用氣味引起我軍的注意,便于大家集結.....”
“香你姥姥個腿!”
聽不下去的陳墨狠狠地罵了他一句,對著強尼的屁股就一腳踹去,強尼賠著笑從懷里掏出了兩袋小袋子,對著陳墨說道:
“尼克森隊長,這是洗衣粉和除蟲粉,您去河里洗洗吧。”
陳墨斜著頭看到了強尼包里還備著副傘,對著他問道:
“這玩意你怎么還留著,落地你沒扔掉嗎?”
強尼一臉愛惜地點了點頭說道:
“這可是用絲綢做的,非常值錢且不說,我還想著到時候寄給我的未婚妻做婚紗用呢。”
的確,高級絲綢在戰時非常值錢,其價值甚至不比黃金這種流通貨差多少。更何況西鷹國空降傘用的絲綢還不是復合材料,而是純正的上等白絲綢。
陳墨的嘴角微微揚起了難以令人察覺的弧度,他指著備傘一臉嚴肅地說道:
“這屬于應當被合理使用消耗的軍用物資,交出來,為執行作戰任務的軍人提供幫助,給我清洗身子用一用。”
強尼趕緊擺了擺手,急忙回絕道:
“不行啊!這是給我老婆的......”
陳墨挑了挑眉,用一副為難的語氣問道:
“哎呀,那你說該怎么辦?”
強尼聞了聞陳墨身上刺鼻的味道,滿臉不情愿地答道:
“啊.......這.......”
陳墨對著他沖了過去,擺出一副要奪過他背包里副傘的樣子,強尼趕緊制止了陳墨說道:
“隊長!我愿意主動來幫你洗頭和洗衣服!你看行不行?”
陳墨贊許地點了點頭,他就等著強尼主動說出這句話。
當然他也沒打算虧待自己帶的兵,陳墨拍了拍強尼的肩膀,低聲說道:
“等戰爭結束了,你帶著未婚妻來我們家名下那家最好的酒店舉辦婚禮,你們的婚宴費用我全包了!到時候我把大隊的所有弟兄都請過來,把你的婚禮烘托的熱熱鬧鬧,就當做是這次洗衣的報酬!”
強尼露出了憨厚的笑容,高興地點著頭說道:
“好呀,隊長!那就一言為定啦!”
克萊茵走過了他倆身旁,用輕機槍的槍托頂了一下陳墨的鋼盔,淡淡說道:
“給你五分鐘。”
陳墨一聽這話,立刻一把抓走了強尼手里的兩個小袋子,一邊解開W42傘兵服的扣子一邊向著河流跑去。
他跑到岸邊時,直接一個扎猛子跳進了河水中。
緩緩流淌著的河水被激起了一陣白色的浪花,陳墨爭分奪秒地解開衣服開始清洗自己的身體。
負責分工合作的強尼撿起陳墨放在岸邊的衣服,抓緊時間把它們放入水中開始漂洗了起來。
溫特斯回頭看了眼在河里快速搓洗著身體的陳墨,慢慢轉過了身來,開始打量起了眼前這名低下頭沉默不語的士兵。
溫特斯指了指這名士兵左胸袋上方那枚銀色尾翼徽章,瞇著眼問道:
“那么,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