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經上講,生者,乃氣之所聚;生氣凝結聚集于骨,人死后身體腐爛,骨骼中的生氣仍在,因為生氣行乎于地中,所以遺體或葬或藏,都是想將外來的生氣納入到獨留的骨骼中,以便資蔭骨骼生氣旺盛;
又因人受體于父母,冥冥中自有感應,生氣旺盛與否,都能禍福子孫,故云:本骸得氣,遺體受蔭;氣感而應,鬼福及人!
一行人站在墓前不遠觀望,原本該是站在任發身旁的阿威,在看到表妹任婷婷的身旁站著的是長相俊俏的秋生后,立馬眼珠一轉,從任發身后繞了過去,一肩膀撞開了秋生,擠到了任婷婷身旁。
秋生沒防備,多米諾骨牌一樣的靠向了身旁的陳爍,陳爍受力撞在了文才身上,再接著撞到九叔身上,文才見師父瞪過來,連忙站好手指了回去,表示不是他的鍋。
趁著起棺的工夫,秋生趁機問道:“師父,到底什么叫法葬啊?”
九叔背著手向任發的方向踱了幾步,輕飄飄的一肩膀撞開了站在任婷婷身旁的阿威,然后對任發道:“所謂法葬,就是豎著葬,我說的對不對!”
任發道:“對,當年那個看風水的說過,先人豎著葬,后人一定棒!”
“那靈不靈呢?”
任發搖了搖頭,“這二十年來,我們任家的生意越來越差,我也不知道為什么!”
“我看那個風水先生應該和你們任家有仇,老太爺生前是不是跟他有什么過節?”九叔問道。
任發呵呵一笑道:“這塊地本來是風水先生的,先父知道是個好穴,就用錢把它買下來了!”
九叔不信道:“只是利誘,沒有威逼?”
任發訕訕一笑,沒有回答。
他這番動作,九叔看在眼中,道:“我看一定是威逼了,要不然他絕不會害你的,還叫你們把洋灰蓋在整個蜻蜓點的上面!”
“那應該怎么樣呢?”
“應該雪花蓋頂,這才叫蜻蜓點水,棺材頭碰不到水,怎么叫蜻蜓點水呢,他還算有良心,叫你二十年后起棺遷葬,害你半輩子,不害你一輩子,害你一代,不害你十八代!”
任發臉色一變,沒想到老風水師竟然還留了這么一手,老父親巧取豪奪的風水寶地沒用,反而還會害到自己,坑兒啊!
“出來了!”起棺的人呼喊了一聲。
眾人聚集上前,那邊立即有人抬上剛做好的木架,套起鉤鎖滾輪,又在露出的棺材頭上綁了繩子套在鉤鎖上,一幫人用力拉動穿過滾輪的繩索,墓土松動,棺木豎直離土,立刻又上來兩人用繩子套在了棺材末端,將棺材拉平,徐徐移至地面。
棺材平穩落地,解開繩索后,九叔轉過身,對眾人說道:
“各位,今天是任公威勇重見天日,凡年齡三十六、二十二、三十五及四十八,屬雞屬牛者,一律轉身回避。”
“肅整完畢,大家整理衣冠,開棺!”
九叔話音一落,守在棺材旁的幾人合力推開棺蓋,忽然叢中鳥雀驚飛,撲棱著翅膀在空中吱哇亂叫。
棺蓋被挪了開,還沒等一眾人上前細望,棺中忽然冒起淡淡的晦黑之氣。
棺內,任威勇的遺體未腐,皮膚青黑干癟,生前容貌依舊可辨。
“師父,任老太爺這算是成為僵尸了嗎?”陳爍站到九叔身旁問道。
九叔皺眉望著棺中,“我現在也拿不準,不過情況不太好,任老爺,這個穴已經沒用了,我提議將任老太爺的遺體就地火化!”
任發自然也看出了不對勁,只是要他將先父的遺體火化他是決然不愿意的,一來是覺得費這么大的工夫起棺,就為了將先父的遺體燒掉,實在是不孝,二來未嘗沒有希望借此遺體葬入一塊寶地,福澤后人的想法!
“火化不行,先父生前最怕的就是火,我不能這樣做!”任發委屈巴巴的搖頭拒絕。
“任老爺,這次的事情非比尋常,不燒恐怕會有麻煩!”九叔勸告道。
“就是,任老太爺生前還怕死來著,這不還是死了么,可見怕是沒有用的,不燒的話他如果變成僵尸,起尸后必先禍及家人,到時候,就怕你和我婷婷侄女有危險啊!”陳爍道。
任老爺固執不肯,反駁道:“你胡說,我爹生前沒少出錢鋪路修橋,積累陰德,死后怎么會變成僵尸,況且你說的也只是可能,我要是就這么把他老人家的遺骸燒了,那就是成了大不孝!”
“那他要是真變成了僵尸,違背本性屠殺子孫,豈非更加對不起他,到那時候你不也還是不孝順嗎!師父,要是我們現在把任老太爺的遺體火化,能不能把棺材留下來?”
九叔疑惑道:“留下來做什么?”
“作紀念!”
任發連忙道:“不行,不能火化,九叔,怎么都行,就是不能火化,你再想想別的辦法吧!”
任發的態度強硬,擺明了就是不聽勸,一副誰再提火化就跟誰急的模樣。
主事的雖然是九叔,但拿決定遷墳的畢竟是任老太爺的兒子,九叔受他相請來主持遷葬事宜,自然也不好和他執拗。
“好吧,那先暫時寄放在我們義莊,到明天我會盡快幫任老太爺另外找個墓穴,讓他早點安息!”
任發點了點頭,阿威見到表姨夫同意,立刻招呼人手要他們將棺材抬到義莊。
“任老爺,你先請回吧!”九叔說道。
任發也沒繼續在此停留,在九叔的示意下和女兒坐上了滑竿,撐著傘由下人抬著往山下走去,一如上山時候的從容,標準的地主老財模樣!
抬棺的抬棺,抬竿的抬竿,空出來的人手撤了香案擺設,也跟著往山下去,一時間,山頂上就只剩下了師徒四人!
“你們就在墓穴點個梅花香陣,燒成什么樣,回來告訴我,每個墳頭都要上香啊!”九叔吩咐道。
等文才答應了一聲后,他負著手跟在人群后,同樣也悠哉游哉的往山下走去。
“還等什么,上香吧!”
文才說道,秋生也跟著忙活起來,只有陳爍還站在原地。
“陳云你怎么不來幫忙啊?”文才問道。
“我不會燒梅花香陣啊,要不然你們倆誰教教我,秋生,要不然你來跟我講講?”
“行,沒問題,很簡單的,我只要說一遍你就能明白。”秋生爽快的答應下來。
“好,那文才你就先多受點累,多跑幾個墳頭了,要是遇見長的還不錯的,你就跟人打個招呼,問個好,感嘆一句芳魂早逝什么的!”陳爍笑道,艷遇都安排給你了,能不能勾搭上女鬼,就看你自己了,兄弟也只能幫到這里了!
“放心吧,我知道,每個墳頭我都不會漏,梅花香陣幾句話的工夫就能講明白的!”文才說著就先在任威勇的目前插了幾處香,隨后在一個個墳頭間來來往往。
等秋生這邊講明白,陳爍才拿一把香慢吞吞的插在各個墳頭的墓碑前,剛經過兩座墳墓,就聽見了另一頭傳來的縹緲女聲。
陳爍回頭望的時候,就見到那邊廂秋生和文才撞在了一塊,也不知道是誰給女鬼上了香!
在埋任老太爺的這片山上,還有一只女鬼,因為秋生上香的時候口花花了一句而沾染了這朵桃花,還有過一夜風流,要是這個人換成文才不知道會怎樣,他真的有些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