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吃過飯后,所有的人都被安排到了另一列火車上,說是為了節省資源,兩車并一車。
這輛車是拉軍備用的,并沒有連排的座椅供人歇腳用,只有一個鐵皮包裹著做車廂,遮擋風雨。
史今同趙一龍在登車時遇到的那名身著97式常服的年輕男子率先爬入車廂內,在掃視了一眼眾人后,史今下令,開始登車。
他們分工明確,一個負責著將站臺上的新兵蛋子們拉入車廂,一個負責清點著人數,待到所有人都上車后,兩人這才拉上車門,同那幫新兵蛋子一般坐了下來。
趙一龍在上車后找了一個靠近許三多的位置坐下。
成才甩著白眼并不歡迎趙一龍的到來。
許三多卻是分外開心的對著趙一龍,一個勁傻笑著。
“謝謝你,在剛才為我說話。”
趙一龍對他笑了笑,小聲道謝道。
趙一龍是一個恩仇必報的人,對于對他有恩的人,他這輩子都銘記于心,對于跟他不對付的那些人,他更是一輩子都不敢忘。
聽著趙一龍的話語,許三多頭搖的跟個撥浪鼓似的。
就見他一邊擺手,一邊低聲道:
“沒事的,不用謝,我就看見了嘛,你走到門口,那家伙在你后面推了你一把。”
“好了,好了,這事不要說了。”
趙一龍打斷許三多的話語,抬起頭撇了一眼四周,在對等的角落中,兩雙眼睛此刻正一眨不眨的盯著這一邊。
不用想他們是誰。
許三多在成才的教育下,似乎知道了些許這件事的嚴重性,在被趙一龍打斷了他的話語后,很是乖巧的閉上了嘴巴。
“趙一龍。”趙一龍伸出一個手,爆出了自己的名字來。
許三多沒有反應過來,被邊上的成才磕了一肘子后,這才懂了什么意思。
他在軍裝上擦了擦手后,同是伸出一只手來,呲著一排雪白的牙齒道:“許三多,很高興認識你。”
兩只手緊緊的握在一起。
“很高興認識你。”趙一龍默念著。
成才將手伸過來,介紹自己道:“成才。”
對此趙一龍有些意外,他能感覺到成才對自己的警惕,短暫失神后,趙一龍松開緊握著許三多的手,握向成才手間,同是重復著自己的姓名道:“趙一龍,很高興認識你。”
成才沒有說話,點了點頭,露出一對迷人的酒窩。
“大家快睡吧,睡上一覺,明天一早就到家了,以后呢,咱們團就是咱們的家,我呢以后可能會是你們一部分人的班長,我叫史今,你們也別領導領導的叫著,以后叫我班長,史今班長,或者史班長就好。”
史今出聲,招呼著大家。
“那班長,我們這個團呢,叫個什么啊。”
有人出聲詢問道。
“七零二裝甲步兵團。”
史今笑著回答道,可以看出來,他此刻的心情應該是不錯的。
“班長,什么是裝甲步兵團啊?”
又有人開口問詢道。
“這裝甲步兵團嘛,就是…。”
一個問題結束,另一個問題起來,在陌生的環境中,更多的人是難眠的。
面對陌生新奇的東西,新兵蛋子們一個接一個的提著問題。
而史今呢,則是不厭其煩的,一個接著一個的解答著問題。
這樣也不知持續了多久,沒有人在問了,史今也不在答了,而是悄悄的擰滅了車廂內裝有蓄電池的照明燈。
趙一龍并不知道自己是多會睡過去的,大概是昨天一天太累了的緣故,聽著史今與其他新兵們的問答,他便渾渾噩噩的進入了夢鄉。
夢不是一個太好的夢。
在夢中他被一堵白墻所困著,在那白墻之后,有他老爹趙德漢的聲音,也有他母親的聲音。
他努力的想越過那道墻去,卻始終都越不過。
最后那道墻上出現了史今的模樣,許三多的模樣,成才的模樣,甚至于周小明的,白楊的。
跟隨著一陣刺耳的聲音,趙一龍猛的醒了過來。
在一瞬間所有的一切都幻滅,沒有白墻,更沒有趙德漢的聲音。
在他面前有的是成才與許三多。
此刻的他倆,正盯著趙一龍看個沒完。
“怎?怎么了?”
被盯著心底直發毛的趙一龍一臉尷尬的望著二人。
“沒,沒什么。”成才搖搖頭。
“你是做噩夢了吧。”許三多關心的問道。
趙一龍了點頭,坐直身子后望向四周,偌大的車廂內,大部分的人都已經醒了過來,從車體縫隙透過的一絲光亮可以看出,這應該是第二日了。
列車的速度在減慢,史今在人群中站起身子,整理了整理自己的妝容后,厲聲說道:“都起床了,馬上要到站了,都整理一下自己的儀容儀表,面子是你們的,怎么丟,怎么掙,這可是由著你們自己來的。”
趙一龍站起身來整理著自己身間的衣服,邊上成才在為自己整理完后,特意為許三多正了正帽子。
許三多傻笑著,分外仔細的檢查著自己。
列車在一陣搖晃中停穩,目的地到了。
“全體都有了,列隊,呈密集隊形集合!”
史今扯著嗓門高喊著,他的聲音穿透鐵皮包裹的車廂,傳至了車廂之外。
車廂之外,候車等待著的新兵連連長高城聽著聲音,笑了又笑,對著身邊的五六一道:“這小子底氣還滿足的嘛。”
身位副班長的五六一笑了笑,沒有回話,堆積滿他內心的,更多是期待,對史今的期待,對這幫新兵的期待。
每年的招兵期都會有一只連隊被選來訓練新丁,今年也不例外。
為了能讓七連更好更快更直接的接收新鮮優良的兵丁,作為七連連長的高城可是在團長那里拍了桌子的。
不把新丁煉成鋼,他絕不撤人。
可見高城對此次征兵的重視,不然他也不會把自己手底下最喜愛的班長派出去為他搜羅人才。
列車門被史今由內拉開,刺眼的陽光照了進來。
最先印入眼簾的是藍藍的天空。
緊接著便是一輛轟鳴著油門的主戰坦克,它緩緩的停在站臺前,長長的炮管正對著車廂門。
車廂內,一幫新兵膽子哪里見過這陣仗,紛紛給震驚的話都說不出來。
人群之中那站身在第一排的許三多更是嚇的用手擋在了自己身前,一副投降饒命的標準姿勢。
然而就是這么一個舉動,讓所有人都呆滯在了當場。
趙一龍看著這既熟悉又陌生的場景,不由一陣心酸。
上一次看到這場景時,他還是在電視劇中,沒想到這一次,是親身實地的體驗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許三多的身上。
史今的,連長高城的,五六一的,洪興國的,其他老兵的。
就連那開著坦克的坦克副手都探出了半個腦袋來。
高城的目光由期待變作震驚,在由震驚轉變為憤怒,這一切都發生在一瞬間。
他瞪著許三多,又回身看了看那就在他身后的坦克,怒道:“看什么看?把這破玩意給我趕緊的開走了!!”
車門前,眼看著事情不對的史今慌忙跳下站臺,連滾帶爬跑到高城前,張嘴想要解釋什么卻被高城一個眼神堵住了那就到嘴邊的話。
“你招的人?”
高城的目光至何洪濤與史今身上游動,這次招兵是由他倆一手抓辦的。
趙一龍擠著人群走到門口,將許三多的手摁下,這一幕剛好被那怒不可遏的高城抓了個正著。
“那個兵,那個兵干什么?誰讓你把他手打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