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白楊
“哎呦！你這是怎么走的啊！！”
“摔死我了可。”
三人被下站的新兵拉起身。
那被趙一龍壓倒在地男子揉著膝蓋與肘子，嘴上是一陣抱怨。
周小明張張嘴想說些什么，望著趙一龍的目光，最后還是憋了回去。
站起身來的趙一龍并沒有著急觀察身上的傷勢，而是第一時間望向車門，那站在自己身后的男子。
一名身高180左右的男子，趙一龍之前并沒有注意到這家伙，應該是后序插隊上來的。
男子皮膚白嫩，干凈的臉頰之上盡顯傲縱與輕蔑。
此刻在他那一對高挑著的眼瞳之中滿是冷漠，居高臨下的對著趙一龍。
“看什么看？下個車還磨磨蹭蹭的，自己不小心摔了下去，怎么，還想來怪別人？”
趙一龍并沒有開口。
那白凈男子也沒有。
開口的是男子身后的另一名男子。
他站在那白凈男子身后，左右手提著倆個行李包，一張其貌不揚的臉頰上，盡顯一副囂張的嘴臉。
“我都沒說什么呢，你狗叫什么？”
趙一龍并沒有理會那男子，而是直視著那擋在門前的白凈男子，咬牙切齒道。
“你罵誰是狗！！”
那拎著一對行李包的男子聽著趙一龍這話，立時怒了起來。
就將他扔下行李包，向著趙一龍，張牙舞爪就要一撲而來，然而卻被那擋在他身前的白凈男子一把攔了下來。
趙一龍看著這一幕繼續道：“誰剛才的狗叫就是誰呀。”
白凈男子依舊沒有開口，而是扭過頭去，一臉認真的望著那滿面猙獰怒不可及的男子搖了搖頭。
趙一龍張張嘴還想說些什么，然而還沒等他開口，卻被一道聲音給堵了回去。
“都圍在這里干什么呢？看戲嘛？一天沒吃飯了，都不餓的嘛？還有力氣在這斗嘴？”
史今來了，他高扯著嗓門，扒拉開圍堵成一個半圓的人群，走到趙一龍身旁。
在掃量了一眼就在身旁的趙一龍后，將目光落在了車門前的白凈男子身上。
“怎么滴？兩位爺，這還沒進軍營呢，就整出這血氣方剛的陣仗，要不我給你倆開個擂臺，在這干上一架？”
“…。”
白凈男子沒有說話。
“求之不得呀。”
趙一龍盯著那白凈男子，臉色陰沉的冷笑著道。
活了一輩子，從來都沒有受過這種欺負的他，怎么能允許，自己在第二次人生中，如此受辱。
“爺們啊，你是不是以為你這樣很爺們？”
史今瞅向趙一龍，怒目圓睜。
“我讓人欺負了，你還要我忍著？天下哪有這樣的道理？”
趙一龍并不怵史今，就見他瞪著一雙眼睛，對著史今，不卑不亢道。
對于這個原著中的史班長，他只能給予倆個字的評價。
好人，他一直都在努力的當一個好人。
不管是在許三多那，還是在高城那。
“好啊，要出氣是吧？你們倆給我下來？”
史今瞪著趙一龍臉頰的目光微微一怔，隨即轉向那車門口間，一前一后二人身上。
在一眾人異樣的目光下，二人緩緩下車。
“你們兩誰推的他？”
史今瞪著二人，通紅著脖頸道。
沒有聲音回答他，周圍是一片寂靜，就連那爭先恐后看著熱鬧的人都閉上了嘴巴。
“怎么都啞巴了？不說話了？”
史今繼續道，可以看出，這回他是真的動了肝火。
“明明是他自己不小心摔下去的，還要怪別人推了他。”
那站在白凈男子身后的多嘴男子開口了，依舊是那副欠揍的嘴臉。
趙一龍張張嘴，就要破口大罵了，卻是被一道聲音堵住了嘴巴。
“不是領導~，我看到是那個人把這個大哥從上面推下來的。”
沉默著的人群之中，一道結結巴巴的聲音，打破了在場所有人心頭那根緊繃的神經。
原本圍做一個半圓的人群自動分散出一道口子來，在那道口子中心，是一名長相憨厚的男子。
“許三多！”
趙一龍調轉身子，一臉驚訝的望著身后那熟悉的面容。
“三呆子！”
成才拉扯著許三多的衣角，最終又放開，整個人都躲到了一旁，深怕與他沾染上關系。
“許三多！”
史今神情復雜的瞅著那對著眾人，一臉正直的許三多。
許三多，站在人群中，一手指的方向，正是那白凈男子。
白凈男子愣了愣神，顯然他也沒有意料到，還真會有人特意跑來觸碰他的霉頭。
“是這樣嘛？”
史今陰沉著臉，目光落在了趙一龍身上。
“你都看到了啊~。”
趙一龍撇撇嘴，冷笑著道。
史今那原本就不好的面色，更加不好了。
他將目光重新落在了那白凈男子身上。
“你推了他？”
史今這話中透著一股子不容置疑的強勢感。
“推了。”
白凈男子開口，只是簡單的倆個字，面色上卻是毫無表情，好像這事跟他壓根就沒有關系一般。
“為什么要推他？”
史今冷著臉，繼續質問道。
“他擋我道了。”
白凈男子，依舊是那般風輕云淡。
他的這個態度，讓趙一龍更是火大了。
“你以為這火車是你家的啊？還擋你道了！！”
趙一龍咬牙切齒著。
“道歉！！”
史今鐵青著臉冷聲道。
白凈男子將頭撇向一旁。
“我說了，跟你的戰友道歉，別讓我在說第三便。”
史今的聲音冷冽異常，讓周圍的空氣都跟著下降了幾度。
“如果道歉有用的話，那要警察做什么？”
白凈男子沒有開口，更沒有所謂的道歉。
回答他的聲音是趙一龍身上穿來的，更是趙一龍說出口的。
趙一龍磨拳搽掌的往史今身前蹭了蹭。
他實在是忍受不了，那白凈男子的態度了。
如果放在以前，早給他腦仁打開花了，還容得他在這里，這般囂張？
“你是想做什么？”
史今瞅向趙一龍。
“你這話給問的，我想做什么？我當然是想抽他了。”
趙一龍先是笑著看向史今，又惡狠狠的瞪向那白凈男子。
“來啊，你放馬過來啊？以為我會怕你？”
白凈男子扭過頭來，同是猙獰著面容，對上那趙一龍的目光。
“你們倆人，還沒完沒了了是不？”
史今這話幾乎是用吼出來的。
這不僅是鎮住了在場所有人，更是讓趙一龍心頭一跳。
“一個個的，是不是都認為自己能耐的不行了？不怕這個，不怕那個。拳頭，那他媽的是用來對付自己戰友的嘛？”
史今目光瞅向趙一龍，又落在那白凈男子身上。
“還你想抽他？你有能耐你去對你的敵人掄拳頭去，別他媽的跟這里窩里橫。
還有你，走個路你推什么推？你有能耐你著急，你飛過去啊？你以為你是誰啊？來了這了，就把你那少爺脾氣收一收，沒人慣著你。”
史今的話語落畢，全場，再次恢復到了鴉雀無聲的狀態。
那白凈男子不說話了。
趙一龍同是選擇了沉默。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的道理他還是懂的。
他相信用不了十年，兩人總會在見面的。
“怎么不說話了？不是要打嘛？不是能耐的，很厲害嘛？”
壓抑的氣氛，仿佛抑制住了所有人的喉結。
在這種場合下，是沒有人在敢說一句話。
那白凈男子不敢，趙一龍同是沒這個膽。
但并不代表沒人不敢。
“哎呀，你們不要打架，打架是不對的。”
許三多一臉疑惑的望著那顯露在人群之下的四人。
他開口還想說些什么，卻是被身后躲藏在人群中的成才，一把堵住了嘴。
“我的爺，你就少說點吧。”
成才一邊低聲安撫著許三多，一邊將他拉出了人群。
在場所有人，都說著他兩的方向望去。
“這人是誰啊？怎么那都有他的事。”
“是不，傻的吧。”
眾人開始紛紛議論了起來。
史今瞅著那許三多身影消失的方向。
眉間，皺成一團疙瘩。
“都還有事嘛？沒事就別在這丟人現眼！！”
史今舔舐著干燥的嘴唇，左右看了又看。
他在努力的控制著自己的情緒。
極力的壓制著那狂躁的內心。
依舊是沉默，沒有聲音回答他。
趙一龍撇了一眼那就在他正前方的白凈男子，將其樣貌銘記在了心頭。
“既然沒有，那就快去吃飯，錯了這一頓，就等著到明天了。”
史今恢復了平和的語氣。
對著趙一龍，更對著圍在這邊周圍的所有人道。
聽著他的話，心提到嗓子眼的所有人都不約而同的松了一口氣。
他外表給人一股隨和的感覺，并不像一個易怒的人。
沒想到發起火來，居然是這般的可怕。
趙一龍扭頭走出人群，就在邊上的周小明屁顛屁顛跟在他身后。
兩人至站臺間零時搭建的辦公區領了一套盒飯后找了一個角落墊著背包坐下。
趙一龍并不想說什么，一個勁的往自己嘴里搜刮著米飯。
“哥，你沒事吧。”
周小明率先開口問道，一臉的關心之色。
趙一龍搖搖頭，對于這個小胖子，他說不上是討厭。
“哥，你知道推你那人叫什么嘛？”
周小明再次開口，這一次則略帶試探性。
聽著他的話，趙一龍心頭愣了愣神，有了個大概的方向。
看來這小胖子是知道對面的是什么人。
趙一龍搖了搖頭，等著周小明的后話。
話說道這份上即使他趙一龍不主動開口去問，想必那周小明自己也會憋不住，把心里那點話說出來。
果不其然，在趙一龍扒拉完飯盒內的米飯后，周小明開口了，就見他一邊給自己口里喂著菜，一邊道：
“哥，推你的那個我認識，他叫白楊，他爸是軍分區的一個政委，家里在當地還有點勢力，平日里囂張跋扈慣了，這當兵，還是被他家老爺子逼著來的呢，他后面那個叫陶旭，家里沒啥門道，就普通人家，不過從小就跟在他后面，典型的狗腿子，這次白楊當兵，沒想到他也跟來了。”
“這跟我有什么關系？”
趙一龍故作鎮定的聳了聳肩，將空飯盒揉成一團，丟入垃圾筐內。
“他推了你，你不要報仇嘛？”
聽著趙一龍的話，周小明愣了愣神，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趙一龍走到站臺前，背對著他，并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報仇？
趙一龍心頭念叨著，一雙眼睛瞇成一道細線，望向對面那綠皮火車的車身，這一刻他似乎能透過車身望向更遠。
白楊…
自打第一眼見那小子趙一龍就覺得這家伙不簡單，沒想到還真有點家底在這。
趙一龍心底，一顆被深深埋葬的種子，在抖去塵封的土灰，開始變得躍躍欲試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