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軍大帳,一直跟劉锜、岳飛等人商量到深夜,蔡仍才回自己的寢帳。
撩開門簾,蔡仍發現王三娘、梁紅玉、方百花、陳進姑竟然都沒睡——她們都在等自己回來。
見蔡仍回來,王三娘和梁紅玉立即就站了起來,然后向蔡仍走來,陳進姑慢了半步,但也盈盈的站了起來,只有方百花猶猶豫豫了好久,最后還是沒有站起來,而是將頭捌到一旁,不敢看蔡仍一眼。
王三娘照例問了一句:“將軍吃了嗎?”
蔡仍道:“跟劉锜他們在中軍大帳里吃過了。”
王三娘聽言,便不再去給蔡仍準備吃的,而是和梁紅玉一塊伺候蔡仍洗漱、脫下外衣。
等蔡仍收拾完了,陳進姑突然開口道:“將軍,我想跟您談一談。”
蔡仍聽言,在椅子上坐下,然后拍了拍自己的腿,道:“坐過來談。”
雖然表面上看是蔡仍在調戲陳進姑,實際上,蔡仍這么做是有深刻用意的。
只要陳進姑肯坐過來,那她和蔡仍的身份就算是定下來了,之間的談話,也不是平等談話,而是陳進姑在求蔡仍。
說穿了,蔡仍這是在調教陳進姑。
讓蔡仍沒有想到的是,陳進姑只遲疑了少許,便大大方方的走了過來,然后在蔡仍的腿上坐下。
雖然陳進姑的臉難免有些紅了,但她毫不做作的樣子和氣勢,還是蔡仍感到有些自慚形遂,感覺自己有些小家子氣了。
為了掩飾自己的局氣,也為了看看陳進姑是不是真的這么氣定神閑,蔡仍一把抓住了陳進姑的酥大,道:“現在咱們可以談了。”
陳進姑的修行到底還是差些火候,最終她還是被蔡仍這個流氓破功了——她最終還是沒能忍住去抓蔡仍的手。
僅僅這一個正常到不能再正常的動作,就讓陳進姑的氣勢一弱,頓時就比蔡仍矮了一頭。
陳進姑心知:“完了,不能跟他平等說話了。”
可雖說如此,陳進姑還是得把握住這個機會,她盡量用平和的語氣跟蔡仍說:“將軍可知東南人的苦難?”
將陳進姑的氣焰打下去了之后,蔡仍跟打了場大勝仗一樣開心!
這時,蔡仍也有心情跟陳進姑這個很神奇的女人聊聊了。
因此,聽了陳進姑所問,蔡仍道:“知道。”
陳進姑又問:“那將軍可知是什么造成東南人的苦難?”
蔡仍沉默了一少許,然后說道:“是沉重的賦稅和花石綱。”
其實——
花石綱只是造成方臘起義的原因之一。
另一個重要的原因是北宋王朝的賦稅太重了。
宋朝的基本稅收是田賦,田賦包括了朝廷所有的公田出租收入、私人田產的田賦、城市里私人住宅、店鋪和菜園的土地賦。
此外還有人頭稅和各種正常賦稅之外的雜變賦。
然而,維持北宋王朝行政和兵政體系的費用,比唐朝乃至號稱苛斂的五代都要高出許多。
于是在正賦之外,不得不追加許多苛捐雜稅。其中包括:
和買——合買原是北宋王朝提供給農民的一種貸款,春天放錢給農民,秋天收取絲絹作為回報。到后來北宋王朝春季不放錢,秋天也照收絲絹不誤,成為雜稅之一。
折變——北宋王朝出于實際需要,有的時候會將征收的實物賦稅折變為其他物品,比如以錢折麥,以錢折絹等等。
支移——指農民必須將繳納的谷物絲絹等運到官府指定的地點交納,如果想改變繳納地點,則必須多繳納一筆運輸費。
頭子錢——指與官府府庫發生帳目往來的時候繳納的一筆額外費用。一旦繳納賦稅,則必然加收頭子錢。
除此之外,在東南地區,北宋王朝更加收進際,收取了吳越國時代對兩浙的附加稅——大體上是每十畝田地比照十六畝田地征收。
即便如此,因為趙佶揮霍無度、驕奢淫逸,北宋王朝的財政依舊入不敷出。
這就導致了,北宋王朝又在正規之外采用借支的辦法,即今年預借明年到后年的賦稅,乃至借支到七八年以后。
如此壓榨之下,以至于東南之民,苦于剝削久矣。
而北宋王朝的財政狀況卻還是隨著歲月的增長越來越惡化。
在這樣危險的局面下,原本官僚系統存在的上下貪墨的現象,就成為點燃炸藥桶的導火線。
再加上花石綱這壓垮駱駝的最后一塊巨石。
東南之民是真活不下去了。
進而爆發了方臘起義。
見蔡仍對東南的形勢如此了解,陳進姑對蔡仍更期待了。
但陳進姑并沒有表現出來,而是問道:“那將軍可有拯救東南的辦法?”
蔡仍當然有辦法。
東南這里已經成了北宋王朝養的綿羊,只要北宋王朝一沒錢,就來東南這里割羊毛。
碰到那些會過日子的皇帝,讓東南這里休養生息一下,然后慢慢的割羊毛,羊不疼,北宋王朝也能過得不錯。
但可惜的是,如今的皇帝是毫不知節儉、特別喜歡鋪張浪費、窮奢極欲的趙佶。
更關鍵的是,趙佶不僅毫不知節儉、特別喜歡鋪張浪費、窮奢極欲,還好大喜功,他心中一直放不下收復燕云十六州那個影響了北宋一朝的魔咒。
這就導致了東南這只綿羊得時時刻刻都得被割羊毛,甚至是直接薅羊毛。
這是大勢所在。
除非是換一個牧羊人,否則根本無解。
但現在蔡仍還不能說這話,所以他只能含含糊糊的說道:“撤銷蘇、杭造作局和停運花石綱,罷黜朱勔等貪贓枉法的官吏,減免東南的賦稅,讓東南的民眾休養生息。”
坐在蔡仍懷中的陳進姑清清楚楚的聽到了蔡仍在說這番話的時候心跳變快了一些,進而知道蔡仍說了假話,最起碼也是不盡不實。
陳進姑猶豫了一下,然后趴到蔡仍耳邊,說道:“你的心跳加快了。”
蔡仍暗道:“草,忘了這丫頭是個神醫。”
見蔡仍沒有否認,陳進姑的眼睛更亮了,她趴在蔡仍耳邊,又道:“你能取方臘而代之嗎?”
蔡仍聽言,突然毫無征兆的就將陳進姑按到自己腿上“啪啪啪”的打了一頓屁古。
帳中之人,誰都沒有料到,蔡仍會突然教訓起陳進古來。
方百花下意識的就想去救陳進姑!
可方百花剛一動,王三娘和梁紅玉就一左一右將方百花夾在中間!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
從王三娘和梁紅玉這一瞬間的反應上,方百花就判斷出來了,王三娘和梁紅玉也是高手。
這使得方百花有些猶豫怎么出手、要不要出手?
就在方百花猶豫的這段時間,蔡仍已經打完陳進姑了,然后一指遠處的角落,道:“去那里反省。”
陳進姑聽言,捂著屁古,低著頭,走到角落里站著去了。
可誰也沒有注意到,陳進姑此時藏起來的眼睛有多明亮,從未有過的明亮,她暗喜:“他沒有否認!”
這時,蔡仍對猶猶豫豫收回了腳的方百花說道:“過來坐。”
方百花可不像陳進姑那么痛快,她猶豫了很久,依舊裹步不前。
讓方百花惱怒的是,蔡仍也不催促她,就這么靜靜的等她做決定。
方百花感覺蔡仍是在羞辱她,她想沖過去再跟蔡仍打一場,哪怕被蔡仍所殺,也好過受這種煎熬!
可冥冥之中又有一個聲音對方百花說:“你和他之間什么沒發生,還差這一坐嗎?再說,陳十四都坐了,你有什么不能坐的?”
躊躇了足有一盞茶時間,方百花才挪著沉重的步伐來到蔡仍身前,然后居高臨下的看著蔡仍。
方百花心想:“我為什么非得聽你的?我要自己主宰自己的命運!”
蔡仍看了方百花一眼,然后拍了拍自己的腿。
方百花的身體仿佛不受他自己控制一般,慢慢的就坐到了蔡仍的腿上。
方百花有些崩潰了,她在心中吶喊:“為什么?我明明不愿意的!”
可蔡仍仿佛還嫌羞辱方百花不夠一般,竟然對方百花說:“把頭低下去,我討厭你剛剛居高臨下的樣子。”
也不知蔡仍的聲音有什么魔力,隨著蔡仍的話音一落,方百花那高傲的、從不曾向任何人低下去的頭顱,竟然真慢慢的低了下去。
方百花感到羞恥,她很想伸出手一把擰斷蔡仍的脖子,就像她曾經擰斷那些宋軍將士的脖子一樣。
可方百花的手怎么都伸不出去,哪怕她在心中一遍又一遍的命令她的手!
這時,蔡仍的聲音突然變柔:“你的身體怎么樣了,沒事了吧?”
其實方百花根本就不明白蔡仍問的是什么意思,她只是本能的輕輕的應了一聲:“嗯。”
蔡仍又道:“那你今晚還可以侍寢嗎?”
方百花在心中都快把頭搖成了撥浪鼓,可現實當中,她卻輕輕點了下頭,還輕“嗯”了一聲。
蔡仍見狀、聽言,直接攔腰將方百花抱起,然后向床邊走去…
方百花的心頓時就涼透了:“我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