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肅然起敬
“兩位姐姐，小妹有一事相求，還請兩位姐姐萬萬幫小妹一幫。”
聽了陳進姑之言，王三娘和梁紅玉對視了一眼，然后由王三娘問道：“妹妹所求何事？”
陳進姑道：“隨小妹一塊起義的人，都不是壞人，他們只是一群被欺壓到沒了活路的良善之人，小妹想求將軍饒恕他們，不知該怎么跟將軍說這事？”
一聽陳進姑所求是此事，梁紅玉頓時一笑，道：“如果只是此事，你們大可不必但心。”
陳進姑，包括方百花，都有些不解！
陳進姑直言不諱的問道：“姐姐為何會有此一說？”
王三娘笑說：“一會帶你們去戰俘營轉一轉，你們就知道了。”
帶著深深的疑問，方百花和陳進姑將飯吃完，然后跟著王三娘和梁紅玉走了出去。
一到外面，方百花和陳進姑就感覺到了金吾軍的不同。
方百花和陳進姑都是領兵之人，因此十分清楚營地有多臟亂差，尤其他們所統領的還是紀律更差的農民軍，可以說營地里就跟破爛市場一般。
再觀金吾軍的營地，雖然也只是在一塊平常到不能再平常的空地上臨時搭建的，可一切都是那么井然有序，她們目所能及的東西，無不擺放得整整齊齊，就連人也一樣，三人一行，兩人一伍，行如風，坐如鐘，讓她們大為觀止！
方百花忍不住問道：“這是怎么做到的？”
梁紅玉笑道：“這說來就話長了，簡單點說，最早的金吾軍，只有將軍和他所統領的五百人馬，從那時起，將軍就這么要求他們、這么訓練他們，并以身作則，現在這一切的一切都已經融入到了金吾軍的血液當中，就算是新加入金吾軍的人，也會慢慢生出這樣的血液，然后蛻變成金吾軍的人。”
方百花有些懷疑道：“這都是他締造的？”
梁紅玉道：“不相信吧？我剛來的時候也不相信，可時間久了，你就會發現，他有多了不起，他的意志能傳遞到金吾軍的每一個角落。”
王三娘笑說：“沒有那么玄，就是金吾軍是他所創，他的威望太高，而且，算無遺漏，攻無不破，大家都信奉他，進而他怎么說，別人就怎么做。”
不久，在王三娘和梁紅玉的帶領下，方百花和陳進姑來到了戰俘營。
讓方百花和陳進姑愕然的是，戰俘營里竟然也是井然有序，所有義軍的人都排得整整齊齊的在那里領飯，然后規規矩矩的蹲成一個又一個方隊老老實實的吃飯，就好像僅僅一兩天不見，他們之前所統制的義軍將士就脫胎換骨了一般。
方百花忍不住問道：“他們怎么會這么聽話？”
王三娘道：“打。”
“呃…”
方百花和陳進姑同時愕然！
梁紅玉解釋道：“這是在所難免的，否則他們不可能在短時間內懂得紀律，會給管理他們的人帶來無盡的麻煩，事實上，不僅戰俘，咱們金吾軍的將士在新兵營的時候也幾乎就沒有沒挨過打的，等他們學會了規矩、學會了聽長官的話，就再也沒有人會打他們了。”
在這個時代，虐俘的事實在是太正常不過了，可以說，戰敗的人，沒有任何人權可言，別說說打就打了，就是說殺就殺，也再正常不過。
在這樣的大環境下，只是打幾頓，教一教規矩，已經是非常仁慈了。
而且，陳進姑發現，戰俘吃的東西雖然沒有他們吃得好，但也是可以立住筷子的白粥，還有管夠的咸菜，這比很多義軍平時吃的都好。
陳進姑問：“將軍會怎么處置他們？”
梁紅玉一指不遠處的百十個邊詢問義軍將士、邊寫寫畫畫的人，說道：“看到他們了嗎？”
陳進姑看了一眼，道：“看到了。”
梁紅玉道：“他們在對戰俘登記造冊。”
頓了頓，梁紅玉繼續說道：“他們在登基造冊的同時，會對戰俘進行第一輪甄別，那些家世清白的農戶子弟會被分離出來，然后接受政治教育，其中優秀者，會再被選拔出來，然后接受軍事訓練，優秀的會再再被選拔出來，然后直接加入咱們金吾軍。”
方百花詫異道：“你們會吸納我們的人進入你們的軍隊？”
王三娘和梁紅玉同時一笑——她們笑方百花現在還沒搞明白自己是哪頭的。
不過，王三娘還是回答了方百花的問題：“將軍說，這些人中有不少本是良善之人，他們是因為真的被屢屢觸碰生存底線，才不得不起來反抗的，對于這部分人，不能歧視他們，要盡量給他們機會。”
陳進姑聽了，眼睛一動，隨即問道：“將軍真這么說？”
梁紅玉道：“嗯，他常說。不過，咱們也不是什么人都要的，將軍有四不要、四要。”
頓了頓，梁紅玉繼續說道：“四不要分別是：城里人不要；在官府任過職的不要；四十歲以上的人不要。膽子特別小、膽子特別大的不要。”
又頓了頓，梁紅玉接著說道：“四要分別是：要標準農民；要黑大粗壯肌肉結實的人；要目光有神的人；要見官府有所畏懼的人。”
方百花不解：“你說的這些，有些我明白，像四十歲以上的不要，是因為體力不夠，像膽子特別小的不要，是因為畏敵，但更多卻是不明所以，城里人為什么不要，膽子特別大的人為什么也不要？”
梁紅玉道：“城里人見過世面，太油滑，對上級的命令容易陰奉陽違。膽子特別大的人容易偏激，擾亂軍心。”
王三娘道：“其實，這些只是選普通士卒的標準，如果有特殊才能，就不能拿這個標準來套了。”
方百花聽了，慢慢品味著蔡仍選兵的用意。
另一邊，陳進姑道：“那沒被選上的呢？”
梁紅玉答道：“這就得看他們是在哪個環節沒選上的了，其實只要不是罪大惡極、一無是處，將軍都會想辦法安排的，而如果是罪大惡極，那沒說的，只能殺了，得給被他們禍害了的人一個交代，而一無是處的，則會進入勞改營勞動改造。”
說到這里，梁紅玉對陳進姑道：“這回妹妹可以放心了吧？”
知道了金吾軍是怎么處理戰俘的，陳進姑心下頓時一松，她相信她的人不會有太慘淡的下場的。
方百花猶豫了一下，道：“我…小妹有一些手下，小妹能不能為他們求求情，小妹保證他們也會加入金吾軍。”
王三娘道：“我猜測，你們倆個將來多半也會跟我倆一樣，各領兩營人馬，充當將軍的親衛，到那時，只要你們的人通過政治教育和軍事考核，你們就可以將你們的人要過來，其實，我覺得，你們不要也好，只要他們沒問題，可以讓他們自己發展，那樣也許更好。”
方百花眼睛一亮，連忙問道：“我們還能繼續統兵？”
王三娘道：“為什么不能？雖然不多，但咱們金吾軍是有女兵的，保護隨軍家屬的就是女兵，你們如果成為將領，也可以統領男兵，我部下就男女兵各半，九妹那里的情況也差不多。”
方百花才不管這么多，她直接問道：“那我們什么時候能統兵？”
梁紅玉道：“你們得先接受咱們金吾軍的政治教育和軍事訓練，通過了，應該就可以統兵了。”
方百花眉頭一皺，道：“這得多長時間？”
王三娘道：“不長，咱們金吾軍在正在擴軍當中，培訓班，一期接著一期，你隨便挑一期，經過半個月的政治訓練、一個月的新兵訓練，就可以了。”
梁紅玉道：“你們最好參加將軍親自擔任教官的那期，那樣的話，你們能升得快點。”
方百花還是有些遲疑：“得一個半月啊…”
見此，梁紅玉道：“你難道就不想知道你究竟為什么會輸給我們嗎？”
梁紅玉又道：“只有深入的了解咱們金吾軍、融入咱們金吾軍，你才能真正知道為什么你們五七萬大軍打不過咱們金吾軍的兩萬大軍。”
梁紅玉此言一出，方百花立即就變得堅定起來，她道：“好，我接受政治學習和新兵訓練！”
陳進姑笑道：“我無所謂，我其實不喜歡打仗，不過去看看也行。”
方百花難得主動說一句：“她就是菩薩，舍己為人的菩薩。”
王三娘忍不住問道：“那你為什么會率眾而起？”
陳進姑道：“兩位姐姐知道我們東南人的苦楚嗎？”
王三娘和梁紅玉聽言，沉默了——隨著金吾軍的不斷深入，隨著金吾軍舉辦的訴苦大會一次又一次的召開，王三娘和梁紅玉怎么可能不知道東南民眾因花石綱而被趙宋的官吏害慘了？
見王三娘和梁紅玉知道，陳進姑道：“我想幫他們找條活路，所以站了出來。”
陳進姑說這話的時候，一點都不做作，也一點都不勉強，就好像說一件跟她一點關系都沒有的事一般。
王三娘和梁紅玉聽了、見了，不禁肅然起敬！
想了想，王三娘道：“如果是這樣，將軍也許能幫到你們東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