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7章 復興亡族

　　“吾等愿追隨老祖，扶搖直上九萬里！”

　　眾人齊齊拜道。

　　洛歌示意他們起身，而后轉身，一步跨上虛空離去。

　　祁酒緊隨其后。

　　龍不離本也想跟上的，可是一看到小不離，他便慢慢止住了腳步。

　　洛歌和祁酒來到一片大漠深處。

　　這里斷壁殘垣，四處可見。

　　枯朽的大梁，青苔叢生的石階，在烈日曝曬下裂開縫隙的磚瓦——它們安靜地坐在這一隅，無聲訴說著這里曾經有過煙火。

　　“這里，是小天的故鄉。”洛歌目光四下掃去，緩緩一嘆。

　　她曾答應小天，要助他復興三目族。

　　而今，夙愿將現，故人不在。

　　洛歌拂袖，一縷清風從袖袍飛出，掃向四方。

　　有一道靈光乍現，瞬時籠罩四方。

　　那方圓百里，皆是白光浮動。

　　白光落地，化作一道又一道人形虛影。

　　他們與人無兩樣，只是眉心有一道古老而陌生的眼狀圖騰。

　　原來，這些皆是那些隕落了的三目族人。

　　“拜見二位神上，神上萬安。”三目族子認出洛歌和祁酒真身，紛紛跪地，行起君臣大禮。

　　“不必行禮。”洛歌拂袖，示意他們起身。

　　三目族子依言，起身恭敬垂眸。

　　“憶往昔，魔族入侵凡界，誅三目，殺王族；而今末代，洛天者也，剿魔族，抱前仇。然天道不公，以致身死道消。今吾以姬云蘇之名，謹代洛天，在此復興三目一族。爾等只需重修一世，待功德圓滿，即可飛升為神。”洛歌朗朗啟唇，而后俯首作揖一拜。

　　話音落下，她祭出十二靈珠，使之漂浮半空，而后雙手結印，吟唱出一道連祁酒都聽不懂的古老又生澀的梵咒。

　　十二靈珠顫動一番，釋放出比方才還要強烈卻溫柔無比的光芒——光芒給人的感覺十分親切，仿若家人一般。

　　它們籠罩在三目族子身上，使之凝聚成形。

　　而后散成星辰熒光，在三目族子身后半空，凝聚出一只閉合眼睛的虛影來。

　　洛歌再度捻訣。

　　那虛影化散，變作一條深不見頭的星辰大道，橫在虛空之上，格外顯眼。

　　“諸位，吾已開啟輪回之道。跨此道，免孟婆湯，即可輪回轉世，再生為人。”洛歌定定看著一眾三目族子。

　　聞言，三目族子皆愣。

　　聽扶搖老祖的意思，只要他們跨過這條輪回之道，便可直接投胎為人。

　　免孟婆之湯，也便意味著，他們可以帶著自己的記憶轉世。

　　只待一朝修真成果，即可飛升為神。

　　三目族子紛紛感激作揖，而后齊齊化作流光踏上星辰大道。

　　洛歌注視著他們一道離去。

　　待最后一縷流光躍過，洛歌拂袖化開星辰大道，收回十二靈珠。

　　重重吐出一口濁氣，她直覺眼前一花，腳下一軟，便往旁邊栽去。

　　一直在為洛歌暗中護法的祁酒一驚，忙撤回術法伸手攬住前者，順勢搭上她的脈搏。

　　“蘇蘇的脈象，怎生如此虛弱？”祁酒蹙眉。

　　“創造萬族那等事，是何其久遠啊。”洛歌笑了一笑，眼露苦澀。

　　當年天地鴻蒙初開，她以十二靈珠創萬族——那會乃是她全盛之時。在巔峰的狀態下，她創造萬族，開辟三千大道都損耗了將近一身的修為，更何況現在呢。

　　她現在并非巔峰之境，又有著身子。

　　要護著小家伙不被靈珠強悍的靈力反噬吞滅，又要耗費精力以自身氣息為媒介，強行開啟輪回之道，她自然是要被靈珠的力量反噬的。

　　洛歌借助四方草木之力平息一陣，望著祁酒莞爾一笑：“阿酒，我們還有一個地方，要去。”

　　“何處？我帶你去。”祁酒頷首。

　　望了望遠方天際的一片霓虹，洛歌眼角逐漸沁出一縷深邃：“妖界。”

　　祁酒抿唇。

　　他曉得蘇蘇要作甚了。

　　祁酒惱洛歌不珍惜自己的身子，可是他又不能責怪她。

　　這一切的因果，大多都是冥冥中有定數的。

　　輕輕嘆出一口氣，祁酒認命地瞪了瞪洛歌，而后捻訣施展一道陣法，帶著她去了妖界。

　　二人落在一片焦黑的土地之上。

　　這里，曾經坐落著一座繁華古老的妖都。

　　這里，曾是蛇族的棲息之地。

　　只是蛇族因為洛九安，在一夕之間，全族覆滅了。

　　連帶著曾經屹立千萬年不倒的妖都，也是大廈傾塌。

　　別樣的滄桑與悲涼，在這寸黑之地蔓延。

　　洛歌蹲下身子，溫柔地捧起一些黑土。

　　“爝西，我答應你的，要復活你的蛇族，還有你的母妃。”我也會復活你，傾盡全力。

　　洛歌捧著這黑土緩緩起身，將它舉過頭頂，緩緩閉起眼睛。

　　祁酒知趣地退離一大步，而后布下結界，再度為洛歌護起法來。

　　十二靈珠從洛歌體內飛出，耀眼的光芒剎那間照亮了這一隅昏暗的妖界。

　　洛歌手上的這捧黑土，在她吟唱一段古老的梵咒之后，頓時散發出了溫柔到極致的白色光芒。

　　可是光芒閃爍一陣，便因著洛歌身子猛然一抖，而驟然停歇。

　　“沙沙——”

　　黑土順著洛歌指縫，盡數落回地面。

　　洛歌伸手捂著心間，面色倏然慘白，張嘴吐出了一大口血來。

　　“蘇蘇！”祁酒心口一跳，一步上前就要攙扶，卻見洛歌搖搖手，便硬生生止住了腳步。

　　洛歌祭出一粒丹藥吞咽下去之后，再度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捧起一些黑土。

　　再度吟唱梵咒，光芒再現。

　　只是，這一次她仍以失敗告終。

　　洛歌又吐出一口鮮血。

　　祁酒看得心肝都疼了，他走上前祭出一粒丹藥，碾碎了化作靈力，捻訣緩緩融進洛歌的丹田之中。

　　靈力滋潤洛歌的身子，叫她面色回暖了一些。

　　“多謝夫君。”見祁酒面色黑沉如鐵，洛歌知趣地改了稱呼。

　　她訕訕一笑，而后垂眸，有些呆愣地看著地面上的黑土。

　　很明顯，她的身子已經不容許她再度使出這樣頂尖的創世法術了。

　　可是，若是錯過了最佳時機，蛇族便會徹底消亡了呀。

　　想起曾經推演到的，羌棣臨去前的模樣，洛歌竟然心頭一酸，眼眶忍不住紅了起來。

　　不，不可以放棄。

　　爝西，蛇族，她姬云蘇欠他們的，一定，一定…

　　要還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