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思考問題的角度。
“你就得出了這些東西？”
在小李警官深入淺出地分析之后，陳師傅掰扯了一下自己的手指頭，幫著小李警官進行了一下總結：“你覺得，這個人可能被同行的乘客給塞了毒品，在駕駛的過程中產生了幻覺？”
對于陳師傅的總結，小李警官點頭確認：“我就是這個意思？”
“那你覺得我們現在去司機將乘客放下的地方去干嘛？”
“踩點抓人啊，那邊肯定有大型的交易！如果確認了，那么我們就可以叫人了，然后把他們一網打盡！對了，陳師傅，如果真的立功了，按照您老的經驗，我...們有沒有可能立功，團體二等功的那種？”
“團體二等功？”
“對啊，團體二等功，這事情我們肯定沒有辦法完全辦利索的，肯定得大家伙干，想想，在京都敢犯這事的，肯定是個賊窩啊，肯定得有功勞啊！”
在重復了一遍后，小李警官似乎感覺到了一絲絲的振奮，這輛車的車速都提了起來！
立功啊！
哪怕團體的，不是個人的，那也是在自己的履歷里面加上了濃墨重彩的一筆，那說不準以后有機會和自己父親在一個機關單位上班！
讓他好好看看，自己也不是他說的那種一事無成！
如果再說自己一事無成，自己就一本正經地回復他：‘李局長，請不要打擾我工作。”
一定要用那種特別正式的話來進行回復，那樣的感覺，肯定賊爽！
“不要打擾我工作”這話好像有點多了，要說得短一點，那才會有氣勢：
“李局長，我在工作，讓讓。”
對，就應該這樣，用短句才能夠讓自己的氣勢提起來！
在小李警官陷入對于未來生活的美好幻想，陳師傅則是搓了搓鼻頭，似乎在想著怎么回答小李警官剛剛說的內容。
而看到陳師傅的這一個動作，坐在后排本來靠在車座上的劉明，一下子身體坐得板正，像極了考試老師準備劃重點時候的樣子。
得記！
這可是陳師傅發怒的標準動作，在陳師傅手底下實習的時候，劉明可沒少遇到過這樣的情況。
‘這位小李同志，看上去倒有我幾分當年的風采。’
想當年，劉明在加入警官體系的時候，那可是目空一切。
自己的拳頭可是很硬的，在奇人圈子里面也算是有闖出了名號，不同于王非的砸錢和徐良出國的除魔，他可是按照傳統，一家一家武道館挑戰過來的。
然后參加比武大賽，非表演性質，而是那種拳拳到肉，他可是獲得了全國第一名。
可按照古代的說法，那就是妥妥的武狀元！
而且是正道！
有官方認可的獎狀，并且得到過新聞媒體的采訪！
因為被捧過，哪怕口頭上謙虛，剛開始加入警官系統的時候，他也是很驕傲的。
小李警官和他驕傲的點或許不同，但結果是一樣的——
都要被陳師傅給好好訓斥！
就這樣，車內陷入了一絲絲的沉默。
陳師傅很快就開口打破了這沉默：“你覺得，我們仨去就行了？如果真的有這個懷疑，那么我們為什么不多派點人？就派我們片區的警官去，這是在拿我們的生命在開玩笑啊，上頭同意的？你以為咱們是電影里面的那種孤膽英雄嗎？你以為是在拍電影嗎？你能不能長一點腦子？我們明明可以去群毆的，為什么要跑去單挑？？？你的腦子呢？！長得不好看，居然還想得挺美！”
陳師傅的聲音，越來越高，到后面基本上是吼出來的。
小李警官的美夢一下子破碎，而且明顯被嚇到了，踩著油門的腳都沒有穩定，車速忽得拔高，然后很快又降了下來。
“沒腦子啊，沒腦子，天天想著榮譽！榮譽有那么好拿嗎？你這是在想吃屁啊！”
在訓斥完之后，陳師傅并沒有給小李警官太多的反應，繼續道：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么第一個去的地方不是司機放下乘客的地方，而是要去司機家，那可是毒駕！得查驗的！確認陽性后，才應該繼續把案子做下去！我們是警官，我們不是偵探，我們需要的是證據，不需要想象力！你是豬嗎！如果你全靠這么猜的，那么你可以脫衣服滾蛋了！”
陳師傅一口氣吼完，粗粗地喘了幾口氣。
小李警官到派出所的三個星期以來，從來沒有看過陳師傅露出這樣的表情，他總是樂呵樂呵地捧著自己的茶杯，要么就是他的那個“臟”茶缸，不需要加茶葉，加入熱白開就能沖出茶味的那種。
他和同事都是很和氣的，尤其是和那個分管請假的校領導，有一次辦公室的門沒有拉，他可是聽的清清楚楚——
‘陳哥啊，您這又是什么毛病啊耵聹栓塞，是丁當的丁，安寧的寧的讀法吧？’
‘應該是這么讀的吧，我這也是網上搜下來的，具體怎么讀我也不是很清楚，不過你看，這個病看起來是不是很嚴重的樣子？能不能請個病假？’
‘的確，這病的確好像不是很常見的樣子，那我就幫你把這次的病假給批了，下次再找我申請病假的時候，記得再換一個理由啊，還是要那種嚴重的，但不要是那種要命的啊。’
‘放心放心，我絕對不會讓你為難的。’
‘知道就行，對了陳哥，要我說啊，如果以后真的有人翻舊賬，你這簡直是除了癌癥之外，啥都得過，你說，會不會有人來聯系你，讓你把遺體給捐了，多么具有醫用價值。’
‘不用人來聯系我，遺體捐贈協議我早就簽了，這樣死了之后，直接拉走，一了百了，省得家人看見了難受，好了，不和你嘮了。’
‘陳哥，你這是翻臉不認人啊，去吧去吧，不耽誤你出門遛彎了。’
在陳師傅推門出來的時候，小李警官他則是躲到拐角，裝作什么都沒有發生，在路過剛剛那間辦公室的時候，就聽見辦公室內的那位小領導嘖嘖贊嘆：“這不就是耳屎多了賭起來了么？欸，下次陳哥來了，得讓他交兩份病假單！嘖嘖嘖，這學醫的，就是厲害，把耳屎堵住耳朵都能夠說的這么清奇！”
是故...像陳師傅這種泡病假的，不應該只有資歷嗎？
這種只有資歷的家伙，為什么還能有這么大的火氣？生活，還沒有把他的棱角給磨平嗎？
在驚嚇的情緒過后，小李警官心頭涌起了一股荒誕和憤怒，可是想起了自己考評的內容后，他硬生生地壓了下去，語氣硬邦邦地問道：
“那...陳師傅你覺得，呼，陳師傅你覺得應該是什么情況？”
“讓我回答你這個問題之前，你告訴我，你在學校，老師經常說的一句話是什么？”
這個問題，讓小李警官陷入了思考，他想到了很多，比如“奇變偶不變，符號看象限”、“你做題要不要管小明同學為什么這么做”、......
不過考慮到陳師傅沒有限定老師的范圍，那么應該是大部分老師會說的話。
按照這個思路下去，小李警官清了清嗓子，再結合現在的陳師傅的語氣，他說道：
“你們是我帶過最差的一屆！沒有之一。”
這陳師傅現在肯定是要壓一壓自己的脾氣，那么自己就讓他順遂好了！
“......”坐在后排的劉明輕撫額頭，勾起嘴角，表示服氣。
不過當年自己在陳師傅問這個問題的時候，回答的也沒有比小李警官好多少，當初自己好像說的是“體育老師今天生病了”。
而陳師傅聽到這個答案，則是咳嗽了幾聲，無奈道：“你老師經常說的，不應該是‘做題的時候，多站在出題人的角度’？”
“好像，是的。”小李警官想了想，老師也不是經常說這些話啊，說了這些話沒用啊，他們是學生，干嘛要站在出題人的角度考慮問題，難道不應該是出題人考慮這些題目有多少學生會對、多少學生會錯嗎？
不過，陳師傅既然已經這么說了，那么先應承下來。
得到肯定，陳師傅的聲音沉了下來：“學校教給你的道理，你不要以為出了學校就沒用了，你好好想想，這次讓我們出警，給我們出題的人是誰？是報案的當事人，還是接警中心？你自己想想，報案人的報案時間是什么時候，再想想，我們出警任務攤派，是什么時候，兩者之間間隔了多久？”
對于這個問題，小李警官從來沒有考慮過，以至于都沒有觀察到這一點。
等了一會兒沒有得到答案的陳師傅，自顧道：“中間間隔的時間，是十分鐘，準確一點，是九分五十四秒，為什么這么長的時間，才把任務攤派到我們這邊？你好好想想，然后你再想想，你覺得我為什么要在辦公室里坐那么一會兒？”
談話的節奏，不知不覺中就由陳師傅帶了起來，小李警官想了想，回應道：
“陳師傅你是想看看，誰是出題人，再考慮如何答題？”
“對，那么你回答我，這次的案件，出題人是誰？”
“接警中心！”
話說道這個份上，小李警官如果還是答不上來的話，那就是沒有“站在”陳師傅的角度考慮問題，陳師傅是現在的“出題人”啊。
“你還沒有回答我，為什么中間會間隔那么長的時間，我們接警中心的同志，現在辦事效率還是很高的，大數據篩查下，一鍵轉接的功能用的是賊溜，為什么要十分鐘的時間？”
“對啊，為什么要十分鐘？”
小李警官也感覺有點奇怪：“會不會是他們剛開始的時候，覺得是胡話，沒有在意，后來想了想，又讓我們去看看，安穩一點？”
“這個思路不錯，繼續想，誰認為是胡話沒有在意，又是誰想讓我們去看看？”
陳師傅說到這，他瞥了眼后視鏡，笑道：“小李啊，你有沒有想過，如果那個司機說的內容是真的呢？”
劉明看著陳師傅在沖著自己說話，抿著嘴笑一笑，看起來很乖。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是真的？陳師傅，你可能不了解，裝上自動駕駛系統的車，他的硬件本身和普通的車是有區別的，不是說隨隨便便下載一個什么插件、軟件什么的，就可以讓車自己跑了。”小李警官因為在開車，沒有發現陳師傅和劉明警官對視這一細節，不過他對陳師傅剛剛的話，在思考后還是表示了質疑。
不過小李警官對于剛剛陳師傅喊對自己的名字表示開心。
“嗐嗐嗐，大膽假設，小心求證嘛，不用這么一副急眼的樣子，我們現在馬上就要到地方了，是人是鬼，見見就知道了。”陳師傅的語調，在這時候，又恢復成了在派出所里面懶懶的模樣。
拿起茶杯，擰開，吹了吹，抿了一口，砸吧了一下嘴后，陳師傅再次看了眼后視鏡，對著劉明笑問道：
“小劉，你說是吧？”
“是的，大膽假設，小心求證，這是我們職業的操守所在。”
“可是有些事情，如果本身都可以公開的，那么就不用猜來猜去，你說呢？”
“什么事情沒有公開啊？”
劉明是時候表現出了自己的疑惑，他“聽不懂”陳師傅在說什么。
“師兄，那個李警官的背景還是很清楚的，沒什么特別需要注意的地方。”
“不過那個陳警官，好像有點問題，他似乎對于一些超自然的事件，和一般人比起來，有很大的熱情，經常在上班的時候，也就是白天，請病假去一些有些邪性的地方，在晚上太陽下山前，準時離開，他似乎在找什么東西，因為現在時間有限，相關的資料信息我還在整理中，不過對于他去的那幾個地方，在我‘轄區’內的，我看了一下，有些地方的確是有東西不愿意離開，改天可以讓師兄打打牙祭。”
姜守正聽著姜守慧的匯報，點了點頭：“只要他們和天庭沒有聯系就行，你把資料保存好，我去攔下他們的車。”
說著，姜守正腳步輕點，身形在樹下的陰影中穿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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