耽擱了足有兩天后。
終于,天色重新放晴。陳子云已經容不得聯軍有一絲一毫的延誤了。不等地面完全干透,他就跟燕復聯手下達了總攻開始的命令 先鋒營的兩千人、陷陣營的一千人、核心幫眾的三千人、降龍營的大批幫眾…
聯軍手中最精銳的力量,盡數集結了起來。
那些被陳子云暗藏的攻城器械,也終于到了重見天日的時候。義軍工匠營的士兵們,迅速拿掉了上面用以遮雨的篷布,奮力的將它們一架一架推到了陣前。
每出現一架,聯軍和流民的隊伍中就會出現騷動,驚訝,最后是歡呼。
他們忘記了質問各自的頭目們為什么先前不動用它們,只知道這些巨大又猙獰的攻城器械,每一臺都有著駭人的殺傷力。有了它們的幫助,豫章城絕不再是難以攻克的堡壘。
“那是…什么?”
城頭上的官軍,從看到第一臺拋石機的驚訝,到第二臺的難以置信,再到越來越多的拋石機出現,徹底陷入了震驚和無言的狀態。
“怎么可能有這么多!”
親眼目睹了這一幕,葛斌忍不住發出了變調的驚呼。
賊人攻破了鄱陽城,手上肯定有一些攻城武器。葫蘆峪之戰逃回來的官軍,也間接證明了這點。對賊人藏了一手底牌,葛斌也是早有心理準備。但是,無論如何他都沒想到,對方會藏了這么多!
整整二十二架神威拋石機一字排開!
從義軍攻破尋陽之時,陳子云就一直有注意招募木匠、鐵匠等匠人,等到了葛陽,當即開始投入了驚人的資源和精力。從那時候起,各種攻城器械的打造就一直沒有停。
尤其是攻下鄱陽后的一個月安逸時間,海量物資的涌入,讓陳子云手中的攻城武器,達到了一個驚人的規模。
值得一提的是,這二十二架被陳子云視作底牌的拋石機,可不是用于野外作戰那種小型的,而是他專為攻占豫章打造的中型拋石機。因為是攻城用,陳子云為它配備的彈藥,也不再是兩三斤重的石彈,而是重達五十斤的大石。
一百五十步的射程,可以保證即便是在城下跟官軍對射,也不會吃太大的虧。
拋開操縱的義軍士兵水準不談,單論這些攻城器械本身,其規模和威力足以堪比同等的魏主戰部隊!
葛斌根本想不到,魏軍竟會有如此之多的國之重器,并為之投入如此多的資源!
除了這二十二架神威拋石機外,還有著從鄱陽城頭上搬下來的那幾架重型拋石機、以及分散分布在拋石機周圍、用以防衛的床弩。
“我的天!”
有官軍士卒倒吸了一口冷氣。
一直嘲笑鄱陽剿匪不力的人,也不得不收回先前的無知與狂妄,嘆道:
“難怪鄱陽郡城守不住!這些流賊,哪來這么多拋石機?”
“豫章危險了。”
一口氣將如此多的拋石機亮出,不出意外震撼了豫章城頭的守軍。借助大雨休整兩天后,官軍士氣本來已經恢復了不少,但看到這恐怖的一幕,幾乎所有人都臉色煞白,士氣再度降到了冰點。
他們都知道,賊人要動真格的了!
“進攻!”
伴隨著陳子云的一聲大喝,聯軍的四面戰鼓同時擂響,旌旗左右晃動,發下了全面進攻的信號。
激昂的鼓聲中,這些毫無預兆、突然出現在官軍面前的攻城重器,被一步步推到了城下一百五步。
“快阻止賊人!摧毀他們的拋石機!”
葛斌終于從震撼和呆滯中回過神來了,用盡全力吼了起來。因為過度激動,他的眼珠幾乎從眼眶中凸了出來,看上去充滿了血絲。盡管他早有預感,賊人正在醞釀一波空前的攻勢。
但他無論如何沒想到,這一波攻勢會如此可怕。
更可怕的是,明明有這么驚人的準備,賊人先前居然能忍住不動用。
這份隱忍以及為達目的不折手段,讓葛斌心里直發寒。現在,他唯一慶幸的就是,兩天前的那場雨,打斷了賊人蓄謀已久的陰謀,讓官軍有了一個不錯的修養機會。如若不然…
葛斌簡直不敢去想!
隨著命令下達,守城的士卒們也意識到生與死危機到來,各司其職開始行動。
很快,凄厲的呼嘯聲響起,官軍的城防武器開始了猛烈的打擊。
第一批超過十臺的床弩率先開始了齊射!
如同標槍般的巨箭,在空中劃過一道道曲線,朝義軍的工匠營射來。見狀,一伙訓練有素的義軍士兵,六人一組,聯手舉起了表面包了兩層鐵皮的重盾。
普通的弓箭根本無法射穿這種重盾,就算是床弩射出的巨箭,在穿透這種重盾后,威力都要大減。
盡管舉了這種重盾的士兵很難移動,但他們根本用不著移動,從一開始的責任就是守在陣前,最大限度的保護工匠營和拋石機。
雖說很快有舉盾的倒霉蛋、頂著重盾仍舊被射殺,但很快就有預備士兵替換了上去。
“該死!”
看到賊人的防備如此森嚴,葛斌臉色不由難看起來。
他很清楚,床弩的巨箭可以殺人,但卻難以破壞拋石機。有了重盾的保護,賊軍受到的影響降到了最低,正在迅速架設、校準拋石機的角度。若是不能搶在對方完成前最大限度進行破壞,那一旦這些拋石機投入戰斗,官軍將會迎來空前慘痛的損失。
每一個北城墻的官軍都在祈禱,己方的拋石機,能夠摧毀賊人的拋石機。
終于,在床弩之后,官軍的拋石機校正了參數,也加入了攻擊。
密集的石彈砸落!
官軍壓根沒想到賊人會有這么多攻城器械,所以準備的幾乎全是石彈。這第一輪的石彈,有些因為角度緣故,幸運的被重盾彈開;有些則砸落到義軍士兵中,造成了慘烈的殺傷,也有一些確實擊中了陳子云的拋石機,但效果并沒有想象的好。
除非是恰好正中拋石機的薄弱部位,否則兩三斤重的石彈就算砸到底座上,也難真正造成破壞。
第一輪拋石機的間隙中,更有匠作司的木匠在義軍護送下,帶著各種工具和預備的材料,上前對唯一受到普通程度破壞的拋石機進行修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