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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打到咸陽去 三州齊備戰

  曹斐目瞪口呆,猛地一拍案幾,說道:“妙計!幼著,你怎么想到的這個辦法?此計如成,不僅我隴各州備戰,蒲茂不會疑心,甚至天水等郡的秦虜守備也會松懈!好計、好計!”慣例翹起大拇指,贊不絕口,說道,“好極了,好極了!”

  黃榮心服口服,說道:“明公此策,勝榮愚策百倍!”

  莘邇的這條計策,確實比黃榮的要好。

  如能得成,使蒲茂對定西的備戰目的做出誤判事小,關鍵是,還能夠讓蒲茂誤以為定西也許將要發生內斗,使他對隴地這邊的防備可能會掉以輕心才是重要。

  “士道,卿以為我此策可行么?”

  羊髦搖扇笑道:“孟朗未死,或不可行;今秦虜當國者,仇畏也,為清除孟朗余黨及打壓秦虜偽朝中的新進華士,他急需軍功,以豎其威望,博蒲茂深信,故急於滅拓跋倍斤,以媲美孟朗佐蒲茂滅偽魏之功,俗語云‘利令智昏’,他必定是會中明公此計,是會相信這是真的。明公此策,可行也!”

  “老傅,你怎么半晌不說話?”

  傅喬本人有才學,加上莘邇時不時的把自己“寫”的些詩詞托名是他所作,他現如今的名聲,當真是連遠在江左的眾多名士都通過桓蒙已知,不僅聲名遠播,在谷陰、在隴地現也是一時無兩,已是當之無愧的谷陰文林、清談圈的領袖。

  名聲盡管越來越大,傅喬卻是有苦難言。

  那些詩詞,壓根不是他寫的,和他不是一個風格的,特別有些詩,莘邇只說了一句兩句,便有人向他求要全詩,他哪里找去?只好百般推脫。搞到現在,有的文壇聚會,他都不敢去了,——倒是無心插柳,他“不慕虛名、潔身自好”的美名反因此揚起。

  今日來見莘邇,傅喬鼓足勇氣,想央求莘邇不要再“推名於他”了,然一見到莘邇,盡管觀如爾雅君子,他只覺霸氣外露,好容易鼓起的勇氣頓就煙消云散。

  聽到莘邇聞他,傅喬愁眉苦臉,說道:“喬雖不通軍事,但明公此策誠然上佳!”

  “你是谷陰輿論的領袖,散播謠言此事,主要就靠你了!”

  傅喬說道:“大王若是聞之,會不會?”

  “這個你不必擔心,我下午會再入宮謁見大王,提前將此計說與他知。”

  傅喬說道:“喬必盡心盡力,為明公辦好此事。”

  莘邇環顧眾人,說道:“待我還到金城后,輿論就可散播,白純便可歸龜茲,諸項備戰隨之就全面鋪開!”頓了下,交代羊髦、孫衍、黃榮,說道,“備戰的同時,新政不可偏廢,尤其均田制,才落實未久,要注意穩固;景桓,府兵這塊兒,你親自巡視、檢查。”

  羊髦、孫衍、黃榮應諾。

  莘邇看向曹斐,說道:“老曹。”

  曹斐挺胸說道:“幼著,有何吩咐?”

  莘邇說道:“你帳下的太馬等精銳,要參與此戰,你也要早做預備。”

  曹斐大聲應諾。

  隴地的軍事力量主要由兩大部分構成。

  一個大部分是各州郡的州郡兵、諸胡的部落兵,以及現在已經形成規模的府兵;此外,還可以加上西域諸國的部隊。

  這個大部分,便是即將展開的備戰工作中的重點備戰目標。

  一個大部分是常備的主力部隊,這個大部分又主要由三部分組成,一部分是莘邇部,一部分是京畿戍衛軍,一部分是麴爽部,——京畿戍衛軍的成分稍微復雜,曹斐是名義上的主將,但其中不止有他的嫡系,也有一些麴爽的故吏,還有令狐樂即位后安插進去的將校。

  莘邇、曹斐兩部兵馬不必說,肯定不會耽誤出兵,至於京畿戍衛軍的其它成分和麴爽部,只要有令狐樂的令旨下到,他們料來也是不會影響到用兵的。

  且不必多說。

  這天下午,莘邇再次進宮,面見令狐樂。

  昨天是在四時宮見到的令狐樂,今天令狐樂未去四時宮,因是在靈鈞臺見的。

  莘邇把他“故作不和,引導蒲茂誤判”的計策說與了令狐樂。

  令狐樂自無異議。

  見罷令狐樂,左氏的宮女梵境傳旨,托以說令狐婉婚事為由,召莘邇相見。

  令狐樂聽得左氏要與莘邇商量令狐婉的婚事,蹙起眉頭,說道:“麴爽前日又上表朝中,請求及早給他兒子和菩提心完婚。孤的意思是菩提心的年紀小是小了點,可十一二歲成婚者亦不乏見,便完婚就是。母后不舍得。將軍,你幫孤勸一勸孤的母后,允了麴爽吧。”

  盡管麴爽之子和令狐婉,說來還是因為莘邇,才定的婚,但時勢變易,莘邇現在是不贊成給他倆完婚的,令狐樂對此不是不知,但他贊成,所以還是對莘邇這么說了。

  莘邇知道“商量令狐婉婚事”云云,只是左氏見他的一個由頭罷了,但還是秉持態度,說道:“大王,現在最重要的是攻伐秦虜此事,別的事,我以為都可以暫時推后。”

  令狐樂無奈說道:“好吧。”瞧了眼等待莘邇的梵境,說道,“你去見太后吧,不要讓太后久等。”

  “是。大王,那我明天就回金城了。”

  令狐樂點了點頭,說道:“好。”

  目送莘邇出到殿外,令狐樂命令侍立邊上的陳不才,說道:“跟孤去演武堂。”

  演武堂是令狐樂繼位后,在寢宮靈鈞臺附近興建的一個建筑。

  因為近,也沒乘車,令狐樂騎馬出宮,來到演武堂。

  名之為“堂”,占地甚廣,高高的圍墻內,圈了個大院子。

  正有百十和令狐樂年歲相仿的唐胡各族的青少年披甲持槊,在院中演練陣法,鼓聲陣陣,喊殺震耳。看見令狐樂、陳不才等進來,這百十甲士沒有停下,仍是繼續演練。

  “小寶,孤的這些勇士,在孤尚未親政前就跟著孤了!操練至今,已數年矣!比之上次在金城所見的征西帳下精銳,何如?”令狐樂看了會兒,問陳不才。

  “這些勇士都是大王親手操練出來的,自然驍勇。”

  令狐樂說道:“你說實話!”

  “見大王駕臨,而彼等猶依軍令演練,足可見軍紀之森嚴。臣聞之,治軍之要,首先就是軍紀。如此軍紀嚴明,當然是一等一的精卒!”

  令狐樂說道:“孤問你的是,比之征西帳下精銳何如?”

  “一點也不比征西帳下的精銳差!”

  令狐樂年輕的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旋即略微惋惜,他目不轉睛地又看了會兒甲士們的操練,說道:“你給孤傳令:借此次征伐秦虜的機會,孤要組建一支新軍,將會用他們做這支新軍的各級軍官;等戰事打起來后,只要他們立下功勞,孤不吝擢遷、賞賜!”

  “大王要組建新軍?”

  “孤聽說偽魏亡前,有侍御郎,蒲茂有羽林郎,孤欲效仿之,也組建一支這樣的部隊!名之為虎賁郎!”令狐樂眼中透出勇敢和憧憬的神采,說道,“孤要帶著他們打到咸陽去!”

  左氏的萬壽宮離令狐樂接見莘邇的殿宇頗遠。

  差不多穿過了大半個靈鈞臺,莘邇才到了萬壽宮外。

  正月天氣,尚甚寒冷,然宮中生著火龍,暖和如春。

  莘邇拜倒宮門口,說道:“臣莘邇,拜見太后。”

  “將軍請起,外頭冷,請來宮內敘話。”

  真是幾個月不見,莘邇也很想左氏,只聽到她柔柔的聲音,心頭已是一蕩。

  入進宮中,華美的垂幕后頭,左氏轉出,笑吟吟看著莘邇。

  莘邇迫不及待地往左氏看去,見她蟬鬢如云,額施花黃,美目紅唇,白皙的脖頸上,飾以瑪瑙、珍珠等寶物合成的瓔珞,襯得膚越瑩潔,未著袞袍,穿了帶有胡風的衣裙,上儉下豐,窄袖緊身,彩帶束腰,而下裳寬大,足著五朵履,履頭制成五瓣,形似朵云,高翹翻卷,露出裙外,行走間,如似云端,又顧盼生輝,步步生蓮。

  情不自禁,莘邇再次下拜,說道:“臣莘邇拜見太后!”

  左氏奇怪說道:“阿瓜,你怎么又下拜?”

  “回太后的話,適才在宮門口,臣之拜,是拜太后。”

  左氏好奇問道:“那這次呢?”

  “臣此拜,是拜天人。”

  好在宮中無有外人,只有梵境一個,卻梵境的偷笑,也叫左氏嬌顏飛紅。

  左氏又羞又喜,說道:“你快起來吧!”

  莘邇起身,拍打了下衣上的灰塵,恭候左氏落座之后,自也坐入榻上。

  左氏說道:“阿瓜,梵境剛才對我說,你明天就回金城?”

  “是啊,太后。臣此回來谷陰,為的是攻秦虜這件事…”莘邇把他為何明天就要走的緣故,如實地告訴了左氏。

  左氏聽完,擔心地說道:“阿瓜,你的這個計策能夠得行么?”

  “臣有七八分的把握。”

  左氏也正想問問莘邇攻蒲秦這件事,就說道:“阿瓜,秦虜自滅偽魏、賀渾以后,北地幾為其盡據,現下頗盛,前次蒲茂打我秦州,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把他擊退,去年咱們隴地又生了蝗災,卻不該是,…如果蒲茂果然要打拓跋倍斤的話,卻不該是趁這個難得的機會,咱們恢復下民力、國力么?為何要主動討伐它?”

  “太后,緣故有二。如果現在不討伐秦虜,等蒲茂消滅掉了倍斤,他轉過頭來,再來打我隴,咱們就算再恢復民力,我隴斷然也非是其敵,這是一個緣故;冀、豫、并、幽、徐等地,蒲茂乃是新得,民心還沒歸附,所以,咱們才正得趁此時機討伐他才行,否則,等到北地民心既定,百姓思安,再伐之,就難之又難了,這是第二個緣故。”

  左氏偏著螓首,認真的思考了會兒,說道:“阿瓜,你說得對!”問道,“那此回伐秦,咱們能打贏么?”

  莘邇默然稍頃,誠實地回答說道:“事關自身的根本利益,倍斤、桓蒙應當都會盡全力,戰事一啟,估計謝崇也會尋找戰機,進攻徐州,倍斤在北、桓蒙在南、我隴在西、謝崇在東,四方合力,兼以秦虜偽朝中而今華、胡政爭,…太后,敗,必是不會的,或許臣想要達成的戰略欲圖,還是會有點難,天水、略陽也許不那么容易打下來,但至少,是可以達成削弱蒲秦之目的!蒲秦現已成龐然大物,要想速亡它,大概不太可能,然這次削弱些,下次再削弱些,總有敵我實力發生轉變,我隴強過它的時候!”

  “阿瓜,我相信你,定然會有那個時候的!”左氏眼波如水,深情脈脈。

  莘邇心思蕩漾,目光大膽,侵略如火。

  春日明亮,苑中花香。

  第二天一早,莘邇懷藏左氏送他的瓔珞,還金城。

  謠言漸漸而起,白純還龜茲,令狐樂備戰、組建新軍虎賁郎的令旨下到各郡。

  整個隴地的三州動了起來。

  回到金城的莘邇,亦開始緊張進行戰前預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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