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唯一留到最后的二年級張寒

　　“要死了…”

　　澤村躺在地上，感覺自己渾身的肌肉都在抽搐。

　　幸虧聽了張寒學長的話，加餐的時候沒有多吃，不然這個時候，非吐出來不可。

　　“找兩個人，把一年級這幾個家伙扛回去。”

　　球隊里幾個一軍的主力，雖然也很疲憊，但他們依然穩穩的站立著。

　　跟周圍小伙伴說話的時候，他們臉上還帶著笑。

　　神宮寺半跪在地上，抬著眼看站立的學長們。

　　上午的訓練，不過就是開胃小菜而已。

　　他們以為很輕松，不過是因為片岡監督和教練組的教練們，不想一開始就讓他們累癱。

　　所以才會放水。

　　真正的考驗，是從下午開始的，沒有練習比賽，甚至都沒有守備練習。

　　他們所有的訓練，都是體力基礎練習。

　　跟那三個累癱的一年級不一樣，神宮寺看起來比他們好，堅持的時間比他們久。再加上他會自己調整呼吸節奏，以及訓練節奏。

　　所以在殘酷訓練的過程中，他還分出了一些心思，去關注一些其他的東西。

　　比如說，在他們的體力影響到訓練質量的時候，教練們開始有意識的放水。

　　沒有辦法，如果繼續讓他們跟二三年級的學長一塊進行練習，練習的數量和質量，也要求一致的話。

　　那么他們根本就不用起來了。

　　會死的！

　　這不是危言聳聽，神宮寺真的有那種感覺。

　　真的讓他們按照學長們的訓練強度，練習下去。到了這個時候，他們恐怕連爬都爬不起來了。

　　就算是現在這樣，監督和教練組的教練們也已經把他們逼到了極限。

　　其實神宮寺并不是幾個新生里，體力和恢復力最好的。

　　盡管他從小就接受嚴格的訓練，在這兩方面，都遠超同齡人。

　　但誰讓他們一年級的選手里，有澤村這么一個怪胎呢。

　　澤村在剛剛進入青道高中棒球隊的時候，就得罪了片岡監督，被罰跑步。

　　這樣的遭遇下，腦子稍微正常的人，恐怕都會忍不住懷疑，自己繼續留在球隊里，還有沒有意義？

　　監督在一個球隊的權威，無需多說。

　　當球隊的監督，看一個選手不順眼的時候，不管這個選手有多么努力，他都很難有出頭之日。

　　在選手稀少的普通高中里，都是這樣。更不用說，像青道高中棒球隊這種，全國最頂級的豪門了。

　　一句話說到底，青道高中棒球隊從不缺乏選手，任何一個位置都不缺。

　　聽話的選手，人家都是挑著找。憑什么去要澤村這種，典型的刺頭。

　　當時有不少選手，尤其是并不了解片岡監督為人的一年級新生們，都已經在心里默默的替澤村點了蠟。

　　這個看起來生龍活虎的一年級新人，這輩子恐怕都別想得到機會，成為青道高中棒球隊的正式選手了。

　　將心比心，同樣的事情如果發生在他們身上，說不定他們就主動申請離開青道高中棒球隊，前往其他的學校就讀了。

　　雖然這有可能耽誤他們整整一年的時間，但相比于在青道高中棒球隊里永無出頭之日，這樣做的話，總還有一線生機。

　　然而澤村，跟所有這些人想的都不一樣。

　　他并沒有離開球隊，而是選擇繼續留在球隊里，聽從片岡監督的命令，開始跑步。

　　在這個過程中，他沒有得到片岡監督，或者是任何人的任何承諾。

　　沒有目的，也不知道有沒有未來…

　　他就這么一直跑了整整三個星期。

　　付出，總會有回報。

　　原本體能不錯的澤村，也在這短短的三個星期里，突飛猛進。

　　之后在迎新賽上嶄露頭角，澤村被提拔到二軍，并漸漸成為二軍的王牌投手。

　　但那怕是在這個過程中，澤村自始至終都沒有放棄跑步。

　　整整兩個多月的時間，他從一開始的單純跑步，到現在拖著兩個輪胎飛奔。

　　現在的澤村，即便不是新生體能的第一人，也是最頂尖的之一。

　　之所以神宮寺還能跪著，澤村卻已經徹底累癱在地上。

　　那主要是因為，澤村壓根不知道如何調整節奏，任何訓練他都全力以赴的沖刺。結果，他是四個人里，第二個累倒的。

　　第一個是降谷曉，一百個沖刺跑壘結束之后，他就已經不行了。

　　將心比心，如果讓神宮寺像澤村那樣訓練，他能夠堅持的時間，恐怕還比不上澤村。

　　所以別看澤村癱倒的早，他卻是所有新生里，訓練強度最大的一個。

　　可即便是訓練強度最大的澤村，跟老生們比起來，也完全不在一個水平線上。

　　澤村訓練到第4個項目蛙跳的時候，雖然還在努力的堅持，但動作明顯走樣，數量也沒有到。

　　教練就稀里糊涂的，讓他糊弄過去。

　　這家伙自己不死心，還想把沒完成的訓練給完成。

　　“我們是按時間訓練的，不是按數量。已經20分鐘了，開始下一個項目。沒有人會專門留在這里陪著你。”

　　片岡監督一番話，直接讓澤村榮純老實了。

　　澤村就算心里有再多的不服氣，也不敢跟片岡監督頂一句。

　　神宮寺當時就明白，監督和教練組并不打算讓他們這些新生，完成跟老生一樣的強度訓練。

　　他們一開始就知道，新生不可能堅持的下來。

　　之后所有的項目，都是大同小異。

　　以時間為限制，他們完成多少算多少，動作不規范也不要緊。

　　只要還能動，就讓他們繼續練習。

　　周圍，那些幫忙一塊訓練三年級學長，不停的在他們耳邊呱噪。

　　“堅持不住了吧？堅持不住了就下場，我們等著替換呢。”

　　這些學長們，也沒有糾結他們的訓練量，和動作標準。

　　只是在勸他們放棄。

　　當時神宮寺就明白，對于新生來說，考核其實并不是他們的體力有多么強悍？動作有多么標準。

　　關鍵就是兩個字，堅持。

　　他們唯一被踢出一軍的可能，就是他們放棄了跟著一塊訓練。

　　只要他們還在堅持，哪怕是爬，監督和教練組的教練們也不會多說什么。

　　或許在他們看來，能夠堅持下來就已經很不錯了。

　　事實上，能夠堅持下來，就真的很不錯了！

　　神宮寺在體力完全被抽干，意識開始模糊的時候，有了這樣的想法。

　　不是所有人，都能夠有這樣的韌勁。

　　好在他們新生的隊伍里，這四個人都有類似的想法，而且想法還非常的堅定。

　　哪怕已經累到失去了意識，他們也沒有把放棄兩個字說出來。

　　從這一方面來講。他們這4個一年級的新生，顯然都已經合格了。

　　但是神宮寺，并不甘心。

　　因為他會調整呼吸節奏，所以他的訓練量和訓練表現，在所有新生中是最強的。

　　小湊春市，雖然也是正規青少棒出身，在這方面并不比他遜色。

　　但小湊春市本身的體力，卻遠不如他跟澤村榮純。

　　所以就訓練時的表現來看，神宮寺無疑是最出色的。

　　可即便是最出色的神宮寺，他頂多也就是完成了下午訓練的70。

　　澤村和小湊春市差不多，完成了百分之六十五左右。

　　最慘的是降谷曉，應該不到百分之六十，百分之五十幾。

　　跟他們相反，球隊里二三年級的學長，全都堅持了下來。

　　盡管到后期的時候，二年級的學長里也有幾個掉隊，但僅僅是掉隊而已。

　　最后他們還是堅持完成了所有的訓練。

　　神宮寺原本內心深處一直有點小驕傲，他在國中時代的成績非常耀眼，進入青道高中棒球隊以后，也很快就被提拔到一軍里。

　　除了有限的三四個學長，他并不認為，自己比其他學長們差。

　　但是現在，看著一個個談笑風生的學長。

　　盡管他們的額頭上，依然在流著汗。盡管他們的衣服，早已經被濕透，跟水洗的差不多。

　　但在神宮寺的眼中，這些學長們的身影，一個個都變得無比高大。

　　想要超越他們，成為球隊里真正的主力選手，看起來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神宮寺在心里暗暗咬牙。

　　無論如何，哪怕是用上自己的渾身解數，他也一定要追趕上去。

　　就這樣，殘酷的訓練持續了下去。

　　一開始的三天，全都是純體力的摧殘。

　　四個一年級的小學弟，沒有一天能夠堅持住，訓練結束之后，都很快失去了意識。

　　雖然如此，青道高中棒球的二三年級的選手們，卻沒有任何人敢小看自己的學弟。

　　沒辦法，這些家伙的成長速度實在是太快了！

　　僅僅一晚上的功夫，他們就從地獄中爬了起來，第二天生龍活虎的跟著大家一塊練習。

　　到了第二天，雖然他們依然沒有能夠堅持下來，但完成的訓練量明顯有百分之三到百分之五的提升。

　　這種肉眼可見的提升，是非常嚇人的。

　　尤其是澤村，雖然大家嘴上沒少挖苦這家伙，誰讓這家伙長著一張欠扁的臉呢。

　　但他們心里也不得不承認，這家伙的確有過人之處。

　　別的不說，他的恢復速度比神宮寺他們，還要強得多。

　　他每天的成長幅度，也是所有新人中最驚人的。

　　短短三天，澤村就已經達到了老生八成的訓練量，超過了之前表現最為出色的神宮寺。

　　神宮寺坐在草地上，看著雙手扶著膝蓋的澤村，正在大口大口的呼吸著新鮮空氣，心情相當復雜。

　　以前的神宮寺，只是將自己的目標鎖定在學長的身上。

　　他無時無刻，想的都是如何該把其中一個學長拉下來，好讓自己取而代之。

　　現在看起來，他的那種想法好像有些過于天真。盡管他在國中時代的時候，拿下來的戰績相當的輝煌。

　　但這并不意味著，他進入青道高中棒球隊以后，就能順順利利的打敗所有的競爭對手，成為球隊的核心選手。

　　別說是那些，強的怪物一樣的高年級學長了，就算是在同級的選手里，他也并不一定是當之無愧的第一人。

　　一轉眼的工夫，一個星期就過去了。

　　在這一個星期里，青道高中棒球隊的選手們，都有了很大的成長。

　　尤其是對那幾個一年級的學生而言，第一次的合宿集訓，足以對他們產生脫胎換骨的巨大影響。

　　星期五的晚上，練習比賽前一天。

　　時間19:50。

　　所有的一年級選手，早就已經被清退到一邊。

　　一些沒辦法堅持下來的二年級選手，包括幾個三年級的選手，也因為累癱而退場。

　　現如今，球場上堅持練習的，只剩下了五個人。

　　他們分別是，三年級的棒球隊隊長結城哲也。

　　三年級的副隊長伊佐敷純。

　　三年級的選手，被稱為惡魔打者的小湊亮介。

　　三年級的選手，增子透。

　　以及，現在球場上唯一一個二年級的選手張寒。

　　張寒留下來，比所有人都更加的引人注目。

　　沒有辦法，他是唯一一個堅持到現在的二年級選手。

　　從晚上六點開始做守備練習，他們已經練習了將近兩個小時。

　　張寒他們，都不知道自己已經在這里接了多少球。

　　現在他們唯一清楚的意識，就是不能放棄。

　　絕對不能在自己的陣地上逃脫。

　　盡管這個時候，他們也已經精疲力盡，隨時都有倒下去的可能。

　　“到此為止了嗎？伊佐敷，你的聲音呢？”

　　陪所有人練習的監督片岡，也在喘著大氣。

　　雖然呼吸節奏完全亂掉了，但是片岡監督的目光，卻無比的堅定。

　　他盯著所有的選手，等選手們們來給他答復。

　　第一個站起來的是結城哲也。

　　“再來，一球！！！”

　　“還不夠！！”

　　“嗚嘎！嗚嘎！！！”

　　“啊！！！！…”

　　最后是伊佐敷純的怒吼。

　　張寒在游擊手的位置上。

　　去年的時候，他是青道高中棒球隊的主力游擊手。

　　去年的今天，張寒沒有能夠堅持到最后，被人抬了下去。

　　這一次，盡管他的身體疲憊無比，每一個細胞都在散發哀嚎。

　　但是張寒，沒有倒下去。

　　他倔強的站在那里，認真回視片岡。

　　“再來！！！”

　　今年，他堅持下來了。

　　片岡監督的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敬禮！”

　　片岡監督，包括教練組的教練們，以及現場所有的選手，向球場上的幾個人，獻上了自己最大的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