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1章 殺青

　　西蒙微笑著聽彼得·巴特勒說完，道：“彼得，這些應該足夠你寫下一篇關于我的新聞稿了吧？”

　　彼得·巴特勒自然聽得出西蒙的潛臺詞，點點頭，卻又道：“當然，不過，這些反而更增加了我對你的好奇。”

　　“嗯？”

　　“首先，你的姓氏，”彼得·巴特勒開始進入正題，道：“西蒙，我在當初那篇文章里的判斷正確嗎，這是一個原創詞匯？”

　　西蒙承認道：“沒錯。”

　　“我查過很多資料，甚至還打電話咨詢了我在母校的一些教授，他們都沒有給出答案，”彼得·巴特勒道：“所以，‘維斯特洛’這個詞匯有什么特別含義嗎？”

　　西蒙誠實地搖搖頭，道：“抱歉，我不能說。”

　　彼得·巴特勒沒想到本應該最簡單的一個問題，卻被西蒙拒絕，下意識問道：“為什么？”

　　“沒有為什么，只是不能說，”西蒙道：“而且，我也不想隨意編出一個敷衍你的理由。”

　　彼得·巴特勒愣了片刻，隨即點頭：“好吧，那么，第二個問題，西蒙，你從哪來？這一點同樣讓我非常疑惑，我打電話給你的經紀人，他卻不愿意透露。我也沒能從其他渠道查詢到這些信息。”

　　西蒙這次倒沒有再隱瞞的意思，卻是先問了一句：“彼得，我需要再確認一次，關于我，關于羅拉快跑的文章，肯定是在明年的圣丹斯電影節之后發布，對嗎？”

　　彼得·巴特勒點頭，道：“當然。”

　　西蒙開始和盤托出：“那么，事情很簡單，我來自舊金山，是一個孤兒，在圣荷西的一家兒童福利院長大。去年我進入斯坦福，讀計算機科學。兩個月后，我被送去了精神病院，在那里治療了九個月。出院之后，我來到了洛杉磯。接下來的事情，就都是你知道的了。”

　　雖然當初特意趕去沃森維爾拿回了自己的病例。但對于自己的過往，西蒙卻并不是那么諱莫如深。

　　畢竟，如果自己一直默默無聞，這些事情即使被人得知，也無所謂。

　　反之，如果自己將來成為一個公眾人物，與其被一些媒體將他的過往挖掘出來，讓人措手不及，此時還不如向一個自己認識的媒體記者坦白，這樣也可以讓整件事稍微有一些可控性。

　　彼得·巴特勒聽西蒙這么說，再次有些發愣。

　　西蒙的敘述雖然非常簡潔，但毫無疑問，信息量也實在有些大。

　　就這么呆怔片刻，彼得·巴特勒還是很快抓住了一個小小的關鍵：“西蒙，如果我沒有理解錯，你今年應該是19歲？”

　　“準確來說，18歲。”

　　18歲就拿到了福克斯影業高達20萬美元的編劇合約！

　　彼得·巴特勒感覺自己今天的腦細胞已經完全不夠用了，勉強轉了轉，才問道：“那么，你的年齡，福克斯知道嗎？”

　　西蒙搖頭：“不知道。”

　　美國人是沒有身份證的，這并不是因為國家體制或者各州法律差異做不到統一身份之類，主要原因就是為了保護隱私。當年羅斯福推行社保號制度，在向國會保證社保號完全不會涉及私人隱私的情況下，才勉強得以通過。

　　西蒙與福克斯簽約，雖然提供了社保號、信用卡之類的信息，但那也是為了確保自己拿到合約稿酬。至于他的私人信息，他又不是演員，并不需要告知對方。

　　實際上，哪怕是演員，在好萊塢也經常出現隱瞞年齡的狀況。

　　彼得·巴特勒再次緩了緩情緒。

　　18歲啊。

　　自己18歲的時候，也才剛剛進入大學而已。

　　眼前的這個家伙，18歲，卻已經開始執導自己的第一部電影。

　　彼得·巴特勒昨天仔細觀察了一整個下午，羅拉快跑的拍攝絲毫沒有任何玩票性質，西蒙對整個劇組的調配和掌控也完全不像一個18歲的少年。

　　對了。

　　他還親自擔任著攝影師。

　　這更不應該是一個18歲的年輕人能夠承擔的工作，但，整個劇組上上下下都對此沒有任何異議，這說明，他已經在這方面獲得了認可。

　　上帝啊。

　　自己到底遇到了一個什么樣的家伙？

　　侍應生此時將午餐端了上來，彼得·巴特勒干脆停頓了片刻。

　　等侍應生離開，兩人吃了幾口食物，彼得·巴特勒才再次開口，卻沒有繼續關于西蒙過往的話題，如果有必要，他更希望能夠親自去求證這些。

　　“西蒙，說說電影吧。關于蝴蝶效應，這確實是一個很有意思的名字，我還對劇情做過一些猜測，對了幾分？”

　　“1分，”西蒙笑著道：“這確實是一部很適合德帕爾瑪導演的劇本。此外，你在那篇文章里的其他猜測完全不正確。而且，我不能再對你透露更多，這是合約上的保密條款規定的。”

　　彼得·巴特勒表示理解，又道：“那么，羅拉快跑呢？”

　　西蒙想了想，道：“羅拉快跑是一部非傳統的反類型電影，一種對人生會有無數種可能的探討。另外，我制作這部電影，也是為了對‘蝴蝶效應’這一名詞進行注解。從一開始，很多人都一直在跟我說，‘蝴蝶效應’這組名詞太生僻了，福克斯還想過要換一個電影名字。不過，如果將來觀眾看過羅拉快跑，他們肯定會非常充分地理解‘蝴蝶效應’的含義。”

　　彼得·巴特勒道：“聽起來，這似乎是一部文藝片。”

　　“這要看你對文藝片的定義是什么了，”西蒙道：“如果你認為商業片之外，其他所有的電影都是文藝片，那它確實是。不過，羅拉快跑會是一部非常有趣的電影。”

　　彼得·巴特勒試探道：“可以稍微透露一些細節嗎？”

　　西蒙笑道：“你昨天應該拍到女主角的照片了吧？我覺得這就已經足夠了。至于內容，如果你感興趣的話，圣丹斯的時候，我可以為你留一張電影票。”

　　彼得·巴特勒聽西蒙拒絕透露影片細節，便不再問，影片上映之前對劇情保密是每一個電影人都會做的事情，他本來就不報太大期望，只是點頭道：“那就這么定了。”

　　兩人接著又聊了一些事情，吃過午餐，送彼得·巴特勒離開，西蒙返回福克斯影城繼續剪輯工作。

　　由于充分而細致的提前規劃，隨后兩周的拍攝也一切順利。

　　如此一直到11月14日。

　　周五。

　　圣莫妮卡市第25街羅杰·格里芬的超市外，時間是下午四點鐘。

　　完成了最后一個鏡頭的第三次拍攝，在劇組眾人屏氣凝神的等待中，西蒙關上攝影機，朝大家做了一個OK的手勢。

　　一個半月的忙碌，終于結束。

　　所有人心中都松了一口氣，伴隨著低低的歡呼，很快，周圍開始嘩嘩地響起掌聲。

　　西蒙將攝影機交給身旁的導演助理，和大家一一擁抱著表示感謝。

　　珍妮特不知道從什么地方取了一臺相機出來，示意眾人一起聚集在超市門口，自己將相機交給胖胖的超市老板羅杰·格里芬，也湊了上來，擠在西蒙身邊。

　　羅杰·格里芬笑呵呵地找尋了一番角度，利索地按下快門。

　　街道此時還封閉著，劇組也不可能熱鬧太久，拍完合照，很快就開始收拾現場。

　　大半個小時后，街道就再次恢復通行。

　　晚上還準備了殺青派對，就安排在西蒙家里，大家各自返回簡單收拾休整一番，就會趕到他家。

　　西蒙照例留到了最后，等大部分人離開，他才走進已經很快恢復營業的超市，將一張支票遞給站在收銀臺后客串收銀員的羅杰·格里芬。

　　羅杰也不墨跡，利索地把支票收起來，看著西蒙，中年胖子多少還是有些唏噓，道：“難以置信，幾個月前，聽到你要拍電影，我還覺得你是在異想天開。”

　　“人有時候總要有點異想天開的，”西蒙笑著，道：“今晚我家還有派對呢，羅杰，你來嗎？”

　　“我可沒空，”羅杰很是惆悵地搖搖頭，一副日理萬機的模樣，道：“還要看店啊。”

　　兩人站在收銀臺邊聊了一會兒，西蒙正要告辭，卻意外地看到柯特妮·考克斯從店內走了過來，女孩依舊習慣性地徒手捧著一堆東西。

　　看到西蒙，柯特妮目光閃了閃，還是笑著朝他點了點頭，直接來到這邊的收銀臺，打招呼道：“嗨，西蒙。”

　　西蒙也微笑著回應：“還是不喜歡用推車啊？”

　　“感覺麻煩嘛，”柯特妮聽到西蒙提起這個，語氣也活躍了幾分，道：“我看到你在這邊拍電影了，進度怎么樣？”

　　西蒙道：“剛剛封鏡。”

　　柯特妮從錢夾里掏出鈔票，遞給眼神在兩人之間瞄來瞄去的羅杰，笑著道：“哦，恭喜你。”

　　“你呢，”西蒙問道：“聽說你參演了，嗯，佳能影業的一部電影？”

　　“宇宙巨人希曼，”柯特妮說著，將所有東西都裝進便利袋里，捧在懷中道：“應該還算不錯呢，不過，要等到明年暑期檔才能上映。”

　　西蒙見柯特妮要離開，朝羅杰招呼了一聲，也隨女孩一起走出超市。

　　在街邊和柯特妮道別，西蒙朝不遠處停車場走去，珍妮特和凱瑟琳已經在他家里準備晚上的派對，西蒙還要親自趕去租賃公司那邊，確認所有道具都歸還入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