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4 燭光下的中餐
其實高正祥在來找蘇夜之前，心中已經有了打算。
但凡一個人向另一個人尋求建議的時候，他的心中必定是已經有了打算。來尋求建議，無非是想讓別人證明自己的這個決定是正確的。
高正祥也是想著要撮合撮合高老頭和曲老太。在聽了蘇夜的建議后，便更加堅定地想要撮合兩人。
不過說實在的，高老頭和曲老太吵架都能吵出感情，確實相當牛掰。
難怪這世界上會有一種夫妻的相處模式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吵完之后仍然能夠恩恩愛愛。
床頭吵架床位和，說的恐怕就是這樣的夫妻。
當然，如果兩個人吵架都已經開始互相家暴，刀劍相向了，那還是趕緊離婚得好。否則說不定哪一天，兩人中的一個就要像新聞里說的那樣，腦袋上插著一把菜刀，進醫院里面淡定抽煙了。
蘇夜很快便制定好了一個計劃。等高曦瑤和蘇清雪回來后，他將這個計劃告訴給了兩人。
兩人聽說蘇夜和高正祥竟然想要撮合高老頭和曲老太，完全是兩臉懵逼的狀態。
“真的假的？”蘇清雪徹底驚了，“這也太太太…”
蘇清雪驚得已經“太”不出來了。
“我爺爺和我姥姥竟然互相有意思？”高曦瑤眼睛轉啊轉，一時間有些不敢相信。
“嗯…雖然我也是聽老丈人說的，但他說的言之鑿鑿，應該不會有什么出入。”蘇夜道。
“哇塞！現代愛情故事啊！這不是電視劇里的情節嗎？”蘇清雪激動地說。
這段時間確實有一部家庭倫理電視劇，里面有類似的情節。在地球上，這種情節的電視劇也是存在的，比如消失了很多年的某海波和女神圓圓拍攝的電視劇《咱們結婚吧》。
“所以你打算怎么做啊？”高曦瑤問蘇夜。
“我是這么打算的…”蘇夜將自己的打算說了一遍，“你支不支持？”
高曦瑤想了想，笑道：“其實這樣也挺好的，爺爺和姥姥這么多年都孤身一人，到老找個伴兒，也是應該的。”
她倒是想得也挺開。
說來也是，高老頭和曲老太都七八十了，眼看著就活在坎上，找個合得來的人每天斗斗嘴吵吵架，疏通疏通血管，也是很有意思的事。
可能唯一犯忌諱的地方就是…兩人是親家。
不過又沒血緣關系，親上加親好像也沒什么問題。
計劃已定，三天之后，蘇夜帶著一家三口，來到高正祥家里吃晚飯。
“小雪來啦！”
蘇夜四人剛進屋，葉希蕓便拉著蘇清雪左看右看，就怕蘇清雪拍戲累壞了身體，反倒是把高曦瑤這個親生女兒扔到了一邊。
高曦瑤也沒閑著，她抱著小清雨被高老頭和曲老太圍住，兩個老人逗弄著小清雨，開心得不得了。
小清雨雖然沒怎么見過這兩個老人，但是乖巧的她同樣笑得十分開心。
只留下蘇夜和高正祥這兩個大老爺們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鳥悄兒地坐到沙發上看電視。
“東西都買好了吧？”高正祥看看那邊逗孩子逗得很開心的兩老，低聲問蘇夜。
“放心吧，我什么時候辦事出過問題？”蘇夜說道。
“那就好…”高正祥點點頭，嘆了口氣，“老人也不容易啊。”
“是挺不容易的。”
蘇夜回頭看向高老頭和曲老太。他在觀察兩個人，高曦瑤也在觀察，那邊和葉希蕓說話的蘇清雪也在觀察。
“哎喲，你輕點兒！別弄疼了小雨！”高老頭伸手抱著小清雨，笑開了花。曲老太在旁邊提心吊膽，叮囑著高老頭。
“放心吧，我又不是沒抱過孩子。”高老頭應了一聲。
“你這皮糙肉厚的，手上還都是繭子，扎到小雨怎么辦？給我抱給我抱！”曲老太說著，便伸手過來搶。
“嘿，我怎么皮糙肉厚了？我這是勞動人民的光榮徽章，你個剝削分子懂什么？”高老頭嘴上雖然反抗著，但還是乖乖把孩子給了曲老太。
曲老太抱著小清雨，叫了好幾聲，惹得小清雨咯咯直樂。
“你看看這孩子，真好看啊…”
“是啊是啊，瑤瑤和小蘇的種，那能不好看嗎？”高老頭湊到曲老太身邊，笑著說。
兩個老人湊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語，開心得不行。
蘇夜蘇清雪和高曦瑤看在眼里，知道高正祥和葉希蕓觀察得沒錯。
這倆老人啊，還真是有點那個意思！
“爸，媽，吃飯了！”
不一會兒，已是晚上七點多鐘，天色漸黑，葉希蕓做好了飯，叫眾人來吃晚飯。
今天葉希蕓準備了一大桌子的中餐，葷素搭配，紅綠相間，使人看了食欲大漲。
如果是以前，即便有這么一桌子的菜，葉希蕓也得讓保姆特意給曲老太準備一份牛排。
但自從高老頭照著《紅樓夢》給曲老太講了一遍中餐禮儀規矩后，曲老太就再也沒怎么執著西餐。
眾人圍坐一團，高老頭和曲老太對面而坐，很是開心地吃了起來。
吃了一會兒，蘇夜給高正祥打了個眼神，高正祥會意，掏出手機擺弄了一下。
片刻之后，明亮的吊燈忽然熄滅，四周瞬間變得一片漆黑。
“怎么回事？”曲老太被這突如其來的黑暗嚇了一跳。
“好像是停電了？”高正祥說道，“我去看看是不是跳閘了。”
說著，高正祥已經起身，跑出了客廳。
“哎喲！這個時候停什么電啊！我得去看看我的湯。”葉希蕓忽然喊了一聲，跑去了廚房。
高老頭和曲老太沒感覺出來什么怪異。
蘇夜等了一會兒，見高正祥不回來，便道：“爺爺姥姥，咱們一直這么黑燈瞎火的也不是個事兒啊，小雪，去弄幾根蠟燭。”
“好嘞爸！”蘇清雪立刻起身，從蘇夜帶來的包里拿出一堆白蠟燭，又拿出一個燭臺，正是燭光晚餐經常用到的高塔蠟臺。
這么明顯特意準備蠟臺，高老頭不懂這高塔蠟臺是干什么用的，曲老太卻十分清楚。
但她只是皺了皺眉頭，沒有說話。
曲老太沒阻止，蘇夜便知道計劃已經成功了一半。
蠟臺點燃，根根蠟燭照亮了漆黑的夜晚，給人一種奇異的溫暖。只是這么幾根蠟燭，竟然把整個桌子營造出一種燭光晚餐的氣氛。
只是在這美麗精致的燭臺下擺放的并不是西餐，而是一桌美味的中餐料理。
燭光搭配中餐，看起來頗為不倫不類。可是不管怎么說，幾個人圍坐在蠟臺周圍，氣氛到底還是變得溫馨了許多。
看來燭光晚餐這種東西，確實能夠增強晚宴氣氛。
將蠟燭點好，幾人又等了一會兒，還是不見高正祥回來，燈也始終沒亮，跑去廚房看湯的葉希蕓也沒了動靜。
“我媽怎么這么久還沒回來？小雪，咱倆去廚房幫幫我媽。”高曦瑤等得實在不耐煩了，便拉著蘇清雪，兩人也走進了廚房。
剛走進廚房，高曦瑤就給蘇夜打了個電話。
“叮鈴鈴！叮鈴鈴！”
蘇夜看了一眼手機。
“爺爺姥姥，我工作上有點事兒，先去接個電話哈。”蘇夜抱了個歉，捂著手機走開。
一個轉眼間，整個客廳只剩下了高老頭和曲老太。
結合著這高塔蠟臺營造出的奇異氛圍，兩個七老八十的老人，竟然有些不自在了起來…
高老頭和曲老太坐了一會兒，怎么等蘇夜他們也等不回來，不禁有些奇怪。
“這幾個人跑哪兒去了？怎么這么久都沒回來？”高老頭奇怪地道。
曲老太呵呵一笑，心中有些猜測。
“真是的，把咱們兩個老人放在這里，也不怕出什么意外。”高老頭埋怨著，將目光投向曲老太。
“我看啊，他們是故意的。”曲老太說道。
“你這話是什么意思？”高老頭愣了一下。
“你說什么意思？”
高老頭仔細思索，不禁佯怒道：“這幾個兔崽子！還安排起咱倆來了！”
話雖然這么說，但高老頭的眼睛里面可一點怒氣都沒有，甚至還有些得意。
“看什么看？”曲老太感受到高老頭的目光，瞪了他一眼。
“這黑漆嘛烏的，我不就得看點兒光嗎？現在就剩下你，你又坐我對面，不看你看誰？”高老頭說道。
“吃你的飯！”
“吃吃吃。”高老頭夾了一筷子蒜薹，送進曲老太碗里，“筷子用著是不是比刀叉舒服？隨心所欲。”
“嗯…”曲老太沒多說什么，只是輕輕嗯了一聲。
“早就跟你說了，華夏文化博大精深，非得搞那崇洋媚外的事兒干啥！”高老頭笑著說。
“我是覺得衛生！”曲老太反駁道。
“家里人吃飯就吃個團圓開心嘛！都是自家人，衛不衛生咱們還不知道嗎？”高老頭哈哈笑著，“吃的啊，就是個人間煙火！”
別說，看過《紅樓夢》的人確實不一樣了。如果是以前的高老頭，這“人間煙火”四個字，萬萬是說不出來的。
“人間煙火…”曲老太咀嚼了一下這四個字，不禁笑了笑。
“我說得是不是很有道理？來來來，嘗嘗這個菜，我覺得小蕓做的這個菜最好吃…”
高老頭很勤快地給曲老太夾著菜，曲老太便一一把滿桌子的菜嘗了一遍。
這么大年紀還有這樣好的胃口，著實不易。
當然，可能也是因為今天吃飯的氛圍，有些不太一樣吧…
廚房里面，一堆人扒著門縫，看著高老頭和曲老太非常和諧地坐在一起聊天吃飯。
“嘿，還真是有點那個意思啊！”高曦瑤笑著，覺得又可樂又心酸。
可樂在兩個老人到了晚年，還能找一個陪自己說話的伴兒，心酸又在，兩人已經孤身好多年了。
“這樣也挺好的。”蘇夜拍拍高曦瑤，安慰道。
“這事兒應該就算是成了！”高正祥哈哈大笑，“真有你的，蘇夜！”
“那是，這么多年導演白當的？”蘇夜挑挑眉，一點也不謙虛。
“叮鈴鈴！叮鈴鈴！”
蘇夜正笑著，忽然，手機響起。
這一次，不是高曦瑤給他打的。
“喂？”
接通電話，本來笑容滿面的蘇夜，整個人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