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當前的消費水平,一千塊實在不能算是一個小數目,李清禾雖未刻意提高聲音,但附近還是有不少學生聽到,不由紛紛看了過來。
張揚沒想到這妹子出手這樣豪綽,微微一愕,而后轉頭看向林依然,她也正望著他,目光一觸,張揚笑道:“要不對半分了?”
林依然低頭看書,“我不要。”
張揚朝李清禾攤攤手,笑道:“不好意思。”
李清禾似是看到了希望,表情振奮,笑得也愈發清甜,“沒事沒事,采訪你一個人就行了。”
張揚搖頭道:“我大概知道你要問什么,所以真的很抱歉,讓你白跑一趟。”
李清禾沒有說要采訪什么,甚至沒有說一定要回答,看似有漏洞,張揚卻很清楚只要自己答應了接受采訪,她就可以隨便亂寫——這一千塊買的,也就是這個。
張揚就沒想過要答應,問林依然說是征詢意見,不如說是個玩笑。
“拜托,你不接受采訪的話我回去要挨罵的。”
李清禾見金錢無效,立即換了一副可憐兮兮的表情,她本就長得清甜可人,這時候更顯我見猶憐,“拜托啦,算我求你啦~好不好?我保證很快…五分鐘?”
“真的很不好意思。”
她越是這樣,張揚越是不敢接受,干脆低頭默記單詞。
“哎呀,求求你啦,幫幫忙嘛。”李清禾嬌聲哀求,引得旁邊許多學生頻頻注目。
張揚依舊堅定地搖了搖頭。
李清禾見他油鹽不進,只好轉頭看向林依然,可憐兮兮地道:“林同學,我知道你心好,你幫我說兩句好話唄?”
“不好意思。”
林依然也搖了搖頭,不論是誰,對于想拿自己私事做噱頭的人都不會有什么好印象。
見兩人都不松口,李清禾收起了可憐兮兮的表情,干脆直接開口問:“之前有傳言說張揚向你表白,被你拒絕后跳樓梯自殺,以此明志,請問是真的嗎?”
林依然蹙了蹙眉,看了李清禾一眼,并未回答,低頭繼續看書。
張揚則連頭也沒抬。
“你們兩個現在還是同桌,經過了那樣的事情之后,林依然你為什么沒有跟老師申請調座位呢?你們現在的關系有沒有受到影響?我聽說你們以前關系不錯,現在還能跟以前那樣做朋友嗎?”
李清禾就跟機關槍一樣,打完一串子彈停頓一下,見對方沒有中彈,就繼續開槍,“文學社的社長趙括聽說你表白被拒的事情后,說你自取其辱,張揚你對此有什么想說的嗎?”
張揚和林依然很有默契地置若罔聞。
“趙括這個名字你們兩個應該都聽說過吧?我聽說他曾追過林依然一段時間,張揚你對此知情嗎?”
她繼續道:“我還聽說有個很有趣的傳聞,去年末文學社在他們青檀雜志評選年度校花榜的時候,趙括跟當時的社長和組干吵得很厲害,堅決不同意林依然上榜,說能上榜的女生除了長相之外,必須有拿得出手的才藝和優點,文學社不選花瓶。”
“李秀琴去年才高二就收到江南大學的特招邀請,并且拒絕了;粱歌的舞蹈是一絕;玉小溪剛入學就成了校廣播電臺主持人,還曾上過省電視臺;高小琴是瑜伽社的社長,交際能力一流,還在全國英語演講比賽里拿過一等獎;唐宋是青檀雜志主筆,文章多次登上過省級乃至于國家級的雜志文報…而你成績平平,又沒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才藝,絕對沒有登榜的資格——這件事情你知道嗎?是否認同趙括的評價?”
“據說當時文學社其他人就給出了一個理由,原話是「她長得好看」,并且反復說了九遍,趙括差點被氣到吐血,一怒之下就跑到你們教室來,看你到底長什么樣,據說之后如果不是被當時的社長否決,趙括可能就把你排在校花榜第一了,并且從那之后就開始追你…”
“這件事情是以訛傳訛還是確有其事?你對趙括的印象怎么樣?你認同這種說你除了長得好看沒有別的優點的說法嗎?”
“還有人說你這學期開學參加校服設計大賽,就是想爭一口氣,證明自己,是這樣嗎?”
周帆忍無可忍,大聲喊道:“喂喂喂,李清禾你夠了啊,人家擺明不想接受采訪的,你就行行好出去行不?”
“咦,這位同學你認識我是嗎?”
李清禾眼睛一亮,有些驚喜地看著他,“你作為同班同學,對張揚的事情知道多少?他是真的是跳樓梯自殺嗎?是心灰意冷還是以此明志?你愿意接受我們的采訪嗎?我可以付費…”
周帆捂住了嘴巴,以示堅決。
張揚望眼欲穿,去辦公室的王謹孝終于回來了,徑直走到自己座位前,面無表情地望著李清禾,“你是誰?”
李清禾顯然是認得他的,忙站了起來,一臉清甜可愛的笑容,“王同學是嗎?我是雅社的副社長李清禾,有點事情想要采訪一下…”
王謹孝立即意識到了原委,轉頭看張揚。
張揚這才舒了口氣,道:“班長你可算來了…沒有人同意采訪,但人家不走,我們總不好趕人,都等你主持公道呢。”
王謹孝轉頭對李清禾道:“你已經嚴重影響到了我們班級的正常學習生活,如果再不走,我馬上就去社團部投訴雅社。”
李清禾剛張嘴,就被王謹孝這句話直接堵住了要說的話,略一猶豫,立即重新露出清甜笑容,“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打擾了,希望我們下次能夠繼續愉快地合作。”
看著李清禾嬌小而玲瓏起伏的身影走出教室,張揚由衷地贊道:“班長威武。”
王謹孝在自己位置坐下來,置若罔聞,只留給了他一個帥氣的背影。
“這才一個校園報的記者,就這么恐怖,要是以后真成了明星,面對那些專業記者,我還能活下來嗎?”
張揚第一次直觀地感受到了記者的恐怖,有些心有余悸地問洛神。
洛神云淡風輕地道:“多雇幾個保鏢就好了。”
張揚撇撇嘴,自然知道這個方法不靠譜,不過現在考慮這事還太早。
林依然輕聲問:“干嘛不接受啊?”
張揚笑著反問:“你希望我接受?”
林依然明凈如水的眸子睨著他,卻不回答。
張揚笑道:“錢太少。”
“一千塊還少?”
林依然抿了抿唇,“那給多少錢,你會答應接受采訪?”
張揚咳了一聲,“這得分人,比如要是你采訪的話,我保證分文不收。”
林依然橫他一眼,低頭看書。
“要不倒貼也行啊。”
林依然不理他,拿了紙巾起身,拉了劉嬋一塊去衛生間。
第三節歷史課,這個對張揚來說難度不大,一節課很快過去,終于到了最后一節詩詞課。
不算早讀,學校每天只有六節課,一周才三十節課,因而書法課是與詩詞課一塊的,有專門的授課老師,有時候也會邀請一些知名的作家、書法家來校開講座。
不過張揚他們班級是傅泉藝兼任。
傅老頭雖然古板,但肚子里墨水是有的,否則哪怕他是班主任,學校也不會讓他自兼書法課兼詩詞課老師。
當代學習詩詞,從不是為了作詩作詞,即便是在高考附加題中,也沒有對格律做出很嚴格的要求,那樣的話學生很難得分不說,鉆研太多,虛耗時間,也失去了推廣古詩詞的本意。
通常來講,基本只要通順、押韻,就會酌情給分。
傅泉藝也沒有指望教出一兩個詩詞才子出來,他自己都沒那個本事,所以大多是前十分鐘講,后十分鐘評,中間的時間讓學生自己練。
書法如此,詩詞也是如此。
上周專講書法,這周講詩詞,老頭今天拿來欣賞的是北宋文學家、史學家、詞人宋祁的竹:
修修梢出類,辭卑不肯從。
有節天容直,無心道與空。
“梅蘭竹菊被并稱為四君子,這是大家都知道的,歷來也為文人騷客稱頌,那么為什么這么多人都青睞于這四君子,哪位同學來發表一下自己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