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江浩坤向她求婚,因為陸遠的出現,她沒把握住機會。
第二次,江浩坤承認了她未婚妻的身份,又因為她沒有堅定地站在他的身邊,起沖突的時候為陸遠求情,他轉身選擇了閨蜜徐麗,倆人關系告吹。
現在是第三次,她覺得自己不會錯失良機,因為她跟陸遠的關系在去醫院看老太太的時候已然徹底結束——除了綠奴,沒有一個男人能接受以給自己戴帽子為目標的女朋友。
她沒有絲毫猶豫:“說吧,你想讓我怎么做?”
“這個,暫時不能告訴你,等時機成熟,我會聯系你的。”林躍抬頭打量一眼灰蒙蒙地天空,繼續往江氏集團總部所在的寫字樓走。
甘敬沒有跟上去,站在迷蒙細雨中,看著他的背影越走越遠。
雖然他沒有明明白白告訴她要做什么,但是直覺告訴她,這一次的考驗會比江浩坤讓她給陸遠戴綠帽子那次更過分。
如果能回到以前,該多好…
她很清楚,現在后悔已經沒用了,一切都回不去了。
她仰頭看天,舔了舔滴在紅唇上的雨水,又涼又咸。
幾個呼吸后,她一臉落寞地朝停車場走去。
一個月后。
灰鯨餐廳經理辦公室。
馮宇方把辦公桌拍得嘭嘭作響。
“彭佳禾,別以為你是江總介紹來的我就高看你一眼,瞧瞧這些天你干的事情,這是第幾回了?用我提醒你嗎?”
彭佳禾站在辦公桌對面,臉上滿是不服。
放到陸遠在后廚當主廚的時候,馮宇方敢跟她這么說話嗎?別說不敢,就算稍微甩一下臉色,她絕對一通咒罵懟回去。
現在陸遠不在后廚當主廚,江萊也癱瘓在床,馮宇方腰桿兒就直了,連她都敢訓了。
“我問你話呢,裝啞巴嗎?”馮宇方一下一下點著面前的文件:“不到一個月時間,被顧客投訴七次,三次服務不到位,三次跟客戶對罵,還有一次跟人打起來,在我做灰鯨餐廳經理的職業生涯里,你還是第一個,牛X啊,太牛X了。”
他氣得都說臟話了。
“彭佳禾,你自己說說,你是個什么東西。你爸就是個廚子,你媽跟別人跑了,你呢,高中沒畢業就輟學在家,爺爺奶奶也不是大官富翁什么的,就一普通家庭,你哪兒來的底氣在客人面前扮高冷?現在礁石餐廳剛剛恢復一點元氣,再這么下去,客人都被你得罪光了。”
“我告訴你馮宇方,別以為你是經理就能對我這么講話,惹煩了姑奶奶不干了。”彭佳禾的火氣也上來了。
“好啊,不干可以,我現在就跟江總打電話,讓律師來跟你談債務的問題。”
“你!”彭佳禾指著他說道:“小人得志,你這就是小人得志,不就是幾千塊錢嗎?”
“不就是幾千塊錢嗎?”馮宇方學她的語氣說話:“接下來你是不是要說你爸給你留了上百萬的保險金?那你也得拿到這些錢才行,如今你連國門都出不去,說這個有意思嗎?”
“我…我…”彭佳禾“我”了半天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她怎么都沒想到,跟著陸遠回國竟讓自己落到這般田地,早知如此,找什么媽媽,在美國隨便混一段日子就成年了吧。
“這個該死的陸遠!”
馮宇方沒有聽清她的話:“你說什么?”
“沒說你。”彭佳禾氣呼呼地道,心里把陸遠罵了個狗血淋頭,暗暗賭咒再見到他一定狠狠打他一頓,躲就躲吧,居然丟下她不聞不問,忘恩負義的敗類!
“你這什么態度?”馮宇方說道:“六次投訴,一次打架,不僅認識不到自己的錯誤,還頂撞上司,說臟話,按照餐廳規章制度,扣你半個月工資。”
“什么?”彭佳禾肺都快氣炸了,她到這兒工作有三個星期嗎?現在一扣就是半月工資,三分之二的錢沒有了,這樣下去,欠甘敬的錢要還到什么時候?
“馮宇方,你太過分了。”
“再頂嘴?再頂嘴把你剩下的七天工資也扣掉。”
“你…”
“我什么我?是不是想說惹煩了你把店砸了?那真是太好了,以后你就呆在國內安心還債吧。”馮宇方撇撇嘴,對她的威脅不以為然:“一個高中都沒畢業的社會垃圾,3000塊一個月的工作別人都不愿意給你的,當然,你身材還不錯,可以出去賣,一次500的話,年入百萬不是夢。”
“王八蛋!”彭佳禾怎么都沒想到他會說出這種話來,搬起辦公桌上的蘋果電腦就要往狗賊經理臉上砸。
“來。”他指指自己的頭:“照這兒砸,彭佳禾,我告訴你,江總給我的交代就是讓你見識一下社會的殘酷和生活的苦難,你還沒蹲過號子吧?現在你成年了,可以蹲了。”
“啊…”
彭佳禾聽說,不敢往馮宇方頭頂砸,剛要把顯示器往地面丟,瞥見那個可惡的家伙指向自己的食指,又硬生生地停下來,因為一臺蘋果電腦對江氏集團來講,連牛身上的一根毛都不如,但是對她而言,得不吃不喝工作好幾個月才買得起。
在這件事上,她表現得還算理智。
“江浩坤,我XXX!”
她罵了一句臟話,推開門跑出去。
房門重重關上。
“什么東西!”
馮宇方一臉漠然,對于彭佳禾這個小太妹,他打心眼兒里看不起,美國人怎么了?書讀不好,性格差,還沒有父母缺管教,這種人怎么可能有未來?也不過就是仗著認識甘敬、江浩坤這種社會精英,眼高于頂,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她這人設放到普通人家,要么進工廠當打工妹,要么放縱到最后去KTV、酒吧什么的。
彭佳禾從經理辦公室跑出來,蹲在餐廳后面胡同嗚嗚哭,恨馮宇方刁難她,恨江浩坤背后使壞,恨陸遠不告而別,也恨老太太不管她。
“佳禾,佳禾,你怎么了?”
不知道哭了多久,一道難掩急切的聲音在胡同口響起。
她抹了把淚偏頭一看,發現是蔡明駿跑了過來。
“你怎么哭了?誰欺負你了?”
彭佳禾咬咬牙,沒有說話。
“是不是那個馮經理?”蔡明駿說道:“我找他去。”
“找他干什么?打架嗎?”彭佳禾用嘶啞的聲音說道:“要是被黨倩知道你為我出頭,她會把你開了的。”
“那我總要知道他怎么你了,這樣才能幫你啊。”
“他沒怎么我,就是扣了我半個月工資。”
“啊?”
蔡明駿作為一個已經體會過工作艱難的人,很清楚被扣半個月工資有多難受。
眼見左右沒人,他把左手從后面伸過去,摟著彭佳禾左肩拍了拍:“別哭了,我剛發了工資,分你一半好不好?”
彭佳禾搖頭說道:“這不是錢的事。”
蔡明駿搞不懂這話什么意思,上面她還在怪罪馮宇方扣了她半個月工資,現在怎么又說不是錢的事?
彭佳禾抖掉他放在肩膀上的手:“跟你說了你也不明白。”
蔡明駿當然不明白,因為他沒有一個放縱子女任性妄為的爹,無法理解刁蠻公主被現實痛擊的感受。
“佳禾…”
“滾!”
他愣了一下,很快意識到這個“滾”字并非由彭佳禾嘴里道出,抬頭往餐廳后門一看,發現是江浩坤來了。
“江總。”
“我讓你滾,沒聽到嗎?”
“聽…聽到了。”蔡明駿咽了口唾沫,哪里還敢逗留,趕緊腳底抹油溜之大吉。
“你干什么!”
彭佳禾發瘋似地吼道。
林躍二話不說揚手就是一巴掌。
彭佳禾被抽懵了,左邊臉火辣辣的疼。
林躍拉起她的手就往外走。
“你放開我,放開我,江浩坤,你再不放手我喊了。”
“我喊了。”
“我真喊了。”
“救命啊,有人耍流氓!”
快到胡同口的時候林躍才回了她一句話:“想見陸遠就給我閉嘴。”
見陸遠?
江浩坤要帶她去見陸遠?
彭佳禾很識趣地閉上嘴巴。
林肯領航員的司機見他們兩個人由胡同出來,過去把車門打開。
“江總?”
“去機場。”
林躍把彭佳禾推入車廂,吩咐一句也鉆進去。
“喂,說走就走,我的行李怎么辦?”
“你還會回來的,要什么行李。”
“誰說我還會回來的,我要留在美國,我才不要回到這個破地方。”
林躍懶得理她,往旁邊偏偏身,拿出手機去跟客戶打電話了。
彭佳禾想說話,又不敢說話,害怕得罪他給一腳踹下去,那她還怎么回美國?
就這么等了好半天,車子已經駛上快速路,林躍才把手機掛斷。
“我的證件,我的證件還在家里呢。”
“我幫你拿來了。”
林躍把她的護照丟過去。
彭佳禾把東西接在手里,心想如今護照在手,只要飛到美國,是回來還是不回來,那就不是江浩坤說的算了,何況還有陸遠幫她呢,除非…除非這家伙把她綁回來,不過這可能嗎?
林躍瞄了她一眼,似乎看穿她的心思,遞過去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你…你想干什么?”
她夾緊了胳膊,擺出防備姿態。
林躍表現得很冷淡:“又不是沒看過沒玩兒過,你身上哪里有痣,什么地方敏感,胸圍多少,腰圍幾分,我比誰都清楚。”
“你流氓!色狼!”
“再給我廢一句話立刻下車。”
彭佳禾不說話了,氣呼呼地躺回座椅靠背。
她想不明白江浩坤剛才那句話是什么意思,又不是沒看過沒玩兒過?
要說這是一句耍流氓的話,看他的表情一點猥瑣的意思都沒有,要說不是耍流氓,那這話說的?就他們兩個人的關系,會做那種事?可能嗎?天塌下來都不可能。
“切,就你?下輩子吧。”
林躍呵呵一笑:“不是下輩子,是上輩子。”
彭佳禾認真打量他幾眼,回過頭去,面無表情說了一句:“神經病。”
林躍自然不會跟她解釋什么,往沙發靠背一倚,閉目養神去了。
林肯領航員載著二人來到機場,彭佳禾發現目的地是虹橋機場,但是并未進入候機廳或者貴賓室,在工作人員的帶領下來到附近的公務機場,不遠處停著一架她叫不上名號的中型飛機。
“愣著干什么,進去。”他推了她一把。
彭佳禾沒有反抗,黑著臉走進機艙。
沒想到來時的吐槽成真了,這家伙居然有一架私人飛機。
“有錢了不起啊?”
“既然你那么不待見錢,把欠甘敬的債還了唄。”林躍坐到她對面的沙發上,告訴秘書去拿一瓶水過來。
彭佳禾摸了摸褲兜,渾身上下就30塊錢,還是老太太知道她上班后獎勵了200塊花剩下的。
“謝謝。”林躍接過秘書遞來的路易十四礦泉水,擰開蓋子喝了一口。
彭佳禾說道:“給我也來一瓶。”
林躍說道:“三百塊,超市價,童叟無欺。”
“你…”
“有錢是不是了不起?”
“哼。”
彭佳禾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別過頭去。
十幾個小時后,洛杉磯。
林躍和彭佳禾從飛機下來,走入航站樓,她看著候機廳外面餐廳招牌上的披薩、漢堡和墨西哥卷餅饞得直流口水。
“江浩坤,你這是虐待未…”
本來她想說虐待未成年,不過很快反應過來,就在上個月,她已經是18歲的成年人了。
“剛剛上飛機的時候你怎么說的?”林躍學她的口吻說道:“有錢了不起啊?”
“我…你…你這個男人怎么這么小氣!”
飛機整整飛了十幾個小時,江浩坤在上面又是吃牛排喝紅酒,又是抽雪茄嗑零食,還讓女秘書幫他按摩助眠,她呢,只能在一邊眼巴巴看著他吃喝玩樂,現在餓得前胸貼后背,路都快走不動了。
“你這么看不起我的錢,我還對你大方?我可不是你爸。”林躍說道:“我只為你提供交通服務,剩下的吃喝拉撒你自己解決。”
彭佳禾氣得咬牙切齒,但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現如今她兜里就30塊人民幣,且不說找地方換美元人家會怎么看她,就算順利換成美元,也就4塊多,機場的東西這么貴,能買著什么?一個漢堡都吃不起。
堅持,堅持,再堅持一會兒。
她只能這么鼓勵自己,想著待會兒見到陸遠,一切問題迎刃而解,再把彭海的保險金拿到手,她就是小富婆了,以后不用看任何人的臉色行事。
“快走,走啊。”
林躍看著她的樣子啞然失笑。
江氏集團在洛杉磯有分公司,兩人從航站樓出來,接待人員已經在機場外面等了一段時間了。
上車后林躍報了一個地址,彭佳禾聽完微微皺眉。
直到車子在目的地的停車場停住,兩人從車上下來,看到對面大樓上的一串英文字符,她才確信自己沒有搞錯。
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羅納德雷根醫學中心。
“你帶我來這里干什么?”
林躍沒有回答她的問題,直接帶人走進住院部,來到骨科病房,推開靠進走廊中心的病房門。
布簾把病房分割成兩個區域,靠近窗戶的位置沒人,靠近房門的床上躺著一個面部浮腫的男子。
仔細端詳一陣,她認出了病人的身份。
“陸遠?陸遠!”
沒錯,床上的人不是別人,正是那個她罵了一路的男子。
心電監護儀的屏幕弓起一個又一個波峰,右上角的心率值出現明顯變化。
幾個呼吸后,床上的人慢慢睜眼,先是面露茫然,不過很快反應過來。
“彭佳禾?”
“陸遠,你怎么了?你怎么這樣了?”彭佳禾走過去,摸摸他的手,看看掛在掛架上的藥劑袋,急得面無人色,心想難怪陸遠不聯系她呢,就這個樣子怎么給她打電話,怎么發短消息?
之前她爸出車禍死了,陸遠也被送進醫院,對比當時,可以肯定的是,他的情況很糟糕。
“他怎么了?這個問題我可以回答你。”林躍說道:“根據醫生的說法,他的病涉及到脊髓損傷和外傷性腦血栓,在床上休養個一年半載,上肢基本上能夠恢復活動,但是下肢嘛,希望渺茫,簡言之,他癱了,不過比江萊要好一點。”
彭佳禾被這個消息驚呆了。
“怎么會這樣?他…這是怎么搞的?”
陸遠沒有回答她的問題,眼睛死死盯著林躍,像是要噴出火來。
他拼命往上拱,想要挺起身子,但是這么做的意義只是把頭晃來晃去,搞得自己氣喘吁吁,面無人色。
“彭佳禾,你不覺得這也算善有善報惡有惡報嗎?你爸因為他死了,彭海最大的遺憾應該就是沒看到你成年吧,現在你已經滿18歲,他的責任盡到了,接下來就是為你爸償命咯。”
林躍微笑說道:“你對甘敬說過吧,陸遠像個精神病一樣,沒人的時候會分飾兩角,這是因為你爸的鬼魂附在他的身上,直到前兩天他一個人跑來美國,把你丟在國內不管,你爸憤怒之下大顯靈威,賜給他一個惡果。”
是這樣么?
彭佳禾面露疑惑。
躺在病床上的陸遠努力張開嘴巴,有氣無力地罵道:“滾…滾…滾…”
他很激動,心電監護儀的曲線波動越來越快,心跳數值也在升高。
“病人需要安靜,請你們出去。”
一名墨西哥裔護士走進來,檢查陸遠體征的同時驅趕林躍和彭佳禾。
“說,是不是你干的?是不是你?”
倆人來到走廊里,彭佳禾一把抓住林躍的衣服,恨聲質問。
林躍說道:“不是告訴你了?是你爸對他施展了詛咒之術,他落得這個下場純屬咎由自取。”
“我不信,不信!”彭佳禾死死揪住他的衣襟,怒睜雙眼,滿面寒霜:“是你干的,就是你干的,江浩坤!你這個混蛋,居然買兇殺人,你這是犯罪!”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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