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麗沒有反抗,任他在大庭廣眾之下做出親昵舉止。
人群里又響起一片議論聲。
什么叫富二代,這才是大多數富二代的作風,換女人如換衣服,關鍵是放得開,玩得花,就陸遠這種純屌絲,要揭他的短?無異于自取其辱。
“江浩坤!”
陸遠的臉黑得像陳年鍋底一樣。
他替甘敬難過,也替自己難過,更想不明白事情為什么會變成這樣。
“我如果不讓你付出代價,我就不叫陸遠。”
林躍根本沒把他的威脅當一回事,風輕云淡地道:“這話…你好像不是第一次講吧。”
徐麗在下面晃晃他的手臂:“到底怎么回事?你們在說什么?”
“他,為了報復我,說要睡江萊,還打算做江家的女婿,以后繼承江家的財產盡情地揮霍。”
“你…不是跟你爸和江萊斷絕關系了嗎?這個威脅…”
后面的話她沒講,不過意思相當清楚,陸遠居然用江萊惡心他,屬實讓人理解不了。
“很可笑對吧?”
林躍一臉挑釁地看著陸遠:“江家的女婿?即便我已經跟他們斷絕關系,江家的女婿也不是你想做就能做的。”
陸遠說道:“走著瞧。”
江萊對他什么態度,但凡兩周前在網上看過爆料的人都知道,為了不讓他蹲拘留所,寧愿把愛車送給雷東,被當眾拒絕也不知難而退,可以說對他舔出新高度,比之前那個陳放還要用心,可想而知只要他同意發展關系,接下來會發生什么。
要領證結婚難嗎?要當江家女婿難嗎?
一點不難。
徐麗也是這么想的。
“陸遠,你這么做…不打算追甘敬了?”
說實在的,如果撇開她和江浩坤的親密關系選擇同仇敵愾這件事不談,她對陸遠的用情專一還是持肯定態度的。
“別跟我提這個名字!”話里話外透出的意思,與其說是失望,倒不如講憤恨。
徐麗給他的回答搞懵了,呆呆地看著他,心想這還是那個一心一意為甘敬好的陸遠嗎?要知道當初在咖啡廳,即便知道甘敬要和江浩坤訂婚的消息,他都沒有這樣的。
她注意到林躍嘴角淡淡的笑意,小聲問道:“他這是…怎么了?”
“你可以自己問他。”
徐麗看看陸遠的表情,覺得還是不要問的好。
“奶奶,你別嚇我!別嚇我!”
就在陸遠和林躍小眼瞪大眼的時候,前面傳來彭佳禾帶著哭腔的叫喊,幾人回頭一看,只見老太太仰躺在長椅上,臉色焦黃,表情痛苦,不斷地用手揉著胸口,看起來心臟出了一些問題。
林躍臉色微變,吩咐徐麗趕緊給急救中心打電話。
陸遠則跑到方寸大亂的彭佳禾身邊,想要把老太太背起來送醫院。
林躍走過去掰住他的肩膀往旁邊一扯,廚子一個趔趄險些栽倒。
彭佳禾一看急了,拿手去推他:“江浩坤,你干什么!”
“等120。”
他沒動地兒,拿手一撥,很輕松地化解了彭佳禾的攻擊。
她一邊掙扎一邊吼道:“等120?我奶奶要是延誤治療,這個責任你擔得起嗎?”
林躍用一種看白癡般的表情看著她。
SH這樣的大城市,堵車是正常現象,救護車的警笛一響,能讓的基本都會給它讓出一條通道,自駕送醫的話,萬一堵在路上,叫天不應叫地不靈,那才真是耽誤治療呢。
黨倩從餐廳走出來,耐著性子跟她解釋道:“小姑娘,我聽說你從美國回來沒多少天,沒見過上下班堵車的場景吧,江總說得對,這種情況等救護車才是上策。”
彭佳禾咬牙切齒看著林躍:“你別假惺惺了,如果不是你,我奶奶會變成這樣嗎?”
“大家給評評理,上我餐廳門前鬧事的是你,罵我人渣的也是你,而我只是把真相告訴了她,趕巧老太太今天清醒,了解到你們做了什么,給孫女認賊作父的行為氣的突發疾病,這事兒怨我咯?為什么不從根兒上想想,你跟陸遠不騙她的話,她能變成現在的樣子嗎?還有,彭佳禾,你真把我當成你爺爺了?即使你們怎么作,怎么搞,也會寬容以待?”
他說得很大聲,圍觀群眾議論紛紛,絕大多數點頭認同。
江浩坤跟彭家非親非故,就因為老太太把他錯當成老伴,就要擔起當爺爺的責任?天底下哪有這樣的事情。彭佳禾和陸遠來餐廳外面鬧事,想要搞臭他的名聲,還把老太太拉來做擋箭牌,人家不過是把知道的真相說出來,做錯了嗎?沒做錯吧。
擔心老太太承受不住選擇欺騙是情分,道明真相和盤托出是本分。
“跟害死父親的仇人一起欺騙老人家,還把責任推到別人頭上,真不是東西。”
“就是,瞧她那副德行,耳釘唇環,滿手戒指,還有那一腦門小辮,怎么看都是個小太妹。”
“所以啊,能跟那個陸遠做出把奶奶送養老院的決定也不足為奇了。”
“唔,這很美國人。”
“美國的學校可不會教你尊老敬賢,孝順父母。”
聽著耳邊傳來的罵聲,彭佳禾仿佛回到那幾天被鍵盤俠們指責的日子,大聲分辨道:“你們知道什么!你們根本不了解美國的法律,陸遠是我的監護人,不跟著他,我會被送到福利院。”
“事到如今還給自己的行為找理由。”林躍看向陸遠:“你從拘留所出來,是不是先去找了甘敬,又回到家里,一大一小談起這件事,越想越氣憤,越想越不服,今天便帶著老太太來礁石餐廳鬧事?其實你應該先去看看自己在ACF預留的郵箱,我想…取消你的監護權的文件應該已經送到了吧。”
“江浩坤,你卑鄙!”
“我卑鄙?我卑鄙什么?這事兒是劉靜干的好么,瞧瞧你回國后做了什么?砸我家,恐嚇廖廠長,打雷東,被警察帶去派出所三次,蹲了兩回拘留所,ACF會讓你這種人做彭佳禾的監護人?”
陸遠呆住了。
蹲拘留所,被甘敬棄,回到家里又聽說彭佳禾去求雷東被羞辱的事,心中只剩下憤怒和仇恨了,第二天便帶著老太太來找江浩坤的麻煩,哪里有時間登陸郵箱查看郵件。
林躍看向同樣呆住的彭佳禾:“所以你還有什么理由讓他住在彭家老宅?”
陸遠和彭佳禾明白了。
江浩坤不僅反手毀了他們的名聲,還要把陸遠變成無家可歸的野狗。
“江浩坤,你這個人渣!”
彭佳禾幾乎是跳起來去推林躍的。
他往旁邊一閃,輕松避過,還把彭佳禾晃了一下,立足不穩,幸好陸遠反應迅速,把人扶住了。
“那讓大家評評理,是我做的事情人渣,還是你們做的事情人渣?”
還別說,仔細想想,他還真沒干啥壞事,如果陸遠和彭佳禾不違法犯錯,會有今天的下場嗎?就連甘敬嘿咻的時候給陸遠打電話,那也是個人行為,連不道德都算不上,只能說這么做不合適。
反觀陸遠和彭佳禾,一心想著報復他,被仇恨和憤怒支配,于是錯誤越犯越重,口實越來越多,眼下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只能說是咎由自取。
徐麗早就打完求助電話,一直站在后面觀看,她覺得陸遠和彭佳禾挺可憐的,招惹誰不好,偏偏招惹江浩坤,這家伙連他最強大的武器錢都沒怎么用,就把這兩個人耍得團團轉。
伴隨街口傳來的警笛聲,一輛120救護車快速駛來,在馬路邊停住,車門打開,上面下來一名醫生和一名提著工具箱的護士。
“誰打的電話?”
徐麗舉舉手:“我。”
“病人呢?”
她朝坐在長椅上的老太太一指,醫生趕緊走過去檢查病情,救護車司機也去把運送病人的擔架車抬下來。
直到醫生做完緊急處理,眾人把老太太抬上救護車,陸遠陪同彭佳禾坐進去,還不忘惡狠狠地瞪他一眼。
救護車帶著閃光和鳴笛走了。
徐麗面帶憂色看著車屁股說道:“也不知道老太太會怎樣,要不要跟過去看看?”
她還挺好心的,明明同彭佳禾的奶奶沒有一毛錢關系。
林躍知道她這是站在自己的立場考慮問題,雖說一個老年癡呆癥患者把他當成老頭子這事兒匪夷所思,理解不能,可怎么說也一起吃了幾頓飯,還讓他口頭上占了陸遠和彭佳禾許多便宜,現在老太太突然發病入院,關心一下也是應該的…即便這事兒的主要責任不在他。
老話講,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嘛。
林躍說道:“放心吧,醫生來得很及時,剛才還有好心人喂了她速效救心丸,老太太不會有事的。”
徐麗稍稍寬心:“那就好。”
林躍繼續說道:“而且現在去看她,只能繼續跟彭佳禾和陸遠發生爭執,過幾天再說吧。”
徐麗認為他說的沒錯,雙方剛剛發生激烈沖突,繼上次在英迪格酒店的廚藝挑戰賽事件后,陸遠又一次在大庭廣眾之下丟人現眼,怕是殺了他的心都有了,現在跟去醫院,那不是給自己找不痛快嗎。
“對了,陸遠和江萊的事,你真不管嗎?”
以她對江浩坤的了解,哪怕已經跟江家斷絕了關系,在這件事上也不會袖手旁觀的,因為這家伙怎么說呢,頗有幾分小肚雞腸,睚眥必報的性格特點,你要對他好,他對你也會很好,你但凡跟他玩心眼兒算計他,十有八九會落個自討苦吃的結果。
這件事吧,如果陸遠偷偷地做,他若是不知情,可能懶得去管,現在陸遠當著眾人面說要娶她妹妹,繼承江家財產,他會袖手旁觀?
不可能的。
“呵…”
林躍沖她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你笑什么,說吧,是不是又憋著壞呢?”
“你猜。”
林躍沒有多做解釋,帶著黨倩和出來給經理保駕護航的劉洪往餐廳走去。
徐麗回頭瞄了一眼救護車消失的方向,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這時圍著餐廳看熱鬧的路人也紛紛散去。
礁石餐廳又恢復了之前的忙碌,食客們并沒有因為門前鬧劇就放棄進餐打算,畢竟礁石餐廳聲名在外,他們的目的是來吃飯的,多數情況不會因為餐廳老板的小污點就改變計劃,何況江總也沒做錯事啊,不就是跟未婚妻玩的花了一點嗎?還有泡未婚妻閨蜜一說,就憑這個陸遠不斷地騷擾前女友,他就有理由另選女友,作為超級富二代,他有資格,也應該這么做。
“喂,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徐麗把他堵在餐廳經理辦公室的沙發上。
“你怎么也這么八卦?”
林躍白了她一眼。
“你以為我說的是陸遠?”徐麗盯視著他:“我說的是甘敬。”
甘敬?
她這個彎拐的有點急,林躍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好半天才摸了摸下巴刺出的胡渣:“你想我怎么想?”
徐麗很不滿意他的回答。
“少給我裝傻充愣。”
林躍說道:“你不是都跟她攤牌了嗎?難不成想讓我給她致命一擊?怎么?塑料姐妹花啊?”
“誰要你給她致命一擊了,我們倆的事你盡量別摻合,我上面的意思是,你真要眼睜睜看著她的工作室垮掉,還因為無法履行合約背上一身債務?”
“原來你是說這個,我還以為…呵,那你覺得我該不該幫?該幫的話希望我怎么幫?我尊重你的意見。”
林躍似笑非笑地看著她,上面她說不讓他摻合姐妹談判,正好順理成章地把球踢到她的腳下。
徐麗說道:“幫吧。”
“怎么幫?”
她想了想說道:“幫忙聯系幾個客戶吧,這對你來講不是難事吧,到時候我把資料拿給她。”
林躍說道:“你拿給她,她就不知道這些客戶的來歷嗎?”
徐麗被她拆穿心事,頗有幾分不自在,想想也是,以她跟甘敬的關系,如果她能為工作室介紹生意,早就這么干了,何必拖到兩個人翻臉的今天。
甘敬又不是傻瓜,稍作思考,甚至不用思考就知道這是為什么閨蜜搶了她的未婚夫,心里過意不去,于是在金錢上給一些補償。
“這…”
林躍不說話,就環抱雙手一臉玩味看著她。
徐麗故作淡定說道:“反正你幫忙聯系客戶就行了,剩下的交給我。”
果然,陷入戀愛中的女人不能以常理論,就徐麗心理醫生的身份,怎么可能不知道這事兒由他出面最好,從談感情到談錢,即便甘敬是一個有現實感的人,也一定會對兩個人的未來絕望,這樣便達到快刀斬亂麻的效果了。
可她偏偏不這么做,或許是因為內疚,對倆人的閨蜜情還抱有幻想,也可能是害怕他跟甘敬見面,一番深入交流之下復生舊情,俗話講一日夫妻百日恩嘛。
總之,她在這件事上表現的有些不理智。
“如你所愿。”
林躍忽然站起,握住她的手往前一拽,將人抱在懷里。
徐麗嚇了一跳:“你松手,這里是黨經理的辦公室,被她看到不好。”
“那不是更刺激?”
他的話不老實,手更不老實。
徐麗想要拍掉他的手,不知道是他的力氣太大,還是她的力氣太小,總之沒有任何效果。
“別…別在這兒…”
她的臉頰飛上一抹紅,說話帶著綿綿慵意,呼吸也相比剛才快了不少。
到底是三十多歲的女人,含春的風情是少不了的。
林躍微微一笑,忽然把人往旁邊一放,起身朝外面走去。
徐麗本以為他是去上鎖,誰知道他直接把門打開。
“愣著干什么?走啊。”
“走?去哪兒?”
“后廚啊。”林躍好像忘了剛剛做過什么,非常自然是地說道:“你不是要吃我做的梅菜扣肉和油炸小河蝦嗎?上樓前我已經吩咐黨倩去買,現在應該回來了吧。”
“…”徐麗呆呆地看著他,臉更紅了。
這家伙把她撩撥得春心蕩漾,結果虛晃一槍,去廚房做飯了,她是又羞又惱還難受,恨不能找樣東西砸死他,真是太欺負人了。
“江浩坤,你給我站住。”
“知道你這樣的女人該用什么詞來形容嗎?”
“什么詞?”
“悶騷。”
“我跟你沒完!”
第三天下午。
SH市第六人民醫院。
可能是下午的關系,住院部走廊里的人不多,病房里也很安靜,就算有人說話,也盡量放低聲音,以免打擾同房病人休息。
林躍在護士臺打聽到老太太的房間號,提著在樓下買的水果和鮮花走進病房。
陸遠不知道去哪兒了,只有彭佳禾背對著房門玩手機,她奶奶躺在病床上,看樣子是睡著了。
他沒有刻意收斂腳步聲,驚動了病床邊的小太妹,當看清楚來人的面容時,頓時臉色一變:“你怎么來了?這里不歡迎你,出去!”
她的聲音不小,靠窗床位旁邊陪護椅上坐的中年女子對她投來不爽的目光。
林躍說道:“我來看她,又不是看你,管得著嗎?”
彭佳禾見他不走,頓時氣急敗壞起身去推。
也就在這時,病床上的老太太睜開眼睛,沖孫女說道:“你先出去。”
“奶奶…”
彭佳禾很不高興,不過她也知道老太太不會聽她的,只能恨恨地瞪了林躍一眼,打開房門走出去。
林躍把水果和鮮花放到床頭柜,在老太太旁邊坐下。
沒有任何寒暄和客套,她直奔主題。
“我想求你一件事。”
林躍稍作沉吟:“什么事?”
老太太說道:“那個陸遠我不關心,我只求你放過彭佳禾,她到底是我的孫女。”
林躍面無表情看著她,心道這老太太糊涂的時候是真糊涂,可人一旦清醒,腦筋轉的格外快,陸遠和彭佳禾都參不透的玄機,她居然能一眼看破時局。
或者…這與他向她施展過催眠術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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