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陽注意到他的反應,跟著回頭看去,只見本地頻道的新聞節目正在播放一條新聞,內容是一名年齡在二十四五歲的女孩兒爬上了復興門大街一棟六層樓房的天臺邊緣,看樣子是要尋短見。
救護車和消防人員已經到位,警察和周圍居民正在做她的工作。
各路媒體記者也蜂擁而至,一臺又一臺攝像機把鏡頭對準了天臺那個為情所困的美麗女孩兒。
漂亮的女性在進行社會活動的時候容易獲得優待,在這種事上同樣如此,樓下圍了一圈兒人,都在勸她不要做傻事,扛著攝像機的媒體人偶爾會把鏡頭拉近,給她一個特寫。
這種事并不稀奇,每年都要發生幾回,王陽覺得那個女孩兒挺可憐的,這么漂亮會沒人愛?非要擱一棵樹上吊死?跳樓尋短見這種事都做出來了,可想而知她愛那個男人到什么地步。
真不知道那個人渣做了什么,居然把人傷害到這樣的地步。
不過…這不是他應該操心的事,還是跟孟曉駿的談話更重要。
“怎么?看到漂亮姑娘心疼了?”
孟曉駿對于他的調侃完全沒有反應,皺著眉頭想了想:“你不覺得電視里那個女孩兒很眼熟嗎?”
“眼熟?”王陽仔細打量一陣,確實有些眼熟。
“廖榮芹,對,就是她。”
孟曉駿的話一下揭開了王陽心頭被時間掩埋的場景,三天前林躍在國家大劇院演奏結束后,一個女孩兒上臺鮮花,還給了他一個非常熱情的擁抱,對比一下五官特征,確實跟電視里要跳樓的姑娘有八九分相似。
“她為什么要做這種傻事?”
孟曉駿陰著臉一句話不說。
王陽頓時醒悟過來,趕緊拿起電話撥通了被蘇梅拿走的摩托羅拉手機。
“喂,蘇梅,廖榮芹現在復興門南大街,看起來是要跳樓,這事兒你…”
“哦,你知道呀?正在跟林躍趕過去?”
“好,好,無論她說什么都要同意,先騙她下來再說,絕不能刺激她的情緒。”
“好,我現在就去接她的媽媽。”
王陽掛斷電話,來不及多做解釋,丟下一句“林躍叫我去接蘇麗”,快步離開房間。
孟曉駿打量一眼緩緩關閉的房門,又看看已經更換下一條新聞的電視節目,臉色難看的很。
所有人都在忙著救人,他的心頭只有憤怒。
他想不明白,林躍到底有什么好的,蘇梅和良琴那么死心塌地跟著他,現在又有一個年輕貌美的女孩兒非他不嫁,甘愿以死明志。
憑什么?
他憑什么這么受女人歡迎,良琴拋棄他選擇那個處處留情的家伙,是他這輩子最大的痛。
“這個王八蛋,上大學的時候就一直跟我作對。”
孟曉駿一拳砸在桌子上,嘭的一聲,把成冬青的白瓷缸的蓋子震了下來。
現在看來,唯一能夠爭口氣,扳回一城的事就是為期20年的賭局了,1984到1999,馬上16年過去了,還有4年就是截止日,然而單純從成就和名望來看,林躍比他強。
要怎樣才能秒殺那個家伙呢?
孟曉駿想到了一個辦法,他還記得今年開春去美國找相關人員談試題收錄情況的過程,且不提他受到怎樣的冷遇,新浪在納斯達克敲鐘上市的消息給了他很大的沖擊。
是的,還有什么比“新夢想”在納斯達克上市,更能證明自己的成功呢?
金錢、名望、影響力…只要能夠做到這一步,那么20年的賭局他贏定了,這也是為什么聽到王陽提議開設德福培訓課程后,哪怕是林躍的建議,他也痛快答應的原因,短期收益不佳沒什么,上市這種事,比的就是前景和布局,換句話說,在合乎邏輯的基礎上,牛皮吹得越響,越會被資本看好。
他轉身走到窗戶前面,看著校門口進進出出的學生們,凝重的表情隨著時間推移開始軟化。
是,“新夢想”上市足以拉開和林躍的距離,不過在那之前,他有必要做點什么來給林躍制造些麻煩,讓他這四年里日子不好過,此消彼長之下,他自然贏定了。
“兵不厭詐,這可是你自己遞的刀子。”
兩個小時后,電視臺報道了一條新聞,在各方面的努力下,消防人員順利救下復興門南大街意圖自殺的女孩子,待其情緒穩定后,警察對她進行了批評教育。她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并保證不會再做傻事。
很多人對那個害得女孩子尋死覓活的男人的身份感到好奇,對他們的故事好奇,不過因為互聯網還不發達,普通民眾缺乏深入挖掘事件背后信息的渠道。
一個月后,駐慕尼黑總領事館發了一篇通告,內容是一等秘書林躍因個人原因遞交了辭職信,待手頭事務交接完成后,他將由總領事館離職。
這則通告沒有在民間引發熱議,但是對于德國一些組織和企業來說,可謂是值得關切的大事。
相關人士致電駐慕尼黑總領事館詢問細節,遺憾的是未能得到詳細的解釋,接待人員只是復述辭職是其個人原因的說法。
又過去一月才有小道消息傳出,講林躍辭職因為事涉中央音樂學院的女生在復興門南大街跳樓一事,有人借題發揮,舉報他亂搞男女關系。
雖說男歡女愛天經地義,感情是很私人的事,可是作為一名外交官,形象很重要,有時候不得不做出一些犧牲,他不愿意改變現狀,那么最好的選擇就是主動辭職,反正對他這樣的人來講,到哪里都餓不死,不當外交官日子過得會更好。
在那之后,林躍便沒了音訊,德國的朋友去找時發現人去樓空,國內的朋友同樣聯系不上他,蘇梅和良琴二人也好似人間蒸發,隨著他一起消失不見。
轉眼又過去三年。
“新夢想”英語學校三樓。
孟曉駿看著成冬青,一臉不解地道:“WHY?”
從1994年回國到現在,這是土鱉成第一次對他的方案說“NO”。
“曉駿,我覺得你太急躁了,這件事得緩一緩。”
成冬青把那份上市計劃書推回到孟曉駿面前,把“新夢想”企業化,他同意了,股份制改造,他同意了,三個人的持股比例分別是36,34,30,但是現在,他要說不同意,因為不上市的話,“新夢想”是他們三個的,怎么玩都可以,一旦上市,雖說能夠募集更多的資金來擴張,可那時候“新夢想”就變成全體股東的了,做任何大一點的決定都會被掣肘,對于喜歡安穩的他,會有一種被人搶了事業的感覺。
孟曉駿把手往桌子上一拍,氣急敗壞地道:“成冬青,你就是個土鱉。”
成冬青沒有說話。
孟曉駿繞到桌子那邊,兩手撐著桌面,居高臨下看著對面的人:“我問你,你還有夢想嗎?現在全中國的教育企業都在朝著上市努力,如果我們能夠做第一支在納斯達克上市的教育產業股,未來我們就是這個行業的NO.1,如果你不同意,我會去找王陽談,我們倆手上的股份加起來比你多,到時候你不同意也得同意。”
成冬青還是沒有說話。
便在這時,辦公室的門被人推開。
“你有夢想,你的夢想就是為了那份二十年的賭約不擇手段是不是?”
隨著王陽出現的還有一記狠狠懟在孟曉駿臉上的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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