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嘯卿看著他:“你說什么?”
“我說從現在開始,進攻南天門的計劃由我全權負責。”林躍重復一遍剛才說過的話。
“你負責?你的防區在野牛嶺呀。”虞嘯卿說道:“誰給你的勇氣來橫瀾山撒野?是因為偷襲了日軍在和順鎮的機場嗎?張立憲,給我把他趕出去。”
“是。”張立憲去摸腰上的槍。
這時站在林躍身邊的孟煩了突然舉起手里的M1卡賓槍,槍口在張立憲、虞嘯卿等人身上移動。
“林上校,你這是要做什么?”李覓終于反應過來,趕緊上前制止二人。
就在這時,前往禪達的軍部參謀帶著一名中尉走進前線指揮部。
“鈞座有令,自即日起,進攻南天門的計劃由林副軍長居中指揮,虞、李、王三師及投入戰事之各部皆聽其調遣,不得有誤。”
廖參謀宣讀完命令,將一份任命文件放到辦公桌上,轉身對林躍敬了一個軍禮。
不是撒野,是事實。
林躍。
副軍長。
前幾天還是一位上校參謀,轉眼就成副軍長了。
李覓和王冶西不知道該說什么好,只是呆呆望著辦公桌上的委任狀。
有軍部參謀作證,有委任狀在場,這不可能是假的。
都以為虞嘯卿的父親出手,擺平了林躍,讓川軍團靠邊站,可是為什么指揮權又歸他了呢?
虞嘯卿搖了搖頭:“憑什么?憑什么…”
這也是李覓和王冶西想知道的事。
“我沒義務向你說明鈞座的考量,如果有異議可以向軍部反應,但是現在,這里由我做主。”林躍從孟煩了手里接過兩份地圖:“李師長、王師長,立刻按照地圖所繪路線出動特務營,對南天門陣地兩翼之日軍進行包抄,肢解日軍設立在對岸的防線,在此期間師炮兵營給予最大限度火力壓制,剩余兵員做渡江準備。”
李覓和王冶西接過林躍遞來的地圖,前者皺著眉頭問道:“林…副…軍座,那里真有道路過江?”
林躍多大?24。
他多大?41。
就算是非常時期英雄不問出處,讓一個40多歲的中年人喊一個24歲的年輕人“軍座”,也絕對是一件令人尷尬的事。
林躍說道:“川軍團就是由此路線繞過南天門的。”
李覓和王冶西對望一眼,不敢怠慢,立即招來各自心腹,讓他們把地圖送往師屬防區,要副師長和參謀按照林躍的指示行事。
而虞嘯卿還是一副不甘心的樣子,雙眼死死瞪著林躍。
唐基倒是一副神態自若的樣子,把那名軍部參謀官拉到一邊說起悄悄話,還時不時的看那位新晉副軍長兩眼。
林躍沒有理他們:“趙啟德。”
“在。”
趙啟德有些遲疑地敬了一個軍禮。
“給我講一下前線的兵力部署。”
趙啟德看了虞嘯卿一眼,走到沙盤前面,向林躍講述虞師、李王二師主力團在西岸戰區的兵力部署。
那邊唐基聽完參謀官的講述,走到虞嘯卿身邊低聲說了幾句話。
他還以為鐘斌讓林躍來橫瀾山指揮作戰是因為川軍團摧毀了日軍在和順的機場。
對此,他很不服氣,因為比較拿下南天門,偷襲日軍機場的功勞很小,軍部要為這事提林躍做副軍長,根本無法服眾。
這小子在美國人和英國人面前如魚得水,幫助第一夫人取得了外交勝利,確實幫了國家大忙,可是在軍事層面取得的勝利,并不足以讓他跳過師長,直升軍級長官。
直至唐基說了那番話,他才明白過來,鐘斌突然調林躍至橫瀾山戰場總領全局,不是因為川軍團拿下了日軍機場,是因為他們在這邊步步為營層層推進的時候,人家以散兵越境,悄無聲息地摸到緬西,配合英帕爾高原的英印軍和駐印遠征軍打了一場漂亮的大勝仗。
日軍在英帕爾高原一役傷亡過半,撤退途中又被川軍團打了一場漂亮的伏擊,一支千人部隊,斃傷日寇數倍于己,整個緬北地區的日軍都在向南潰逃。
在此之后,川軍團回擊駐守在和順的日軍,占領了后方機場,同橫瀾山陣地的遠征軍形成合圍,掐斷了南天門及附近區域駐防日軍的補給線。
虞、李、王三師合流,一舉拿下南天門一防,竹內聯隊當下兵力滿打滿算只有3000人,南北防區加上和順逃出的日軍士兵不足3000人。
現在川軍團占領了機場,依托日軍修建的防御工事,不投入2500以上的兵力絕無可能奪回。
竹內聯隊有余力顧及身后嗎?
答案顯而易見。
緬北地區的日軍呢?
現在英印軍和駐印遠征軍正在乘勝追擊,緬甸腹地的日軍自顧不暇,哪里還有余力關照南天門的駐防部隊。
換句話說,竹內連山現在的境遇跟林躍等人入緬時差不多,盟軍追瘋了,日本人跑瘋了,而他們是被留在滇邊的最后一批。
調防野牛嶺,騙過了所有人,也包括日本人的眼睛。
散兵出擊,橫穿緬北、一劍封喉,打得日寇潰不成軍。
然后殺個回馬槍,封住怒江防線侵華日軍的后路。
計謀、隱忍、武勇、毅力、大局觀,文治武功一項不缺,這樣的人不能做軍長,什么樣的人能做?
孟煩了看著虞嘯卿,在心里為他默哀。
林躍和鐘斌給這位名門之后畫了一個超級大餡餅。
畫的餅,當然不能吃。
他現在算是知道鐘斌為什么拉李、王兩位師長下水了,表面看是分虞嘯卿一點功勞,作為針對何書光、余治率眾暴亂的處罰,對于冷眼旁觀的人來講,也會認為這是遵守為官之道,不讓虞嘯卿獨攬功勞。
實際根本不是這么回事,李王兩位師長參戰,有助于川軍團奔襲欽敦江后林躍回橫瀾山掌權,有那兩個人在,虞嘯卿和唐基想搞小動作都不成。
這個局布的…連他這樣的損嘴也只剩下佩服的情緒。
虞嘯卿以前看不起林躍利用官場規則往上爬的作為,踢館師部的時候還可以說是他跟龍文章的才華,現在呢,現在虞嘯卿還能找到為自己開脫的理由嗎?
憑川軍團在緬北做的事情,虞嘯卿他爹出面都壓不住林躍的晉升勢頭了,如果再給他拿下南天門,配合英印軍和駐印遠征軍揮師南下,后面會怎樣呢?
孟煩了看著沙盤前面聽趙啟德介紹兵力部署的那個人,對于他爹說老孟家祖上積德才換來這場造化,心里多了一份認同感。
虞嘯卿精神崩潰,孟煩了心生感慨的時候,林躍腦海響起清脆的提示音。
他將意識轉入系統空間,喚出菜單視窗,下拉至任務欄,發現“支線任務:擊潰虞嘯卿(心理層面)”后面多了個“已完成”的標志。
“支線任務終于完成…”
他長舒一口氣,現在只剩下主線任務了。
“林…副軍座,現在南天門的日寇已與我軍對峙多時,考慮到貿然進攻會損失更多兵力,軍部一直沒有同意強攻南天門第二防線,不知道…您對現在的情況有什么看法?”
說話的是王冶西。
果然,老家伙給自己出題了。
林躍在心里嘆了口氣,雖然有鐘斌的委任令,這些人不敢不配合他,但是對于一個二十四歲的年輕人坐上軍長的位子,還是很難接受。
難接受自然就會有怨言,有怨言自然就會發牢騷,發牢騷又不敢光明正大地發,于是拐彎抹角旁敲側擊地說話,以搞清楚花了幾年時間做下一個驚天大局的林副軍座肚子里還藏著點什么玩意兒。
“別林副軍座了,聽著別扭,你們還是叫我林上校吧。”
“這樣不好吧。”
王冶西和李覓都是少將,喊林躍上校多少有點目無尊長的意思。
是,他們軍銜高,可軍銜高也是師長,林躍軍銜低也是軍長。
何況他軍銜低只是暫時的,等這場仗打完,最低都能升個少將。
三十歲以前能當上將軍的,不是黃埔一二期的牛人就是關系戶,到了現在這個年代已經很少見了,但是這位林上校,從他的履歷看那可真是一步一個腳印,靠自己的實力爬上去的。
“沒什么不好。”林躍看了倆人一眼,拿起代表李、王二師的旗子往南天門兩翼一插,又找了個白色小旗在上面寫個“川”字,插到和順一帶。
完事接過趙啟德手里的指揮棒:“我們現在要做的事情很簡單。”</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