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7.你怎么知道它是女的?
加洛聽了馬德的推測，不由得皺起眉頭，反駁道：
“怎么可能？阿米婭怎么會看得上你這些庸脂俗粉？”
“你看看它這外型，孔武有力，威嚴滿滿，魁梧雄壯，滿滿的力量感和安全感，不比你那些只有一副皮囊的玩具靠譜多了？”
馬德倒也沒反駁加洛的話，甚至覺得他說得也很有道理。
他的理性思維告訴他，黑色死神這一型號的魔偶，是為了殺戮而生的戰爭兵器，自己卻把她當成一位羨慕新衣服的小女孩？這想法怎么看都很離譜。
可是常年研究魔偶靈魂化積累下來的職業感覺卻又告訴他，這尊擁有了靈魂的冰冷魔偶不再是單純的工具了，她應該和人很相似，甚至和一位小女孩很相似，也想要變得好看和漂亮...
然而作為一名合格的學者，不能總以缺乏理論依據的感覺來下判斷，而是應該提出猜想，并想辦法來驗證。
于是馬德轉換換了一個話題方向，繼續問道：
“可是，她或許真的想要一身新衣服呢？”
“您不是也說過，她已經擁有了真正的靈魂嗎？那么會產生一些人類的和需求，也是合理的吧？”
加洛皺起眉頭，思考了片刻，倒也沒有全盤否定對方的說法，而是反問道：
“可你怎么就確定它是個女孩子？它明明這么強壯這么厲害，怎么看都像男孩子多一些吧？”
“而且它盯著新來的魔偶看個不停，未必就是羨慕那副皮囊吧？或許只是遇見了同類單純的好奇，想要研究一下同類的構造？”
“呃...您這么說倒也對，是我平時都只做女孩子形象的魔偶，產生了先入為主的概念吧？”
馬德點了點頭，承認了自己的不足，又順口恭維了一句：
“大師不愧是大師，一眼就看見了被我所忽視的細節，看待問題也比我更客觀，更全面...”
“果然跟著您是能學到東西的！”
加洛被他吹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連忙擺擺手。
“你快別尬吹了，聽著真的很尷尬...”
“其實吧...咱們想要弄清楚阿米婭的想法，也不用站在這里討論，有一個更簡單更直接的方式。”
“哦？是什么方式？”
馬德的雙眼不由得亮了起來，心頭也是充滿了期待。
這位大師雖然一直在謙虛，但果然是掌握著一些我不知道的手段和門道...
哪怕他在魔偶基礎知識方面比較欠缺，但在魔偶靈魂層面的研究和理解方面，水準遠在我之上！
而就在馬德聰明期待，以為加洛會說出什么驚世駭俗的新銳思路時，卻看見他幾步靠近阿米婭身邊，直接了當的開口問道：
“阿米婭，你盯著這兔耳娘看了一晚上了，究竟是想干嘛？”
旁觀的馬德不由得微微一愣，他也是沒想到加洛的辦法會如此的簡單直接，竟是直接開口詢問...
可這種方式，怎么可能會有結果啊？
就算阿米婭的靈魂和人類很相似了，但她終究還不是人類啊！
她真的能聽懂這個問題，理解其中意思嗎？
還有哪怕她聽懂了，可她又不會說話，甚至連面部表情都沒有，又該怎樣傳達自己的想法？
至于肢體語言啥的，那顯然是更復雜更高端的內容了...
可就在他驚訝的目光注視下，阿米婭終于從魔偶身上挪開了視線，扭頭望向了加洛，再伸出粗壯的雙手，比劃了幾下。
它在努力做出一個穿衣服的動作。
原來它是真的想換身新衣服了？
加洛都不由得微微一驚，自己身邊的女孩子已經夠多了，怎么連你個濃眉大眼的小毛驢也想變成女孩子？
但想歸想，想要實現卻是不現實的。
加洛這便耐心的勸道：
“阿米婭，你看，你身材這么高大，都快有這個兔耳娘兩倍大了，它的衣服你根本就穿不上呀...”
“還有，你平時出門的時候，在別人眼中的形象依舊是小毛驢，小毛驢怎么能穿衣服？”
“對了，說起這個，都忘記給你身上加持新的神術了...”
說罷，他的雙手一陣上下翻飛，開始往阿米婭身上套神術。
片刻后，阿米婭在馬德眼中的形象就變成了一頭高大強壯的大黑騾子。
“這...好厲害的神術啊，居然完全看不出破綻？”
“不對...等等，黑色死神的全身不都是用黑金打造的嗎？為什么這也能加持神術？”
“這種事簡直聞所未聞...”
馬德連忙用力揉了揉自己的雙眼，嘴巴緩緩長大，擺出一副見了鬼一般的表情。
這位加洛主教，不僅是魔偶靈魂學方面的大師，連神術都這么厲害？
不過他對神術終究還是缺乏了解，所以只是大概知道加洛的神術很強很厲害，卻不知道究竟厲害到了一個什么樣的程度。
而他的腦中，也隨之冒出來一個猜想：
魔偶獲得靈魂的關鍵，會不會就是這些神術？
他和他的導師，當年的主要研究方向還是在魔法和指令集的方面，希望從這個角度入手，讓魔偶擁有靈魂，結果后來的事實證明，這基本是一條死路。
他們都沒想過用神術來想想辦法。
這一來是因為他們和教會沒什么牽連，也沒有朋友，甚至還有些忌諱...
二來則是教會也普遍不待見魔偶師，尤其是他們師徒這樣的研究課題，在很多教義比較嚴格的教派看來，這是一種褻瀆的行為。
靈魂豈是凡人應該觸及的領域？
所以他們基本沒往神術方面去聯想。
但眼下看來，這或許真是一條途徑？
于是馬德有些興奮的問道：
“加洛大師，您的神術，難道能賦予魔偶靈魂？”
加洛則有些好笑的答道：
“怎么可能？你怎么會問出這么幼稚的問題？我看你完全是不懂喔？”
神術當然不能賦予物品靈魂。
否則的話，被加洛加持的那些刀劍，不全都變成劍娘了？
這和神術的數量和質量也沒關系，他練習神術的時候，沒少拿家里的各種家具練手，也沒見什么東西活過來。
如果一定要解釋阿米婭的靈魂，加洛更傾向于是女神的某種恩賜。
這種事，確實是神祇才能做到的。
馬德聽完了加洛的說法后，不由得有些喪氣...
“您的意思是，想要讓魔偶活過來，只能加入貴教，等待女神開恩？”
“我認為是這樣的，因為我想不出其他解釋了。”
加洛答道。
“那...恕我冒昧，貴教的女神彌雅，祂...究竟司掌著哪項權柄？靈魂相關的嗎？”
馬德又小心翼翼的問道。
“這個我也不知道，我們教義里沒有寫。”
加洛如實答道。
這未免也太敷衍了點吧？
馬德不禁在心頭腹誹了一句，又回想起剛才進來時看見的那尊馬賽克女神像，同樣也很隨便...
而他之前也是被阿米婭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都沒察覺到這家教派本身的各種異樣...
明明神職人員很少，信徒也很少，卻有著這么大一座教堂？
供奉的神祇，更是自己從未聽說過的...
而且這位加洛主教，似乎比普通的圣職者厲害很多？
簡直是一個上上下下都透露著謎團的神秘教派啊...
就在他胡思亂想的時候，加洛則在旁邊催促道：
“好了，閑聊差不多了，快來研究結界吧！”
馬德倒是沒有抵觸，只是指了指阿米婭，問道：
“那阿米婭呢？她想換衣服這事怎么辦？”
“那能怎么辦？你能幫它換嗎？”
加洛反問道。
馬德搖了搖頭，這事他還真做不到。
雖然衣服可以訂做，但是阿米婭這副大黑騾子的模樣，換上這身襯衣短裙加黑色絲襪的話，簡直能讓人自戳雙目...
“也許，我可以替她重新做一套外皮？做成女孩子的樣式？”
馬德又跟著提議道。
但都沒等加洛回應，他自己都搖了搖頭。
阿米婭的體型就擺在這里，強行往身上套層皮，可做不成美少女，只會做出一臺超重型坦克。
而且加洛也說過，阿米婭是他重要的交通工具，平時還是必須得保持大黑騾子形象的。
“你看，反正現在也沒有辦法，那就暫且把這問題放一放，沒準后面突然有解決辦法了？”
“或者阿米婭自己放棄了？”
加洛比較樂觀的說道。
兩人這才走進了圖書館，開始研究結界方面的事。
加洛非常詳細的跟馬德闡述了一番自己想要的效果，就是那種平時保持關閉，關鍵時刻又能自己啟動的功能。
馬德很認真的聽著，還拿出筆記本，將加洛的要求一一記錄了下來。
“如果只是這種功能的話，倒是不難...”
“您還記得我老婆瑪莉亞嗎？她在你們敲門的時候，可以自動幫你們開門，并舉起‘歡迎光臨’的牌子，順便通知在后臺忙碌的我。”
加洛回憶了一番當時的場景，確實是這樣沒錯。
如果能達到這種程度，那么基本就能滿足結界的需要了。
于是他連連點頭，說道：
“對對，有這種程度就可以了！”
馬德笑了笑，又跟著說道：
“這很簡單，原理并不復雜，只需要設置好一些應激反應條件就好...”
“說來慚愧，我在老師的思路上研究了那么久，最后卻只能拿出這么點成果，只能讓魔偶看起來像個人而已...倒是沒想到，居然還能用在結界學方面？”
“我會把一整套設計原理和流程都告訴您的，您可以根據具體情況自行調整。”
馬德這便給加洛詳細講解了一番這套被他命名為‘應激感應’的系統。
其設計思路和理念很簡單，本質上其實是一種簡單的魔法機關，就像是推開門，房間里的魔法燈會自動亮起這樣。
馬德店里那具人偶的具體設計，就是在發現客人上門后，自動開門，做出一些簡單的迎客動作。
這里面的技術細節，主要體現在如何識別客人這一點上。
他店里的人偶可沒有阿米婭那么聰明，根本沒腦子的，想要它認出客人，只能用些取巧的手段。
“關于這一點，我其實是用了幾款簡單的偵測魔法來實現的...”
“有些魔法是檢測客人敲門頻率的，有些魔法是聽客人腳步聲的，還有檢測他們呼吸和心跳的。”
“我的店子沒什么名氣，只靠著客人之間的相互推薦，并且消費很高，所以普通人不會來，只會是有錢人上門。”
“有錢人敲門的節奏和頻率，和普通人有著顯著的區別，會盡可能的矜持一些...”
“而他們是過來購物的，自然是大大方方的來，不會掩蓋自己的腳步聲。”
“接下來是呼吸和心跳，他們大多知道店里買的是什么，心態會是平靜中帶有些許期待，這樣的心跳和呼吸有著一套相對固定的頻率。”
“最后是設置在瑪莉亞身上的傳音魔法，能讓我在后臺就聽見門口的聲音...”
馬德這便把自己的設計思路大概說了一遍。
加洛聽得連連點頭。
自己也可以采用差不多類似的方式，只不過要把偵測魔法換成偵測神術。
他可以先檢查來客身上的氣息，如果有什么不良反應，結界便會立即激活。
然后，他也可以通過心跳和腳步頻率乃至發出的聲音等方式來加以區分。
歹徒在這些細節方面的反應，肯定與正常客人有著很大差異，只要足夠細心，就能區分出來。
同時，他還可以調整這些偵測的靈敏度，比如危險的晚上，自動把檢測的靈敏度調高；而相對安全的白天，則降低一些靈敏度，以防被誤觸。
最后，再設置一套人工啟動的流程，以此來防止意外。
相信卡蘿拉夫人身邊，肯定有些值得信任的人能承擔下這個任務。
如此這般，多管齊下，這套識別系統基本就能達到加洛的設計需求了。
只不過，理念是理念，思路是思路，具體該怎么布置，他還需要更多的學習。
而且還需要很多次的試驗，反復調試確認效果之后，才能實際運用。
這也是他接下來要忙的重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