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淵?”
佛主笑了:“看來你還不知,西荒前往天淵的道路已被封印。”
“天淵進不去了?”任鴻頓時一驚。
董朱的寂滅火,可還需要天淵啊。而且自己尋找上古隱秘,也需要去天淵走一趟,回憶里面的真相。
如果把九天十地視作一個盒子。那么天淵就是這個盒子的外側,能清楚看到世界之外以及世界之里。徐陰陽飛升,其所處的“天外”也是“天淵”的范疇。
而在天淵,可以獲取世界之外的各種奇珍異寶。寂滅火,就是世界外側的奇火。
“二十多年前,天皇出手將西荒通往天淵的道路鎖住。我不認為,你能通過天皇神禁。”
“嗯,我也不認為。”任鴻神色凝重:天皇老爹親自下手封鎖天淵,難道是擔心自己進去?為什么?他擔心自己從天淵中,得知一些秘密?
任鴻本欲詢問,但想起天淵內的禁忌。哪怕定光佛主知道,也無法告知自己。
于是,他沒有久留,靈神徑自回歸本體。
至于風靈武和任鴻的關系,任鴻根本沒提。以他對定光的了解,這廝不會去外頭多嘴多舌。
他倆前世恩怨糾纏不假,但這點默契總是有的。
回歸本體,任鴻沒有醒來,而是潛入天皇境。
叮咚——叮咚——
“雖然我知道,關于天淵內的事,你無法開口言明。但關于天淵通道的線索,你有眉目嗎?”
顓臾背影仍站在祭壇上:“我不認為,天皇老爹會留下這么明顯的破綻,僅僅封印西荒通道。”
“所以,四方極地的通道肯定都被封了。”任鴻拇指關節頂著眉心,沉聲:“我是問,剩下三條通道。”
天淵通道就是穿行九天十地的邊界,在世界邊緣觀看真實,又稱“天涯海角”。
當年姜瑤公主前往天淵,走的是東海那條路。那也是三代使用的通道。
而據任鴻推測,顓臾重臨天淵可能用的是西荒通道。此外,南荒、北地的通道連他都不知道怎么走。不過依天皇老爹的性格,恐怕已經堵上。
“七條通道,對應天地、四極以及中天。老爹只能將人間界的極地通道鎖死,以天皇神禁徹底籠罩人間,確保眾生無法靠近天淵。九天之上的通道便是飛升之路。十地之下的通道涉及地魔起源。此外的第七條…”顓臾背影悠悠道:“我有一個猜測,那條通道在九天之內。不過你無法使用,更無法開啟。因為那條通道僅僅是備案,是某位古神遺留的‘最后一條路’。”
任鴻沒計較“第七道”,而是問:“所以,我只能尋找十地通道?”
顓臾沒有回答。
十地盡頭…
任鴻眼前靈光一閃,朦朧間察覺一縷天機。
“十地、幽世…莫非這條通道在幽世?”
顓臾對此也不清楚。他當年去天淵,用的是西荒那一條。
“三清玄門并未蠢貨。那群大神通者為了轉世之后蘇醒前塵,必然把持一條通道。極大可能,就是十地盡頭的通道。”
顓臾略略一點,任鴻似有所悟:“看來,地府這件事還有深層隱秘啊。”
任鴻心中略略有譜,暫時放下前往西荒極地的計劃。他招出東郭老祖的鬼靈。
東郭老祖得定光佛主相助,已徹底擺脫千臂魔主的魔性,歸入正道。此刻的他慈眉善目,仙風道骨,外人看去便是一尊得道仙真。
“老祖因禍得福,成就冥君道果。”任鴻皺起眉,話有點說不下去。
好好一個有望道君的高真,到頭來只能成為冥君。雖然冥君乃幽世道君,境界仿佛。但對人間仙真而言,冥君本身就是一種不得已。
但東郭老祖倒是看得開,他拱手道:“老夫能回歸本性,化去戾氣。全仰仗道友多番奔走,能保留冥君道果,已是僥天之幸。”
“那老祖接下來,有何安排?”
東郭老祖反問:“道友與我奔波,安置我東郭家冤魂,不知有何賜教?”
“東郭家冤魂轉世,人間亦有一二血脈留存。老祖為冥君,自可在幽世加以庇護。屆時,他重入華山清算恩怨,方是正理。”
東郭老祖頷首,這是玄都宮的安排,也就是這幾百年時間,幫東郭家正大光明的復仇。
“至于老祖你,如今幽世正逢大變。玄門開辟地府陰庭,我和青玄師兄交好,執掌真皇凈土。若老祖不棄,可入真皇凈土做個客卿,日后在地府蒙受敕封,或許能當個閻君鬼帝。”
冥君礙于天地法則,本就無法在人間久留。涉及自己未來去處,東郭老祖默默點頭。
畢竟,他在幽世也沒其他地方可去。
似乎擔心東郭老祖消極對待,任鴻遂提醒道:“老祖。青玄師兄未來執掌幽世輪回,如果你能得他垂青,你東郭家族人轉世,或許能謀劃一二。”
這一番提醒,東郭老祖心中一動。
是啊,那么多族人轉世,縱然來世修成人身,可也未必有多少人能歸入仙道。但假如自己在地府干得好,或許能照拂一二族人,加快振興東郭家。
想到這,東郭老祖那份隨遇而安的心思立刻振奮:“道友,煩勞你留一道手書,我好去幽世拜見青玄大道君。”
“不忙。定光在你身上施加的佛光能支撐三日。三日之后,再去幽世也不晚。”任鴻輕哼:“以他‘物盡其用’的心思,平白留給你三日時間,怎么想怎么有問題。怕是這三日,你還要在人間當一個打手。”
冥君在人間削弱極大,但好歹也能當一個元神真人差事。
依照任鴻對定光道人的了解,絕對背后有算計。
次日,任鴻起身用過齋飯,推門去找齊瑤和董朱。
董朱就住在任鴻旁邊,洗漱后被他揪出來。至于齊瑤,據知客所言,一大早便出去散步。
靈鷲寺到底是西荒難得的靈山,雖然諸峰覆蓋皚皚白雪,但別有一番風情。
齊瑤一早起來,看到一片紅色花瓣飄落到自己的宅院。
“這花…”
這花像是她前世的某種花卉,于是便在靈鷲山中散步,觀覽中土佛寺祖庭,并尋找花瓣源頭。
可那種花仿佛僅僅是寒風帶來的偶然。齊瑤走過幾處山峰,也沒找到那種花。
相反,她在山中看到許多仙家陣法。
“這靈鷲寺一脈雖以養心參禪為主。但在這處靈山中還能依稀窺見一二仙禁痕跡。”
昔年定光道人來靈鷲山時,此地常年籠罩風雪。他以仙家神通鎮壓風雪,開辟八處風洞將風雪煉成寒天,鎮壓在雪山之下。此外,又用仙家法術照拂凡人,讓凡人得以在附近生息,開墾農田。
齊瑤手中捏著丹紅花瓣,遙遙望著大雪山遠處的“寒獄寺”。
這寒獄寺也屬靈鷲寺一脈,據說地底有定光道人封印的八處風洞,鎮壓無數西荒邪魔。在凡人口中,將寒獄寺下的風洞寒天,稱作“八寒地獄”。
“莫非這花來自那里?”
她本欲去八寒地獄轉一轉,但路上忽有佛光投來,齊瑤微微一笑,轉身前往燃燈洞。
“是啊,既然要問,何不去見一見正主?”
齊瑤前世乃烈山氏公主,和定光道人亦是故人。當她拜訪燃燈洞,定光道人好言相待,全不似和任鴻那般針鋒相對。
當然,關于自己昨夜和任鴻的對話,定光道人一個字都沒提。甚至二人都沒提及前世,齊瑤僅僅以客人身份,問了一下花瓣源頭。
定光道人指點后,齊瑤告辭離去。
而他面對墻壁幽幽一嘆:“情之一字著實傷人,捉摸不透。公主昔年為愛私奔,如今竟仍不悔嗎?”
齊瑤對任鴻的情意,這單身數世的老和尚自然明白。
畢竟那九丹枝也算二人定情之物。
“不過如此說來,她的記憶應該恢復不少吧?”
定光心眼觀照,此刻齊瑤從燃燈洞離開后,來到后山的九丹花海。這片花海天然成就,沒有半點仙家法力的庇護。丹紅鮮花遍地盛開,在這皚皚雪山中保留一片春光。
“果然是九丹枝?”
紅艷艷的花之海洋點綴雪境,伴隨一陣寒風,落英紛紛灑向外界。
齊瑤心中觸動,下意識捏著手中花瓣。
九丹枝,并非人間自然生長的植物。而是數千年前,某人刻意為自己創造的花卉。
她曾問過弇妃,據說這種花在九州中土早已絕種。卻不想,在靈鷲山這西荒苦寒之地,竟能看到一片花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