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那雙眼睛迎上江月初,冷而鋒利,像是黑暗中蟄伏的豹子,一旦瞄準目標,便會瞬間撲上來撕咬!
這是一個游走在叢林中的靈魂,江月初像是看到野獸一樣,竟然有種莫名的興奮感!她對付狡猾的人類或許欠火候,可對付強悍的獸類卻從未失手過!
嘴角咧開一抹笑,哦,這不是敗給江玉堂的江明絕嗎?
雖然都是姓江,但是分支家族與主家其實并不親近,用主從關系來形容最恰當不過,主家為分支家族提供庇護,而分支家族需時刻聽從主家的調遣。
分支家族的弟子來參加醫道大會,一個最具誘惑力的獎勵便是,在比賽中表現卓越的子弟可以獲得留在主家修煉的機會!
更重要的時,可以享受與主家弟子相同的待遇!也就是說,他們可以修習八神蓮和大易針法,雖然現在才修習晚了點,但是做為江家聞名于世的兩部功法,分支家族是沒有資格修煉的,這是他們唯一的機會。
分支家族的子弟何其多,最后得到的名額或許只有一兩個,這比在醫道大會上奪得魁首都難!
渴望力量的野獸,不可能不對八神蓮動心,但是江明絕又太倨傲,即便是在賽場上輸了,也不言不語,這樣的人會得到長老們的賞識才怪。
收回了視線,江月初回到座位,心中暗暗盤算著什么。
武道比試第一輪已經結束了,剩下四個人,現在要抽簽決定第二輪的比賽順序。
在抽簽之前,江月初低聲問江湍,“我說,你有把握打贏我嗎?”
江湍語氣驕傲而肯定,“當然!”
江月初暗暗翻了個白眼,這人氣勢上絕對不會輸,嘴上肯定不會認輸,她語氣認真的又問一遍,“江湍,我很嚴肅的問你,你有把握打贏我嗎?”
江湍被她那語氣弄的頓了頓,像是仔細想過了,道:“我會全力以赴的,我希望你別像對江艷兒那樣對我,那樣多不痛快。”
江月初點了點頭,“你放心,你又不是江艷兒,不一樣。”
“那就好。”江湍道。
江月初卻又來一句,“如果你的對手是江玉堂,那你有把握贏他嗎?”
有了上一次的經驗,江湍沒急著回答,道:“我跟他切磋過很多次,勝負都是對半,若是對上,怕是也一樣。”
江月初卻道:“如果我說,你跟他打,只許贏不許輸,你能做到嗎?”
江湍難得的沉默了一會,他和江玉堂從小修煉就是在一塊的,可以說是知彼知己了,他還真不好夸這個口…
江月初知道他的顧慮,道:“你與江玉堂比斗,必須要慢,他的力量遠不如你,但擅長尋找破綻,一旦被他找到破綻,你就輸定了,所以你必須留一點絕殺的后手,在他出手之后追他一擊,那樣,你便有反勝的機會,切記腦子不能發熱…
另外,江湍的大易針法已經是七重,我剛剛用大易針法贏了江艷兒,別人或需還參不透如何使用,但他應該已經想透了,所以你還必須防止他對你下針,檀中穴是大易針法下針的中心,許多針法都繞不開此穴,你下場時便封住檀中穴,有七成的把握避開他用大易針法。”
江湍吃驚的望向江月初,“喂,你忽然這么嚴肅,我都快不認識你了。”
江月初只道:“我說的話你記住了沒有?”
江湍用力點了點頭,“我記住了,我盡量。”
江月初嘆了口氣,只能祈禱他是真的記住了,因為她很了解江湍,一進入戰斗狀態,血都沖到腦子里了,哪能想到那么多?
抽簽了,江月初翻過自己的竹簽,又是紅色。
旁邊頓時伸過來一只手,江湍嘴巴咧的很大,“哈哈哈,你剛剛是不是多慮了?這一場我跟你才是對手。”
江月初看著江湍那一臉的傻笑,又嘆一口氣。
先上場的依舊是江玉堂那一組,最后贏的人也是江玉堂。
輪到江月初和江湍,兩人面對面站在場上,江湍早已躍躍欲試,現在別提多興奮了,從后背祭出了他的寬劍,有點迫不及待了。
江月初每一場比試都有爆點,這讓眾人一下子就打起了精神。
二長老的眼睛也睜大了一些,江湍可是他孫子。
“呵呵,這場比試,勝負難料啊。”三長老笑瞇瞇的說道。
六長老說:“江文媚用大易針法贏了艷兒,說不定也會用大易針法對付江湍,我可是記得,江湍這孩子打起來很猛,卻不懂防御啊。”
二長老道:“六長老,江艷兒輸了便是輸了,你這話老夫可不愛聽,你是在說江湍頭腦簡單四肢發達嗎?修為擺在那里,江艷兒輸了,不見得江湍也會輸。”
六長老道:“我可沒這么說,二長老想到哪里去了。”
三長老居中道:“且看著吧,很快就知道結果了。”
那兩位長老同時哼了一聲,三長老現在一派輕松,那還不是因為江玉堂剛剛已經贏了嗎?
不論江月初和江湍誰輸誰贏,江玉堂都是最終角逐武道魁首的人!
如果江月初贏了,不論是修為還是大易針法,江月初能用的都用了,對上江玉堂,贏面太小。
而如果江湍贏了,他此戰必定消耗不小,只要江玉堂穩定發揮,也是穩贏!
最后的贏家都是江玉堂!
而這時,就在專人馬上要宣布比賽開始的時候,江月初忽然舉高右手,大聲說道:
“我認輸!”
那聲音傳入了所有人的耳朵,眾人的眼珠子都滾落了一地!
然而,像是怕人沒聽到一樣,江月初又說了一遍。
“這一局,我認輸了!”
看臺上頓時炸鍋了!
江月初認輸了?戰鼓已經敲響,眾人就等著看這一場了,她竟然認輸了?就在邁向魁首的最后一步?!
這是什么操作?!
愣了一下的江湍頓時氣的快爆炸了!
“江文媚!你為什么認輸?你不是從來都不會認輸嗎?你是在逗我吧!”
江文媚看著他道:“我說的很清楚了,我認輸。”
江湍怒道:“為什么?你有什么理由認輸?”
江月初道:“認輸還需要理由嗎?我的對手很強,而我要留著力氣比醫道決賽,就不在這白費力氣了。”
聽起來很有道理,但是江湍道:“我不接受!”
江文媚看向北邊的看臺,問道:“敢問家主,我能認輸嗎?”
江萬濤嘴角飛快閃過一絲笑意,他道:“只要你考慮清楚了,比賽尊重所有人的決定。”
江月初點了點頭,對江湍拱手之后便打算下場了。
江湍卻忽然執劍攻來!“我不接受!”
不過,他剛攻到一半,就被場上的裁判給攔回去了。
江月初回到看臺,見到的是江玉堂一臉的假笑。
“你竟然會認輸。”
江月初嘻嘻的笑了笑,她本就年紀略小,裝起天真來是真的像,“量力而行嘛。”
這話鬼才會信!
江玉堂萬萬沒想到,江月初還有這樣的心機!他可真是小看她了!
而此時,二長老雙手拄著拐杖,大笑幾聲,他在笑什么,其他人心知肚明,相比而言,三長老的臉色就不好了,他就是有再多的得意,也被江月初這神來一筆給打亂了。
“可惜,我還想看看這位江家大小姐身手如何的。”夙樾說道。
他旁邊的風澈道:“進退有度,媚兒前途無量啊,你可惜什么?”
夙樾道:“說不上來,總覺得她不該如此,你與這位大小姐如此親近,改天見到月初,我也要說你壞話了。”
風澈頓時道:“子言,你是君子,可別學赤游那小人做派!”
夙樾看了他一眼,“那莫非,你也更看重江家大小姐的出身?或者你那師父真把你教成了處處留情的流氓?若是如此,我可不會再讓你招惹月初了。”
風澈深吸一口氣,上下打量一眼夙樾,“子言,你什么時候這么多管閑事了?”
夙樾斜向他。
風澈頓時道:“我可不是罵你,你確實不對勁。”
夙樾別看他表面和氣,但為人冷的很,這種頗有人情味的話,可不像是他嘴里能吐出來的!
納悶之余風澈還有點警惕,江月初對夙樾特殊照顧也就罷了,夙樾也是如此!這讓他冷不丁的想到了“兩情相悅”這個詞!
那怎么可以!這種關系太危險了!雖然說不上來為什么,但風澈總覺得,若有人對江月初動什么歪心思,都得過了他這關才行!
或許,是因為有些事只有他知道,所以他才操心的多?
夙樾道:“月初,她是我的希望。”
風澈頓了頓,這話倒是不好接了…
他們兩人自小認識,后來風澈隨師父游歷,曾在藥仙谷逗留數月,當時夙樾也在那里調養身體,之后二人一直有書信往來,雖然性格反差極大,卻莫名的成了朋友。
風澈很清楚夙樾身上的毒,此時習慣性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禍害遺千年,放心吧,你的命還長著。”
因為江月初的退出,理所當然的,武道的魁首就是江玉堂和江湍其中之一了!
不一會,最后一場比斗開始了!
江湍和江玉堂面對面,江湍還在氣剛剛沒能跟江月初比成,不過他忽然有些明白,江月初之前抽簽之前為什么為他那些問題了!原來她早就想好要認輸了!
江湍不知道她怎么想的,他覺得那不是他認識的江月初。
不過,他依然會全力以赴的打敗江玉堂!因為一想到江月初那‘諄諄教導’的語氣就極度的不爽!只有他爺爺才會那么跟他說話!這讓他詭異的覺得,江月初也把他當成一個二愣子看!
明明他的年齡大一點,按照家中的輩分排一下,她得叫他哥!
“你和江文媚的關系什么時候變的那么好了?”江玉堂忽然問道。
江湍皺眉否認,“我跟她關系不好!我不認識不戰而退的人。”
江玉堂哼笑一聲,“江湍,跟我裝有意思嗎?這當真不是你們私下商量好的戰略?江文媚認輸,給你節省體力,好讓你來應付我,她集中精力準備醫道比拼?左右都是沖著我來?江湍,你是打算跟江文媚結盟了嗎?”
江湍大手一揮,頗有點不耐煩,“你到底在說什么?比個武扯什么結盟不結盟?我聽不懂你那一套,放馬過來吧!”
江玉堂深吸一口氣,也把那些質問壓下,神色轉而變的嚴肅起來,“那就來吧!”
江湍率先揮劍上來!劍鋒所過之處,風聲呼呼,江玉堂長劍游龍走蛇,與江湍拆起招來!時快時慢,竟然也十分凌厲!戰斗的節奏被兩人搶來搶去,一開始竟十分激烈!
不知道是不是被刺激到了,江玉堂的打法快了很多,也猛了很多!
江湍的招式大開大合,往往一劍落下,地面都要崩裂!蓮花的影子不停的在場中綻放,看的眾人激動不已!
“你覺得誰能贏?”江月初問道,這話問的是坐在她旁邊的人——江明絕。
準確的說,是江月初主動坐在他旁邊的。
江明絕不卑不亢,甚至有些不愛搭理人,即便他很清楚眼前的人就是主家的大小姐,他很快丟出一句:“不知道。”
“你跟江玉堂交過手,難道沒把握嗎?”江月初問道。
江明絕目不斜視的說:“技不如人。”
“哦?你是說,你的功法不敵八神蓮?”江月初故意歪曲。
“大小姐愛這么想,我也沒話說。”江明絕依舊那般不客氣。
江月初笑了笑,“八神蓮確實是個好東西,但世界之大,八神蓮又不是獨步天下,你不夠強便把責任都怪在功法上,眼界未免太過狹隘,你追求的強大,最終也只是井底之蛙,成不了大氣候。”
江明絕忽然嘲諷的嗤了一聲,“大小姐,你紆尊降貴跟我說這些,未免太自降身份了吧?而且,你要什么有什么,卻在我這說教,你覺得你有這個資格嗎?”
江月初咧嘴笑了,野獸在跟她呲牙呢。
真是不客氣,骨子里的反抗永遠都是第一反應啊。
江月初不慌不忙道:“這樣吧,你跟我打一場,到時候再來說我有沒有資格。”
江明絕終于正眼看向江月初,“我跟你打?”
江月初點頭,“對,你沒聽錯。”
江明絕毫不猶豫的說:“你不是我的對手。”
江月初卻道:“你不答應,是不敢嗎?”
江明絕眉心一皺,直接道:“我確實不敢打江家的大小姐。”
江月初道:“那就立下生死狀,你打死我都不關你的事,前提是,你有那個本事。”
話都說到了這個份兒上,江明絕點了點頭,“舍命奉陪。”
目的達到了,江月初也不計較他的敵意,野獸不都這樣嗎?
正在這時,看臺上猛然響起一陣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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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月初:認輸是不可能認輸的,這輩子都不可能的 江湍:???????你打臉不疼嗎!你對我有意見嗎!我討厭你呀墳蛋!
江月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