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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九一章 渣月改過自新?

  “北弦月賣女求我?”魚承影停止了啜泣,眼眸中閃過一抹嫌惡。

  北弦月見狀,著急忙慌地替自己辯解道,“公主,我所做的一切全是為了你。”

  “此話怎講?”魚承影柳眉倒豎,紅寶石般的眼睛閃著微芒。

  “公主金枝玉葉,若是嫁至青丘,我自然不愿讓你委身做妾。因此,我便自作主張地遣散妻女,只為讓你在青丘過得舒心些。”北弦月巧舌如簧,將自己的自私自利完完全全粉飾成對魚承影的愛慕。

  魚承影冷哼,“臭不要臉。誰要嫁去青丘?這世上,能配得上本公主的,只有云秦國主。”

  “公主有所不知,云秦國主心有所屬。縱你如何努力,也走不進他的心里。”北弦月篤定言之。

  魚承影被我教訓了一頓,心情本就不大好,這會子又被北弦月劈頭蓋臉潑了盆冷水,勃然大怒。

  她雙手叉腰,沖著門外的守衛喊道,“來人,將青丘這只不識好歹的黑心臊狐關入炎熔洞中!”

  “承影,我對你是真心實意的,你相信我。”北弦月急了眼,拂袖將身后守衛甩至一旁,闊步行至魚承影面前,深情款款地訴著衷腸。

  “呸!本公主的名諱,豈是你能直呼的?”魚承影冷淬了一口,旋即一手擒著北弦月的胳膊,一手以光禿禿的劍柄抵在北弦月后腰處,欲親自將他關入炎熔洞中。

  北弦月再不濟,也不至于打不過只會些花拳繡腿的魚承影。

  但,眼下的他哪里舍得對魚承影動手,只默默地由著魚承影將他推入炎熔洞,“承影,我傾慕你,愿傾盡一切疼寵你。”

  “可別叫我承影,我惡心。”魚承影渾身汗毛直立,抬腿狠踹著北弦月,轉而緊閉洞穴大門,揚長而去。

  不得不說,魚承影此舉真真大快人心,以致于中的印象都好了些。

  “走吧,去看看小野。”容忌攬著我的腰身,輕聲說道。

  別看容忌性子清冷,平素里對小乖也十分冷淡。事實上,他對小乖一直都寵愛有加,以至于連小乖滿心滿意護著的小野,他都格外留心。

  待我和容忌匆匆出了赤海王宮,小野亦剛好被赤海王宮中的宮人遣返出宮。

  她紅著眼,無措地杵在王宮門口,雙手合十,一刻不停歇地為北弦月祈福,深怕他命喪赤海王宮之中。

  “小野,我帶你回北璃可好?”我朝小野信步而去,心疼地替她拭去臉上的淚痕。

  小野眨了眨眼,見來者是我,喜出望外,一個勁兒地往我懷中鉆。

  其實,有個女兒也不錯,乖巧可愛。

  “北璃王,小野求你,去救救父君吧!”小野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渾身顫得厲害。

  我打心底里不愿對北弦月那種薄情寡義之人施以援手,但又不忍心拒絕小野的請求,只得輕聲寬慰著她,“小野,隨我回北璃,我保證加倍對你好,如何?”

  “北璃王,你的好小野全記在心里了。小野其實十分憎恨父君,恨不得他當即暴斃。可是,我娘親不能沒有父君,我怕娘親會接受不了父君亡故的事實,自尋短見。娘親雖懦弱,但小野只有娘親一個親人,她若是有個三長兩短,小野就徹徹底底淪為孤兒了。”小野小聲說著,水汪汪的眼眸中竟現出了她的年齡不該有的滄桑。

  聽小野這一番話,我瞬間覺得她比白晶晶都要通透些。

  白晶晶若是有小野的一半悟性,定不至于悲慘至斯。

  “北璃王,求你去救救父君吧。”小野小心翼翼地抓著我的衣襟,低聲央求著我。

  “好。”

  我確實心軟,受不得小野的軟磨硬泡,違心地應了小野的要求,遂帶著她,再度折返回赤海王宮。

  小野格外暖,她窩在我懷中緊貼著我的耳際,輕聲囑咐著我,“北璃王,要保護好自己。若是救不回父君,小野希望你能安然無恙,毫發無損。”

  “好。”我垂眸看著乖巧懂事的小野,愈發心疼她。

  想來,她也挺倒霉的,竟成了北弦月的女兒。

  行至炎熔洞口,容忌尚未破門,北弦月竟徒手劈碎了烈火融融的炎熔洞火門。

  片刻愣神后,北弦月伸手從我懷中接過小野,率先開口道,“多謝二位照拂小野。”

  “你沒事吧?”我頗為困惑地看向毫發無損的北弦月,委實不相信他能如此輕易地走出炎熔洞。

  赤海海域已然成為第五關古戰場,而炎熔洞,恰恰是第一處古戰場。

  炎熔洞雖算不得萬分兇險,但對于尚未突破神階的北弦月而言,想要毫發無損地走出第一處古戰場,無異于天方夜譚。

  北弦月晃了晃腦袋,面容略顯疲倦,“沒事。只是徹底想通了些事。”

  “哦?”

  我頗為好奇地看向北弦月,不是我不愿相信他能改過自新,只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并不是所有浪子都能回頭,起碼,北弦月就回不了頭。

  北弦月微微前傾著脖頸,平和言之,“我與魚承影注定有緣無分。看開了,想通了,便知珍惜眼前得之不易的幸福。如今,我有晶晶和小野,知足了。”

  他當真改過自新了?

  以往,他習慣單手托著小野。今兒個,他竟以雙臂緊緊地環著小野,像極了失而復得后的模樣。

  “告辭。”北弦月朝著我和容忌點頭示意,遂懷揣著小野,闊步出了赤海海域。

  涼風襲來,我下意識地往容忌懷里縮,突然發現他的衣物尚還套在我身上,而他結實的身體早已被冷風吹得煞白。

  我怕他著涼,遂拽著他的胳膊,與他一道瞬移回北璃王宮。

  “乖乖,冷不冷?”我將層層被褥推至容忌身上,噓寒問暖,順帶上下其手。

  “不冷。只是......”容忌眼神微暗,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我湊至他身前,輕咬著他的唇,瞅著縮至榻上的容忌,越看越喜歡。

  容忌唇邊梨渦微漾,他湊至我耳邊輕聲說道,“你穿那魚骨裙,還挺好看的,再讓我仔細看看?”

  方才,明明是他不讓我穿,才使得我一氣之下扯壞了衣裳。

  現在倒好,關起門來竟又變了副嘴臉。

  我狂抽著嘴角,一股腦兒將身上所有衣物全蒙在容忌頭上,“老娘想穿什么就穿什么,憑什么裙不及膝不能穿?是我的腿不好看,見不得人?”

  “歌兒好看,比云霞還好看。”容忌如是說著,一邊將我拽入懷中,一邊輕輕放下了幔帳。

  翌日正午,我依舊懶懶地賴在榻上,累得一動不動。

  總感覺有什么事情不對勁,但硬是想不起來。

  “圣女,你可算醒了。”清霜見我轉醒,這才攏了幔帳,笑意炎炎地看著我,“真好,你和東臨王總算和好如初了。”

  我一想起自己不日前公之于眾的休書,面上有些過不去,遂將紅透了的臉藏于被褥之中,輕聲詢問著清霜,“容忌人呢?”

  “白虎將軍手下三萬將士突然叛亂,東臨王一早便前去軍營平定叛亂了。”清霜如是答道。

  白虎手下的人?

  “容忌到底不是北璃人,由他出面平定叛亂委實不妥。清霜姐姐,你將軒轅劍交至青龍手中,讓他速速趕往軍營。凡叛亂者,不論悔改與否,殺無赦。”我原想親自前去,但委實不放心小野,只得囑咐清霜,讓青龍去操辦軍營之事。

  待清霜離去,我亦匆匆出了寢宮準備帶小乖同去青丘。

  不成想,宮人說小乖昨兒個夜里,已然連夜趕往青丘。

  “小乖這點,和容忌倒是很像。”我淺笑著,心下思忖著小乖既連夜趕去,那小野定然不會出什么事。

  剛打算轉身去軍營,腦海中忽然閃過北弦月昨日出炎熔洞時的模樣,心下大驚。

  那時的他,時不時地前傾著脖頸,與他往常還算得體的儀態大相徑庭。

  我原以為他扭到了脖頸,但細細一想,冷夜似乎也有這毛病。難道,這是蛇類修成人身之后尚未摒除的自然習性使然?

  再者,他平素里習慣于單手托舉著小野,近百年來皆是如此。可昨日,他突然反常地以雙臂緊箍著小野,那姿態像極了以身體箍住獵物的蛇類。

  這么說來,北弦月極有可能命喪炎熔洞中,繼而被冷夜侵占了身體。

  “不好!”

  我神色大駭,捻了個口訣,遂瞬移至青丘境內。

  剛踏入青丘,便有一股嗆人的血腥氣撲面而來。我皺了皺眉,疾步往青丘狐貍洞奔去。

  尚未行至洞口,便見青丘山頭皆是狐仙尸首,斑駁血跡染紅了青丘郁郁蔥蔥的山頭,使得原先平和安詳的青丘徹底淪為了人間煉獄。

  天殺的冷夜,竟一口氣,屠盡了青丘。

  我仔細辨認著遍地的尸首,尋了數圈,并未發現小野和白晶晶,也未發現小乖的蹤跡,這才舒了一口氣。

  剛打算離去,眼角余光突然瞥見一孱弱狐仙蜷縮至狐貍洞中陰暗一隅,遂信步上前,將手置于他額前,替他療著身上的傷。

  “可以告訴我發生了什么事么?”我壓低了聲詢問著他,深怕聲音過響,會驚擾到他。

  “神仙姐姐,你是來救我的嗎?可是,我不想活了。狐帝幾乎屠盡了青丘狐族,我眼睜睜地看著爹娘命喪黃泉,卻無能為力。”孱弱狐仙說著,以手悲憤捶地。

  若不是北弦月,青丘狐族不會慘遭厄運。

  但說到底,這些狐仙并不是北弦月殺的。

  “屠戮狐族之人,是神君冷夜。好好活著,只有活著,才能重振狐族,報仇雪恨。”

  我如是說著,心下亦知孱弱狐仙受驚過度,不愿讓他再回憶起昨夜的殘忍殺戮,遂捻了道蛛網,閃身入了他的夢境。

  撥開夢境迷霧,我緊跟“北弦月”身后,隨他一同入了白晶晶閨房。

  此刻的白晶晶,正對著銅鏡發怔,以淚洗面。

  她緩緩轉過頭,正欲拭凈頰上淚痕,驚喜地發現北弦月將小野又帶回了青丘。

  白晶晶欣喜若狂,連連迎上前,將小野緊緊摟入懷中,涕泗橫流,“小野,是娘親無能,沒能保護好你。”

  “娘親別哭。小野已經長大了,能保護自己,也能保護娘親。”小野在白晶晶懷中蹭了蹭,雙眼紅通通,但始終沒掉淚。

  “北弦月”不耐煩地將小野從白晶晶懷里拽出,隨手將她扔至門外,冷漠言之,“滾出去。”

  白晶晶錯愕地抬頭看向北弦月,謹小慎微地詢問道,“阿弦,怎么了?”

  “北弦月”瞇了瞇眼,定定地看向梨花帶雨的白晶晶,嘖嘖出聲,“想不到青丘的臊娘兒們,模樣這么水靈。”

  白晶晶聽得云里霧里,只道是北弦月從外頭學來的渾話,悄然紅了臉。

  “北弦月”得寸進尺,一掌熄滅了壁上的油燈,轉而將白晶晶拋上了榻。

  我連連轉過身,心下愈發鄙視這群臭男人。他們只懂發泄,從不會顧及他們的所作所為會對別人造成何等的傷害。

  白晶晶起初并未發現端倪,但“北弦月”愈發暴戾,惹得白晶晶痛哭流涕以致于之后失聲尖叫。

  屋外,小野發了瘋般以身體撞著門,哭著喊著,口口聲聲求北弦月放過白晶晶。

  待白晶晶被穿腸剖肚奄奄一息,“北弦月”終于放過了她,將腰帶松松垮垮地系在腰間,轉而將目光移至屋外頻頻探著腦袋看熱鬧的狐仙身上。

  小野瞥見榻上渾身是血被穿腸剖肚的白晶晶,“哇”得一聲失聲痛哭。

  “北弦月”冷睨了一眼形容尚小的小野,原想擰斷小野的脖頸,但當她湊近至小野跟前看清小野的面龐時,森然冷笑道,“原來是東臨小殿下的小情人。留你一命,興許還能釣到大魚。”

  “父君,你真的是父君嗎?”小野止了哭聲,面上懼意更甚。

  “北弦月”撇唇獰笑,“閨女,等父君屠盡青丘,再來陪你。”

  語落,他便將視線從小野身上移開,轉而對著周遭無辜至極的青丘狐仙下手。

  一時間,狐貍洞內被血色籠罩,慘叫連連。

  誰能想到,青丘狐帝突然發了狂,竟暴虐無度地汲取著狐仙的精元,而后將干癟不堪的狐仙撕成碎片,血渣四溢。

  小野嚇得雙腿直打顫,但她依舊尋來了針線包,費勁地爬上榻,強忍著淚,一針一線地縫上了白晶晶被頂破的肚皮。

  白晶晶目無焦距,怔怔地盯著頭頂的環形紗帳,“小野,快逃。你父君應該回不來了。剛剛那人,不是他。”

  “娘親別怕,小野會保護好娘親的。”小野紅著眼,伸出顫巍巍的手繼續為白晶晶縫著線。

  “小野妹妹!”小乖興沖沖而來,手中提著一屜螢火蟲,想必是尋來哄小野開心的。

  小野聞聲,痛哭不止,“容且哥哥,我好怕。”

  “別怕。有我在,沒人傷得了你們。”小乖掃了眼臥榻不起的白晶晶,旋即以治愈術替白晶晶療著身上的傷。

  小野重重點了點頭,焦灼地盯著榻上奄奄一息的白晶晶。

  她下意識地挨近了小乖,稍顯失落地說道,“容且哥哥,我父君可能已經死了。我很恨父君,卻又舍不得他死。”

  “別難過,我把我的父君分你。”小乖雖不能理解為何小野心中還有北弦月的位置,但他也在用自己的方式安慰著小野。

  待“北弦月”歸來,小乖也替白晶晶療完傷,他略顯疲憊地掐著自己肉乎乎的臉,而后又以胖乎乎的小手將愈發瘦弱的小野摟入懷中,“不怕,我可厲害了。”

  “北弦月”見狀,輕嗤以鼻,“芝麻大點的小娃娃,竟敢在本座面前叫囂,不知死活!”

  小乖不遑多讓,一邊將小野護在身后,一邊以雛神詛咒之力,詛咒著“北弦月”。

  “詛咒之力?看來是我低估你了。”

  “北弦月”呢喃出聲,不過片刻功夫他又露出陰惻惻的笑容,“可惜了,你猜不中我的原身,詛咒之力亦應驗不到我身上。”

  我見狀,亦為小乖捏了一把冷汗。他雖天賦神力,但到底年紀尚輕,同冷夜對抗,定是萬分兇險。

  “誰說我猜不中你的原身?”小乖篤定地說道,“眼神這么差,脖頸又前傾得厲害,想必是尾蛇妖吧?”

  “北弦月”稍顯慌亂,不過轉瞬便恢復了鎮定,“小子,沒人告訴過你,知道太多,并非好事?”

  小乖立于榻上,單指指著他的眉心,奶兇奶兇地念著咒語,“冷夜,我以雛神的名義詛咒你,當場暴斃,死不瞑目。”

  “北弦月”聞言,素手往臉上一抹,旋即消融掉自身五官,露出真容。

  蛇眼,蛇信,高鼻薄唇,冷夜無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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