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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九二章 玉石俱焚

  冷夜一把抹去了嘴角的鮮血,朝著榻上稍顯驚懼的小乖走去,“好小子,頗有幾分膽識。遺憾的是,你這過分單薄的修為根本無法發揮出詛咒之力的效用,頂多只能叫我受點皮外傷而已。”

  話音剛落,冷夜稍一甩袖,旋即將小乖和小野一并攏入袖中。

  白晶晶臥在榻上,茍延殘喘。

  她拼盡全力,以手肘支撐著自己殘破不堪的身體,聲音細若游絲,“放了他們。”

  冷夜蛇眼中泛著冷光,他本就不是憐香惜玉之人,更不會因為半個時辰之前屋里發生之事而對白晶晶產生不一樣的情愫。

  他將羸弱不堪的白晶晶拖下榻,拽著她的頭發,一路拖行著她。

  血跡蜿蜒一路,紅得觸目驚心。

  至此,孱弱狐仙的夢境陷入了一片空白。

  我捏碎了狐仙的夢境,借著赤羽鏈的力量,瞬移至玄熾洞,心急火燎地往赤海王宮奔去。深怕自己去晚一步,冷夜便會對小乖下手。

  夢境中,冷夜之所以沒有傷害小野,為的就是引出小乖。

  因而,此刻小乖的處境定然十分兇險。

  待我徒手劈開炎熔洞火門,周身亦被一層藍綠色的鬼火所覆。

  我能清楚地感知到鬼火正不斷地鉆入我的皮下,侵蝕著我身體每一寸皮膚,甚至開始侵蝕我的二魂七魄。

  “和風細雨。”我以水式心法第七式,向自己發動猛攻,以至寒冰刀消融著周身鬼火。

  冰刀扎入體內,錐心刺骨。

  不過,這對于我來說,并不算什么,咬咬牙就過去了。

  “冷夜,冤有頭,債有主。靈山腳下一役,分明是天弋重傷的你,你何必傷及無辜?還是說,打不過天弋,就尋思著拿他人出氣?”我立于炎熔洞中,環視著周遭噴涌而出的熾熱巖漿,心中怒火澎湃,急火攻心。

  “百里歌,你終于來了。”冷夜帶著斐然冷氣,從我身后乍現。

  他嘴角掛著獰笑,蛇眼微微失焦,使得他的面相更顯詭譎可怖。

  “你究竟想做什么?”我急速轉過身,軒轅劍轉瞬橫亙在他脖頸之上。

  冷夜冷哼,“將劍移開。否則,東臨小殿下的性命,可就保不住了。”

  我大驚失色,揪著他的前襟質問著冷夜,“你對他做了些什么?”

  冷夜拍了拍手,炎熔洞四壁瞬間被巖漿所覆。

  我正前方的火墻之上,小乖,小野,白晶晶三人手心均被噬魂釘死死地釘在火墻上,情況十分危急。

  “小乖!”我失聲痛呼,奮不顧身地沖上前,正想將小乖從火墻上救下,卻意外發現他們三人頭頂上方僅隔了一層薄薄結界的巖漿瀑布。

  也就是說,只要我救下小乖,就會觸發機關,小野和白晶晶便會被熾熱巖漿瞬間湮沒。

  小乖被火墻灼燒得透不過氣,但依舊奶聲奶氣地安慰著我,“娘親親不要擔心,小乖沒事。”

  這叫我怎能不擔心?

  我急了眼,再顧不得白晶晶和小野的死活,準備強行將小乖解救出這片吃人不吐骨頭的熾熱火墻。

  “不!娘親親,別救我。我不能看著小野妹妹為我而死。”小乖驚呼著,顯然十分抗拒我的靠近。

  冷夜當真歹毒,他將小乖他們三人同時捆在火墻之上,不就是想看我左右為難?

  我若遂了小乖的愿,救了小野,那就意味著我將永遠失去小乖。

  我若自私一回,毅然決然地選擇解救小乖,他即便不恨我親手將小野推向萬劫不復之地,也會因小野之死而郁郁寡歡。

  “冷夜,你不就是覬覦我身上的乾坤之力?我給你就是了。不過,前提是你必須放了他們。”我回過頭,定定地看著一身邪氣毫無人性可言的冷夜。

  他和圣君,完全沒有區別。

  只不過,圣君壞得坦蕩,由怨念而生,天下人均知道他生來就是為了作惡。

  冷夜就不一樣了,仗著善緣的名義,為非作歹,將自己的殘忍本性粉飾成遵循天道,惡心到令人作嘔。

  “乾坤之力和雛神之力一樣,忠心不二,認定一主絕無倒戈的可能。縱本座得了又能如何?本座只不過想看你們垂死掙扎的痛苦模樣罷了。”冷夜背手負立,微前傾著脖頸,瞇著眸冷眼看著左右為難的我,狷狂大笑。

  垂死掙扎?不存在的。

  威脅我的人,我必誅其心,剔其骨。

  即便等待我的是一條死路,我也會不顧一切地,拉他殉葬。

  軒轅劍暗芒涌動,我一劍捅穿冷夜心口,面無表情地說著,“既然你想要玉石俱焚,那便玉石俱焚罷。”

  冷夜才占據了北弦月的身體,顯然受不住我這殺氣十足的一劍,略略驚愕地看向我,“你竟連自己親骨肉的死活都不顧?”

  唰——

  我眸色一凜,軒轅劍在他心口處打了個旋,將他黑透了的心絞得稀爛。

  “瘋子。”冷夜狠淬了一口,雙目發直,雖未即刻咽氣,但離死期絕不會太遠。

  正當此時,將巖漿瀑布隔絕開來的結界因冷夜式微,愈發脆弱,須臾間便被沸騰滾燙的巖漿所融。

  火舌狂舞,以疾如雷電之勢飛流直下,眨眼間,離小乖他們僅余一寸之遙。

  情況萬分危急!

  慌亂中,我速速扔掉了手中軒轅劍,旋即以水式心法第十一式化骨柔潺,將肉身化為一道足以與滾燙巖漿相匹敵的上古神水,在火舌即將吞沒小乖之際,我飛身擋在了他們頭頂上方。

  “娘親親!”小乖驚慌失措,掙脫了手心噬魂釘的束縛后,試圖徒手將我扒拉下火墻。

  然,我大半個身體已經同巖漿融為一體,任由小乖如何使力,亦無法將我從火墻上拽下。

  白晶晶怕小乖被火氣所傷,撐著一口氣將他強行拖至安全地帶。

  她焦灼地看著不斷被巖漿瀑布侵蝕著身體的我,淚水決堤,“北璃王,你千萬要挺住。”

  事實上,我眼下的情況并不算遭。為了自保,我已然同巖漿融為一體,只不過衣物被過于灼熱的巖漿所融,想要抽身有些難度。

  白晶晶不知我現在的處境,哭得跟個淚人兒似的,我勸都勸不住。

  “晶晶,幫我找身衣物吧。”我頗為窘迫地說道。

  白晶晶哭得不能自持,全然沒聽見我所言。

  不一會兒,小乖和小野亦以為我被巖漿活活燒死,遂跪在白晶晶身側,同白晶晶一道,撒開嗓門兒哭嚎不止。

  我頗為絕望地看著面前不靠譜的三人,扯著嗓子讓他們給我找身像樣的衣物,但他們哭聲過響,全然壓住了我的聲音。

  好在,容忌及時趕到。

  他破門而入,轉瞬以寬大披風將我攬入懷中,“越來越蠢,燒什么不好,竟將自己衣物全燒了。”

  我裹緊了披風,此刻已然精疲力竭。

  他擦凈了我臉上的黑灰,柔聲說道,“我來遲了。”

  “可不是?若是再晚一步,我一個支撐不住,估計連頭發也燒沒了。”我指了指頭頂冒著焦味兒的頭發,頗為無奈地調侃著己身。

  白晶晶見狀,這才止住了哭聲,羞赧至極地垂著頭,一個勁兒地向我致歉,“北璃王,對不住。我還以為你......”

  “無礙。”我面露淺笑,腦殼兒卻隱隱作痛。

  即便白晶晶已經停止了哭嚎,腦海中依然是她排山倒海振聾發聵的哭聲。

  不過,白晶晶善良軟弱,遇到緊急情況掉幾滴眼淚也屬正常。畢竟,并不是所有人都學得會堅強,她雖怯懦,但貴在善良真誠。

  在我看來,僅憑這一點,北弦月就配不上白晶晶。

  “咳咳——”

  炎熔洞一隅,冷夜蜷縮著身體,雙手緊捂著被我捅穿的心口,重咳不止。

  白晶晶許是憶起自己昨晚所遭受的重創,悲憤不已,遂撿起被我慌亂間扔至地上的軒轅劍,朝著冷夜心口捅去。

  我淡淡地掃了一眼渾身發顫奄奄一息的冷夜,無意間發現他原先微微前傾的脖頸已經恢復了正常的弧度。

  難道,冷夜見北弦月肉身被毀,便趁亂逃離了北弦月的肉身,繼而尋找下一任寄體?

  我如是想著,急急喝止白晶晶,“劍下留人!”

  北弦月雖不值得我救,但他若是死在白晶晶手中,不論是對白晶晶,還是小野,都將是一個致命的打擊。

  遺憾的是,白晶晶的劍到底是快了一步,三兩下就將他的心口叫絞爛。

  “晶晶,這么多年,讓你跟著我受苦了。我走后,麻煩你給赤海公主傳個口信。告訴她,我愛她。即便她將我推入萬丈深淵,我也甘之如飴。”冷夜蛇眼消融,取而代之的是北弦月淺藍色的眼眸。

  “啊——”

  白晶晶從未料到,北弦月竟會死在自己手中,瞬間癲狂。

  她將軒轅劍丟至一邊,雙手捂著腦袋,歇斯底里,痛苦至極。

  “白晶晶,忘了我,找個真心實意愛護你的人嫁了吧。”北弦月氣息漸弱,身上的血窟窿越來越大。

  許是得知死期臨近,現在的北弦月,比起過往的任何一個時刻,都要真誠許多。

  “阿弦,你愛過我嗎?”白晶晶以頭搶地,似在為自己誤傷北弦月而自責歉疚。

  北弦月無奈地嘆了口氣,怔怔然說道,“愛過。我確實真心實意愛過你。可惜你太不解風情,比不得冷傲神秘的凌若,亦比不上嬌蠻美好的赤海公主。”

  “等閑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白晶晶蓬頭垢面,眼神渙散,嘴角雖微微上揚,但笑容凄切慘淡,令人不忍直視。

  “北弦月,為了和你在一起,我下意識地忽略了你手刃我爹娘一事。為了和你在一起,我卑微至塵埃里,為你斷盡狐尾,將自己變成了青丘最大的笑話。為了和你在一起,我對你惹下的風流債向來不聞不問,還生怕遭你嫌惡。可你呢?你的一句不解風情,將我這數百年來的努力毀于一旦,使得我再也無法活在自己編織的美夢之中,你何其殘忍?”白晶晶質問著北弦月,她聲聲泣血,不過卻再未為他掉過淚。

  這些話,白晶晶之前從未對北弦月說過。

  北弦月也從不在意白晶晶為他做出過多大的犧牲,他只記著白晶晶怯懦無能,卻忘了自己當年正是衷情于她的乖巧柔順。

  白晶晶眸色漸冷,她撫過北弦月的臉頰,帶著一絲眷戀,又帶著一絲生硬,“跟我說說,你喜歡赤海公主什么?”

  “她活潑美麗,俏皮嬌蠻,與你恰好相反。”北弦月提及魚承影的時候,淺藍色的眼眸中有星子閃爍。

  “你喜歡她,竟是因為她恰恰跟我相反?”白晶晶癲狂大笑,徒手掏出北弦月的破碎地不成樣子的心,“北弦月,你終于還是死在我手中。我愛你,時至今日依然愛你。放心,我不會將你的話帶給赤海公主,我會將你永永遠遠捆在我身邊,永遠!”

  “你——”北弦月淺藍色的瞳孔失了神韻。

  小乖著急忙慌地捂著小野的眼睛,連連出聲寬慰著小野,“小野乖,岳父大人只是睡著了。”

  白晶晶怔怔地看著死不瞑目的北弦月,轉而抬眸央求著我,“北璃王,可否行個方便?我想看看他這幾日究竟都遭遇了什么。我恨他,但更愛他。他是我的信仰,是我撞得頭破血流依舊執迷不悟的唯一執念。”

  我雖不理解白晶晶的執念,但還是應了她的要求,將她帶至北弦月的夢境之中,“節哀順變。他肉身已死,切莫停留過久。若是停留時間超過一刻鐘,就極有可能被困入夢境中,永無出路。”

  “多謝。”白晶晶微微頷首,顫顫巍巍地行至我身側,隨著我一同入了北弦月的夢境。

  撥開夢境迷霧,魚承影嬌俏的身影如疾電般掠過青丘山頭,驚艷了青丘眾狐仙的眼,自然亦包括北弦月。

  他信步上前,一手抓住魚承影纖細的手腕,淺藍色的眼眸中是久未得見的亢奮。

  “這位姑娘怎的如此眼熟?倒像是在夢中見過一般。”北弦月勾唇淺笑,目不轉睛地盯著魚承影。

  魚承影眨了眨眼,頗為不悅地說道,“你是不是看本公主貌勝天仙,動了歹念?”

  “歹念?我乃青丘狐帝,你若是肯嫁予我作妾,便可坐擁青丘大半山頭。此等殊榮,你可知有多少女人夢寐以求?”北弦月拂袖展臂,示意魚承影看向青丘連綿起伏的山頭。

  魚承影不耐煩地白了他一眼,“無聊!本公主乃赤海妖王獨女,豈會稀罕你這幾座破山丘?”

  “赤海公主?”北弦月聞言,將魚承影從上至下打量了一遍,旋即侃侃言之,“素聞赤海遍地是美人,今日一見,果真名不虛傳。”

  魚承影小聲咕噥著,“我們赤海似乎只有我一位美人兒,你怎么連拍馬屁都拍不好?”

  北弦月略顯尷尬,強行轉移了話題,“不知公主此次來我青丘地域所為何事?”

  “宿命指引我來找意中人,可惜我尋錯了路。”魚承影頗為沮喪地說道。

  “你意中人是誰?”北弦月厲聲詢問著魚承影,心下不是個滋味兒。

  但轉眼間,他意識到魚承影與逆來順受的白晶晶大為不同,只得和顏悅色地哄著她,“不妨跟我說說,興許我認識。”

  魚承影聞言,果真與北弦月同坐山頭,繪聲繪色地描述著她的意中人,“他叫祁汜,是云秦國主。他喜穿玄色錦袍,周身王者氣度讓人不敢逼視。我雖未親眼見過他,不過光從話本中就可看出,他確實配得上我魚承影的喜歡。”

  魚承影紅瞳灼灼,說到興頭上,忽而開口詢問著北弦月,“喂,你認識我的意中人么?”

  “不認識。”北弦月被青丘狐仙恭維慣了,眼下聽魚承影一個勁兒地說著祁汜的好,自然不服氣。

  “諒你也不認識。祁大哥是何許人也,豈是你這等鄉村野夫能結識的?”魚承影倏爾起身,全然無視了北弦月讓她“聞腋的恩賜”,頭也不回地大步離去。

  北弦月身后,一大群狐仙踮著腳尖隨北弦月一道目送魚承影遠去的身影,紛紛稱贊著魚承影的綽約仙姿。

  “天吶!這是哪里來的妙人兒?連背影都飄著一股仙氣。”

  “可不是?她若是肯留在青丘,定能力壓王后,成為青丘第一美人兒。”

  “可惜了。天仙心中只有云秦國主,根本不屑留在青丘。”

  狐仙們的話,北弦月亦聽在耳里。

  一來,魚承影貴為赤海公主,且姿容艷麗,他若是能降服她,定然倍有面子。

  再者,魚承影絲毫不將他放在眼里,使得他的自尊心大受傷害。

  因而,不論是出于何種目的,他對魚承影這并不算十分純粹的“一見鐘情”,再次成了他背棄白晶晶的由頭。

  到最后,就連北弦月都以為自己在短短數日中,竟無法自拔地愛上了魚承影。

  夢境一轉,北弦月正帶著哭嚎不止的小野,深陷赤海王宮。

  我下意識地偏頭看向白晶晶,見她不哭不鬧,甚至顯得死氣沉沉,稍感不妥,遂出聲勸慰著她,“別看了,人死不得復生。試著放下過去,你才能掃盡心中的陰霾。”

  白晶晶搖了搖頭,完完全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自言自語道,“我原以為,只要我顯得懦弱一些,阿弦就能多憐愛我一分。沒想到,他竟將所有的憐愛給了對他不屑一顧的女人。”

  她定定地望著夢境中被魚承影推入炎熔洞中仍舊擺出一副深情不壽嘴臉的北弦月,緊咬下唇,將自己咬得滿嘴是血。

  待魚承影揚長而去,身處炎熔洞中的北弦月警惕地環顧著四周,但見四壁皆是翻滾沸騰的巖漿,他驚懼到竟開始求神拜佛。

  “何人在此喧嘩?”冷夜并未現身,不過他突然冒出的聲音,卻叫北弦月嚇得一驚一乍,不知所措。

  北弦月磕磕巴巴答道,“在下青丘北弦月。”

  “哦?讓本座探探你的實力。”冷夜饒有興致地說著,突然以銀色水蛇的形態閃現于北弦月面前。

  北弦月擰眉,將冷夜當成了裝神弄鬼嚇唬他的小蛇妖,遂以單手拎著冷夜的蛇尾,破口大罵,“不識好歹的妖物!”

  冷夜怒極反笑,“青丘北弦月,身體尚可,資質尚可,仙力尚可。”

  許是冷夜的笑聲太過陰森,使得北弦月聽得毛骨悚然,故而審慎問之,“什么意思?”

  冷夜冷哼道,“蠢貨,這都聽不懂。本座的意思是,你身體不錯,有資格成為本座的寄體。”

  他們四目相對,北弦月眸中閃過驚懼,冷夜眼中卻是勢在必得。

  僅僅只是一個眼神的交流,勝負立現。

  冷夜慣于凌虐人心,極其享受地看著北弦月被驚恐籠罩。

  北弦月如避蛇蝎般將冷夜摔至火墻之上,頻頻后退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孤陋寡聞,居然連本座的名號都沒聽過。”

  “神君冷夜?你不是死了嗎!”北弦月不甚確定地詢問著,他的聲音已經抖得辨不出原聲。

  “本座功德深厚,怎么可能輕易死去?”冷夜吐著蛇信,朝著北弦月步步逼近。

  北弦月踉蹌后退,不慎跌坐在地,“你不是死于天弋手中?”

  “是啊,本座不僅死在天弋那渾小子手中,還被殺千刀的東臨王搶走了畢生神力。”冷夜渾身戾氣,頃刻間便將北弦月吞噬殆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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