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路兩旁,各停一輛。
一輛紅色、一輛綠色。
紅是正紅,綠是陽綠。
這樣對立的顏色,看的人心里生出一種說不出的怪異感受。
唐安四下張望之后,沒見到司機,正準備開口吆喝兩聲,聽到路旁半人高的雜草從中傳出悉悉索索的聲音。
這聲音讓他想起了那天在林園小區草叢中聽到的那種尾隨聲。
回頭看了一眼,春離和畫無極和他也不過幾米的距離。
三個人,身上還有太陽的余暉,這些因素都生成了他上前查看聲源的勇氣。
一步、兩步、三步…
腳踩在枯枝雜草之上,發出嘎吱嘎吱的斷裂之聲。
一開始他聽到的窸窣聲音突然沒了。
在聲源附近停下腳步后,他提前腦補了幾種可能看到的畫面,科學能解釋的,科學不能解釋的,都想了。
正準備伸手去撥開濃厚的雜草,看一看里邊藏著什么時,正前方幾米外突然躥起一個黑影。
四目相對之前,唐安的心跳的巨快,等看清躥起來的是個大活人之后,他才暗暗舒了一口氣。
“拉個屎你怎么也來偷看?!是要坐車?”。
一個打扮的流里流氣的年輕男人低頭快速系著皮帶,神情有些慌亂,說話的語氣透出一絲不耐煩。
唐安有些尷尬的點了點頭,因為雜草的遮掩和刻意收回的視線,他并沒有注意到年輕男人提好褲子后,將手心的一點血跡迅速抹在了褲子側縫處。
他的褲子是黑色的,那點紅色上抹上去就被黑色隱藏了。
“一人五塊”,年輕男子甩了甩遮眼的非主流黃發 “一人五塊?我聽說不是兩塊嗎?”,唐安想起陳亮說的價格后,再次確認了一遍。
“五塊!誰說的兩塊你讓他拉你們”,年輕男子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春離的雙腿,摸著嘴角,又看似無意的用掌心處蹭了蹭鼻頭,痞里痞氣的坐到了紅色觀光車的駕駛位。
“我不坐!你們坐吧”,畫無極原本對這車就嫌棄,看到司機這副德行后,更是從心底的反感,緊皺著眉頭丟了這么一句后,推著自己的兩個行李箱便往前走。
“無極!還要走很遠的!”。
春離要去追他,卻被唐安扯住了胳膊:“隨便他吧,走走也算鍛煉身體了”。
“那…好吧”,她選擇了聽隊長的話。
天色漸暗,唐安也不想為這幾塊錢浪費時間,坐上了觀光車第三排:“五塊就五塊吧,你把我們送到離尖叫酒店二百米的地方放下來就行”。
“你們要坐什么顏色的車?選一輛”,年輕男子眼皮子一抬,斜了旁邊的綠車一眼。
“不都一樣嗎,就這輛吧”,唐安說著伸出手,扶了抬腳準備上車的春離一把。
“你說一樣就一樣吧”,司機若有深意的回頭看了他倆一眼,啟動了觀光車,掉了個頭,朝村子里駛去。
車速不快,也就和電動車差不多的速度。
“沒想到山里這么冷啊…”,春離抱著雙臂,被傍晚的山風吹的忍不住一直打著冷顫。
唐安看了她一眼,默默的脫了自己的風衣遞給了她:“穿上吧”。
“不用不用~”,春離嘴上這么說,身體卻很誠實的快速穿上風衣。
風衣中還殘留著他的體溫和味道,所以她特夸張的扭臉沖他說了句:“真暖和~”。
唐安沒接話,心里正在疑惑,剛才畫無極那小子也沒提前走幾分鐘啊,怎么這一路也不見他的身影?
這個村子右邊是山,左邊是河,從村口到酒店只有這一條靠著山體的直路。
他不走這條路,還能走哪條路?
雖然有些擔心,但是想到他能瞬間點物成金的能力后,又覺得自己可能是多慮了。
而神經大條的春離,直到車子停下時,還沒意識到一路沒遇上畫無極這件反常事。
兩人下車后,唐安拿出手機準備掃碼支付。
“只收現金”,年輕男子冷漠的提醒了一句。
“上車前你也沒說只能現金啊,這年頭哪兒不能手機支付啊…”,唐安一臉不悅,他今天出門還真沒帶現金。
“我這兒就不能”。
“沒事沒事,我口袋有現金,十塊是吧?給,二十,不用找了”,春離快速從褲兜摸出幾張零錢,從中抽出了一張遞了過去。
年輕男子接錢時故意快速的摸了她的手背一下,然后將錢放在鼻子下很變、態的嗅了嗅。
“你特么是有病吧!”,看出他對春離的不懷好意,唐安厲聲罵了一句。
從看到這男的第一眼,他就覺得心里犯膈應,這會兒被對方暗含深意的舉動給徹底惹怒了。
“算了,沒多大事兒”,春離拉住唐安,不讓他意氣用事。
以她的姿色和身材,這種事情遇見的太多,早就見慣不怪了,只要不是太過分,她也懶得和對方計較。
趁著這個功夫,年輕男子一甩頭發,腳下油門一踩到底,只留給兩人一個漸行漸遠的車尾。
“咦,無極呢?剛才一路過來好像沒遇上他?”,春離這時候才發現少了一個隊友。
唐安朝前走了幾步,到處看了看,確實沒見他的身影。
打電話也一直是暫無法接通。
“難道他自己先進酒店辦理入住了?”,春離看著百十米外的燈光,小聲提醒了一句。
“去問問吧,跟緊我”,唐安回望了一眼來時的路,黑蒙蒙的一片,看不到盡頭。
“好”。
兩分鐘后,兩人站停在了一家六層高的酒店門外。
抬眼一看,酒店外觀算不上豪華,墻體外側掛著流光溢彩的四個藝術體大字:尖、叫、酒、店,從顏色來說,顯得它有些low。
就像村口那一紅一綠的觀光車一樣,俗氣。
酒店前臺,一個穿著隨意的女人正趴在桌子上睡覺。
唐安用手指在她頭頂處的大理石臺面上敲了敲,想要叫醒她。
敲桌面的聲音由弱變強,但她始終不為所動。
“她不會是已經…”,一種不好的預感涌上心頭,唐安面色沉重的看向身后的春離。
從她的表情看得出,她也是這么猜想的。
猶豫了幾秒,他探出上半身,想要推一把那個女人,看她是不是真的像猜想的一樣已經死了。
反正今的任務屏蔽了他的超能力。
今天余留的這十幾次的控時能力,不用也是浪費。
如果她真的死了,那他就使用時間倒流,回到他和春離進酒店之前,然后直接打電話報jing,這樣酒店里也不會有他倆的腳印和指紋什么的,也算替自己洗脫了嫌疑。
就在他的指尖剛觸碰到那女人胳膊處的衣服之時。
她猛地抬起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