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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二章 圖窮匕見

  康熙駕崩的消息,根本不可能在行宮里被瞞住,所有人都在嚎啕大哭,可是這不妨礙他們將消息傳遞到外面去......

  就在所有人都亂糟糟的時候,掌鑾儀衛事大臣遜柱很快便帶著人趕過來了,他(shēn)上穿著一(shēn)整齊的棉甲,腰間還掛著一把長刀,(shēn)后跟著一隊護軍營的兵,卻是將整個行宮都給圍住了。

  護軍營是由滿洲、蒙古八旗中選年力精壯、技藝嫻熟者充任,在每佐領下選取十七人組成,原本共有一萬五千多人。可是后來跟著康熙南征之后,護軍營的兵便只剩下了不到萬人,其中還有一部分在京師。

  此時行宮的護軍營的人只有三千余人,其中滿蒙護軍校一百多人,這些人對于遜柱并不服氣,因為按照規定來說,他們只受領侍衛內大臣節制,其中特別是康熙的貼(shēn)侍衛處,嚴格來說還有數名侍衛內大臣,再加上一等二等三等侍衛們,對于遜柱這個掌鑾儀衛大臣都是不服氣的,實在是有些名不順則言不正。

  眼看著遜柱帶著人圍住了行宮,今(rì)值班的侍衛內大臣尹德也不甘示弱,帶著幾百人的侍衛抵擋在了前面。他望著遜柱,卻是絲毫沒有膽怯,而是發出訓斥。

  “遜柱大人,你帶領護軍營兵圍行宮,究竟所(yù)何為,莫不是想要謀逆不成?”

  遜柱卻是冷笑道:“本大人好歹也是正一品,你不過從一品,如何敢用這般口氣說話?尹德,今(rì)皇上駕崩,死因可疑,爾等均有罪過,本將軍封鎖行宮,待閣部大員前來,一一探查便是。”

  尹德(性)格純良忠厚,他出(shēn)滿洲正白旗,是遏必隆之子,后來受到康熙的賞識,從都統被擢為侍衛內大臣,平素恭謹誠樸,為康熙宿衛十來年,未嘗有過。因此他并不是八爺黨的人,也沒有投靠任何皇子,始終都是忠誠于康熙本人,自然不會買八爺黨的帳。

  如今康熙死去,尹德自然不會容忍一些宵小之輩再來圖謀不軌,他帶著侍衛們將宮門牢牢守住,絕不肯放遜柱的護軍營進去,雙方便在此對峙而立,可是遜柱他也不敢就此動手,否則到時候無論怎么說,他都說不過去。

  不過遜柱已經派了人,將行宮附近的大臣都給召集在了一起,全都封鎖住了消息,而后派了心腹去尋找八阿哥,等他過來主持大局,只是這一切都做完后,遜柱內心依然有些焦慮,因為眼下時間越久,對于八阿哥其實越不利。

  時間就此一點點流逝著,隨著夜色越來越深,眾人間的氣氛卻沒有絲毫松弛,甚至變得更加緊張了許多,雙方之間的火藥味也越來越濃。

  等到子正時刻,遜柱覺得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否則等到大軍趕到,到時候一切都不是自己能做的了主了。想到這里,他的臉上浮現出一絲(陰)狠,準備帶著手下的護軍營,直接往宮內闖,若是侍衛處敢于阻攔,殺了便是。

  正所謂成王敗寇,里面多少血雨腥風,就是這么一狠心的事。至于后面如何善后,那還不是任人來說,當然是活著的,而不是死掉的。

  數百個被遜柱蠱惑的護軍營士兵,他們握著手中的長刀,開始向前一步步邁進,只是臉上的緊張之色卻是怎么也掩蓋不住,大家伙似乎感覺今晚并沒有那么簡單.....

  尹德臉色一沉,他帶頭拔出佩刀,向前踏出一步站在了前方。而他(shēn)后的侍衛們,也都拔出佩刀,與尹德站在一起,;臉上帶著堅毅的神色。

  “再敢上前一步者,立殺無赦!”

  就在雙方即將拼殺的時候,卻是從外面響起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上千名士兵一擁而進,反倒將遜柱等人圍在了中間,為首一人乃雍親王門下鄂爾泰。

  原來在康熙還沒駕崩的時候,鄔先生安插的太醫便已經將消息傳遞給了李衛,讓雍親王早早做好準備,言語中已經談到今晚將會有大事發生。

  李衛也很快便將消息傳遞回了雍親王府,禛得知這個消息后,立馬便派了心腹鄂爾泰,向九門提督隆科多借調了一營的兵馬,持著雍親王的手令去接管侍衛處,這一舉動雖然有些違礙,可是在當下這個時候,禛已經顧不得許多了。

  鄂爾泰在一眾清兵的保護下,向前邁了數步,高聲道:“奉領侍衛內大臣雍親王禛令,本官將接管行宮一應防衛事務,閑雜人等速速退下!”

  一聽到是雍親王禛的手令,遜柱便有些慌了神,他心里有些埋怨八阿哥等人,行動實在是太過于遲緩了,這對方都派人來了,可是他們卻依然沒有到。不過埋怨歸埋怨,遜柱還得想方設法度過眼下這道難關。

  “你說有雍親王的手令,可愿拿給我看看?”

  遜柱瞇起了眼睛,卻是將手悄悄放在了刀柄上,他打算等對方過來的時候,就先將此人脅迫下來,再等八阿哥等人前來。

  鄂爾泰好歹也是當了幾十年官,絕非那等毛頭小伙子,他冷笑一聲,將手令高高舉起,卻是不再理遜柱,而是轉(shēn)對著那些護軍營的士兵高聲大喊道:“爾等今(rì)兵圍行宮,已經放下大罪。可是本官愿意給你們一條活路,現在立刻放下兵刃,回到營房中,不得外出,否則殺無赦!”

  底下的清兵們已經是被徹底弄糊涂了,他們對于今晚的一些事(qíng)緣由并不是那么清楚,其中一些聰明曉事的綠營兵,心里隱隱約約感覺到,自己等人被遜柱給賣掉了,一些清兵的臉上開始出現動搖之色,甚至有人已經將兵刃放在了地上。

  遜柱眼看這一幕,卻是不再多做掙扎,只是嘆了一口氣,隨即便丟下手中的兵刃,他已經明白過來了,八阿哥他們還沒到,原因其實只有一個,那就是當下大勢已去了。

  鄂爾泰將護軍營的士兵都給集中封鎖在了軍營當中,然后便跟侍衛內大臣尹德交付了手令,就在尹德準備交上手中的侍衛處兵權時,鄂爾泰卻是拱手笑道:“尹大人,雍親王吩咐下官前來,是協助尹大人封鎖行宮,決不許外人出入。既然如今已經解了圍,下官這便帶人駐扎在外圍便是。”

  尹德滿意地點了點頭,雍親王做事果然有章法,這番以退為進倒是恰到好處,若是真的直接接管行宮,反而會落的個瓜田李下的嫌疑,如今行宮依舊讓中立的尹德執掌,不僅對于雍親王的名聲更有利,還在無形中給了尹德幾分薄面。

  此時雍親王府上已經是一片燈火通明,康熙駕崩的消息已經傳到了禛的耳中,只不過這個消息是李衛從行宮的暗探處得來的,卻是不好聲張。

  禛靜靜跪在佛像面前,臉上靜如止水,手中摩挲著一串古色古韻佛珠。

  “啟稟王爺,行宮那邊傳來了消息,遜柱帶著護軍營意圖闖入行宮,幸而有尹大人率領侍衛處拼死相抵,才堅持到鄂爾泰帶兵來源,如今護軍營已經被控制住,遜柱被秘密關押在行宮。”

  鄔思道輕聲道,只是望著禛此時淡漠的表(qíng)時,他心里漸漸一個咯噔,這世間最硬莫過于帝王心,眼下的禛卻是練成了。

  “鄔先生辛苦了,眼下皇阿瑪駕崩,本王心緒一片混亂,大事小事還需仰仗鄔先生。”

  禛臉上閃過一絲歉意,“本王已經派了李衛拿著手令去尋十三弟,讓十三弟持我金箭接管豐臺大營,只要握住了豐臺大營,剩下的便是張廷玉和馬齊二人了。”

  鄔思道撫著胡須,臉上帶著一絲奇怪的笑容,輕聲道:“張廷玉已經閉門,卻是連任何人都不見了......反倒是馬齊,給奴才遞了話,說皇上的遺命,他自然不會也不敢違背,讓王爺且放寬心。”

  “唔,鄔先生怎么看?”禛臉色平靜。

  鄔思道輕聲感慨道:“張廷玉不可小覷,此人乃棟梁之才,更深知為官三味,曾與人說‘萬言萬當,不如一默’,奴才以為,此人如今閉門不見,正是其為王爺考慮。”

  禛對于張廷玉當然也是頗為了解,點點頭,道:“衡臣所為,無非就是為了向天下人證明,王爺繼位乃大行皇帝遺詔,實乃天命所歸。反倒是那個馬齊,哼!”

  對于禛而言,馬齊實在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官油子,慣會左右逢源,特別是在這一次奪嫡之爭中,更有蛇鼠兩端之嫌。

  到了寅正時,數名小太監急匆匆敲響了雍親王府邸的大門,管家隨后便急匆匆走到書房門口,輕輕敲了幾下房門,這才輕聲道:“王爺,宮里來人了。”

  聽到此言,禛與鄔思道同時一震,不約而同對視了一眼。

  “終于是來了。”

  豐臺大營,此時正值燈火通明,一列列清軍已經穿上了棉甲,肩上扛著鳥槍,在諸位將佐的帶領下正在集合當中,氣氛顯得極為肅殺。

  提督成文運臉上略微帶著幾分焦急之色,正在營帳當中來回踱步,幾名八旗將佐正肅立在他的(shēn)后,似乎都在等待著什么。

  眾人雖然都沒有說話,可是心里卻已經有了幾分數,今(rì)恐怕要出大事,而一旦出事,豐臺大營的兵就是制勝的法寶。沒有兵,說什么都不好使。

  此時整個豐臺大營的兵有一萬五千余人,而這些人都歸豐臺提督成文運,不過就算是成文運想要調兵,也得有皇上的手諭才行。

  而眼下營帳中的將佐,則都是八爺黨的人,他們各自手底下都握著一支軍隊,加起來也有五千多人,實在是一股不可小視的力量。成文運今晚將他們集結于此,所為的自然是要參與到奪嫡之爭當中。

  “楊老六,你去看看,十爺快到了沒?咱們現在可真得抓緊時間啊!”

  楊老六是漢軍八旗火器營的兵,先前南征的時候,他沒有機會參與進去,反倒是逃過了一劫,如今在豐臺大營里面,反倒是他們這只火器營要更得力些。

  “是,大人。”

  眾人看著楊老六打著火把出了營帳,隨后便消失在了夜色當中,卻也看不清到底去了哪個方向,也只能焦急等待著。

  卻是不知道過了多久,營帳再一次被掀開,一隊侍衛卻是從外面鉆了進來,人人手中持著刀,只是讓眾將感覺到詫異的是,為首一人是一個辮子略微有些花白的中年漢子,臉上的神(qíng)冷淡中帶著一絲倨傲,正是十三阿哥祥。

  成文運看了幾眼那漢子,隨即便慌忙過來跪下行禮,(shēn)后的將佐們也都知道來了不好惹的主,一個個跪成了一地。

  “奴才豐臺提督成文運,見過十三爺!”

  “且跪著吧。”

  “喳。”成文運感覺心里有些窩火,一個都被圈了的閑散貝勒,也敢這般拿腔拿調,等新君繼位看我不好好參你一本!

  “嘿嘿,十三爺大駕光臨,卻不知有何貴干啊?”成文運這下說話開始變得(陰)陽怪氣起來,臉上還帶著一絲嘲諷的味道。

  祥卻是沒理那個話茬,從(胸)口處掏出一塊金箭令牌,用手高高舉起,然后大聲道:“奉雍親王令前來問你,豐臺大營提督成文運何在?”

  雍親王禛是正兒八經的監國親王,可以說除了太子這個名分以外,其他的該有的都有了,他這個小小的豐臺提督可是沒辦法阻擋。

  “奴才在。”成文運的一顆心開始慢慢下沉,他已經預感到大事不好了。

  “爾(shēn)為豐臺大營提督,為何此時大動刀兵?所(yù)為何?”祥的聲音越發嚴厲起來。

  “奴才.....奴才是怕京師有亂....”成文運感覺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么了,這個理由騙鬼還差不多。

  “哼,縱使有亂,也合該是九門提督的事,與你何干?”祥望著汗如雨下的成文運,“來人,將成文運暫且收押,待此番事了,再行審理!”

  “喳!”

  數名侍衛將成文運五花大綁起來,隨后便帶了下去,祥此時卻是環顧了營帳中的將佐,厲聲道:“奉雍親王令,豐臺大營全面封鎖,所有兵丁不得外出,一應事務均有本貝勒處理.....”

  “膽敢外出者,皆斬不赦!”

  “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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