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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一章 康熙駕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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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康熙做完了這些事情以后,也不再咳喘了,整個人似乎都輕松了一大截。他斜睨著跪在地上的馬齊和張廷玉,卻說了一句意味深長的話。

  “遺詔....放在二位的手上,我是放心的,只是皇十四子請詔回京,二位認為....意下如何?”

  當康熙這個問題被問出來后,,卻是那么一瞬間,馬齊都感覺到自己背上都流出了冷汗,整個人都有些在發抖,他可不認為康熙快死了就好糊弄,這個皇帝在這種大事上面可是比誰都更加精明。

  前面剛剛將禛封為領侍衛內大臣,后面就對老十四的問題來發難,馬齊心里當下已經徹底明白過來了,今天叫他跟張廷玉二人來,就是為了徹底打消八爺黨的想法,讓朝政能夠平穩過度。

  馬齊想到了這里,立馬跪在了地上高呼:“奴才以為,撫遠大將軍如今兵至陜甘,當以此對楚逆進行威壓,從而避免楚逆從西北進陜甘,威脅中原。”不管他如今是真心還是假意,基本上已經順著康熙的意思來說了。

  果然,康熙聽到了這話大為滿意,他閉上了雙眼,“擬詔吧......不要委屈了老十四......”

  馬齊在心里苦笑了一聲,他已經明白了,這位爺還真真是個完人,這好事都是他一個人給做完了,可是到頭來的一切黑鍋,那都是臣子的,甚至在對待自己的兒子,也都是一模一樣了。

  張廷玉心里自然明白了這一切,對于康熙的手腕,可是真正的佩服之至,現如今的八爺黨,說起來勢力依然雄厚,可是隨著阿爾松阿、普照、查弼納等人先后死去,剩余的八爺黨也就是以馬齊和蕭永藻為首了。

  蕭永藻性格古怪,刻薄寡恩,因此在朝堂上完全沒有人望,自然不會被康熙放在眼里,而唯有首席滿洲大學士馬齊,無論是能力還是人望上,都已經成為了八爺黨當之無愧的領袖人物,此時這一番打壓下來,馬齊也只能選擇順從。

  只是馬齊在臨走的時候,卻偷偷瞅了一眼正在病榻上躺著的康熙,那副并不強壯的身體,如今變得更加虛弱,可是卻沒有一個人,敢于冒犯他的虎威。

  當二人出了宮門時,天色已經有些晚了,不過二人也不能就這么離去,畢竟遺詔之事實在是太關鍵,因此便在魏珠和大內侍衛的跟隨下,一路返回京城。

  等到二人回京城后,就需要將遺詔封存在內閣密匣當中,若是皇帝不幸駕崩,二人便將在群臣見證下共同啟封,并且與皇上身邊另一份遺詔對應,才能確定。

  一路上車馬顛簸,可是張廷玉和馬齊卻毫無所覺,因為他們自從上了馬車以后,便各自在想著各自的事情,甚至一直快到京城的時候,馬齊才如夢初醒一般。

  “衡臣啊,今日之事切記保密.....卻不可為任何人所知.....”

  張廷玉拱了拱手道:“下官自當謹守臣節,絕不會將一字透露出去。”臉色平淡如水,似乎根本沒有將那些驚心動魄放在心里,越發地顯得沉穩了。

  馬齊微微瞇著眼睛,望著眼前的張廷玉,卻是沒有再說話了。

  二人回到京城之后,隨即便召集了王公大臣們,將皇上的圣旨宣讀了,然后當著魏珠的面,將遺詔封存在了內閣密匣當中。

  對于下面的阿哥來說,眾人的臉色卻是截然不同,特別是張廷玉將“雍親王領侍衛內大臣”公布時,卻仿佛在下面丟下了一顆炸彈,眾人雖然沒有竊竊私語,可是眼神里卻似乎隱藏著些什么。

  雍親王禛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他甚至連半點激動都沒有,十分淡然地領旨謝恩,眼皮子都沒有絲毫波動。

  反觀八爺黨的一些人物,此時卻是人人如喪考妣,八阿哥臉色木然,他的眼神里帶著些許的絕望之色,而九阿哥和十阿哥此時已經毫不掩飾自己內心的失望,他們憤恨著看著一切,包括雍親王禛。

  隨著圣旨公布后,整個大清國表面上似乎變得寧靜了許多,可是水底下的暗潮洶涌,卻正在醞釀著極為恐怖的風潮,除了局中人以外,幾乎無人能夠感知這里面潛藏的恐怖。

  “皇阿瑪何其偏心啊!”

  回到了八阿哥府上后,九阿哥禟終于是忍耐不住了,他將手上的一塊玉環狠狠摔在了地上,碎片飛濺得到處都是,一顆顆細碎的玉片折射著九阿哥扭曲的臉龐。

  十阿哥臉色陰沉,他望著正悶著頭坐在一旁的八阿哥:“皇阿瑪如今的情況越來越不妙了,若是讓老四掌握了禁衛,咱們便再也沒有了一絲機會!”

  八阿哥禩臉色蒼白無比,他好不容易鼓起來的信心,此時已經煙消云散,凄涼道:“皇阿瑪何至于此......我也就算了,可是老十四還在陜西,都不讓他回來,實在是寒了心.....!”

  九阿哥禟和十阿哥彼此對視了一眼,當下心里便有了默契,眼下的奪嫡之爭,眼看著已經到了最激烈的時候,若是再不下大決心就難了!

  他們二人同時跪在八阿哥面前,不顧八阿哥臉色的驚訝之色,凝聲道:“八哥,當下已經是不能不爭了,咱們不能再這般任人擺布了......”

  八阿哥禩苦笑道:“即便如此,可是我們現如今能做些什么?老四已經領了領侍衛內大臣,護軍營到時候只會聽他的......九門提督隆科多那個狗奴才,他早就已經是老四的人了.....”

  九阿哥禟冷笑一聲,“老四雖然現在是領侍衛內大臣,可是他現在可不敢離開京師去靜海,也就是說現如今的護軍營還在遜柱的手里,我這就偷偷出城去找他,到時候咱們先下手為強!”

  八阿哥禩打了個寒噤,他一直想的都是如何讓康熙傳位給他,可是康熙對他的態度,已經讓他徹底絕望,一顆心也就變得越發冷厲起來。

  既然你不仁!就別我不講父子親情!

  “光是這樣還不夠,馬齊那個老狐貍你們也瞧見了,他可不是個省油的燈......光是掌握了行宮還不夠,咱們得拿到那份遺詔!”

  八阿哥禩咬著腮幫子,一字一句道:“十弟,一旦有大事變故,你立刻去豐臺大營找提督成文運,接管大軍兵權,封鎖京師內外!”

  “只要京師和行宮被徹底截斷,再拿到皇上的遺詔,大事自然可成!”

  夜色越發地深了,可是今晚的京師卻注定不會太平。

  雍親王府內,禛與鄔思道二人正在書房里對弈,裊裊的佛香飄蕩在整個房間里,原來是書房一側正供奉著佛像,三根極品的檀木香正在燃燒著。

  禛眉頭一直緊緊皺著,他手里捏著子,卻是半天也下不下去,終于是嘆口氣,將手里的棋子放在了一旁。

  “鄔先生如今倒是好定性,可是本王卻怎么也定不下心來,今天皇上的旨意,看似對我是一件大好事,可是回過頭來想想,卻也是將我架在火盆上烤!”

  鄔思道微微大笑,“我卻道王爺這些年的修佛之心,終究是不夠牢固。眼下這棋快到了官子階段,王爺就下不下去了?”

  “有了今日一事,老八他們肯定不會善罷甘休,肯定會加緊籌劃,可是本王如今雖然兼領侍衛內大臣,卻不可能現在去行宮,這對于本王來說,其實就是一個有名無實的空頭!”

  鄔思道卻是哈哈大笑,“王爺果真是關心則亂,是不是空頭還不一定呢!”

  “還請先生賜教!”禛臉上帶著一絲疑惑。

  “王爺還請細候,眼下行宮并非局勢關鍵所在,若是有變故,王爺大可派上親信,持著手令率領一營親信兵馬,接管行宮即可,無論他們在行宮鬧出什么花樣來,終究抵不過大義名分。此時宜遲不宜早,若是提前去了,怕是皇上反而會生出猜疑之心。”

  這話倒是說得極對,哪怕如今已經是領侍衛內大臣,也不好第一時間將皇上身邊的大內侍衛都給換掉,否則康熙心里會怎么想?就這么急不可待?

  禛想到此處,不由得點了點頭,他自然是明白這個道理的。

  鄔思道又接著說道:“重要的還是在于遺詔,此詔決不可落于八阿哥之手,否則將來會成為一大隱患。”

  像這種事情并不是沒有前科的,比如說太子扶蘇,就是被一道故意篡改的詔書給殺掉了。若真的到了關鍵時候,馬齊或者那幫子八爺黨狗急跳墻,到時候真的篡改了詔書,可就真的麻煩大了。

  “這一邊我去尋張衡臣,遺詔之事干系莫大,只要他沒有倒向八爺黨,咱們便無需過于擔憂.....”

  鄔思道說道此處時,終于嘆了一口氣,“只是還有一事需注意,王爺這些日子,萬萬要確定九門提督隆科多,此人生性狡詐,不能完全相信此人!”

  一場暴風雨似乎已經籠罩在了京師的上空,隱隱有雷光在其中閃動,而靜海縣的行宮當中,康熙也一直咳嗽不止,他的臉色無比赤紅,整個人形同枯槁。

  “該死的楚逆,朕要殺了你們......咳咳.......來人啊.......”

  一堆小太監小宮女此時正跪在地上,卻是無人應答。

  魏珠急的卻是如同油鍋上的螞蟻,而就在門外處,數十名太醫正在糾纏不休,其中還有一人居然是一個洋人。

  “皇上臟腑虛弱,陽氣衰微,陽虛氣陷,不能升舉,脈氣鼓動無力,則脈沉而無力,......此番明明是病邪郁于里,氣血內困......”

  “胡說,李太醫,你也知道皇上此番南征一來,受了陰濕之毒,合該以去濕為先,豈可再補?”

  “皇上如今龍體虛弱,豈能隨意用藥,你們這些人,是要謀害皇上嗎?”

  眾人們爭吵不休,有的說需要緩緩用藥,有的說急癥需用強方,再這般拖下去,活人也得給拖死了......卻是沒人能夠拿出一個靠譜的主意。

  可是這一下,卻是急的魏珠臉色發青,現如今他的這里唯一主事之人,若是皇帝有個好歹,他想痛快死都是不可能的......他望著這些杏林圣手,高聲道:“諸位大國手,你們可得趕緊拿出個辦法來,你們什么時候都能吵,可現在卻是千萬耽擱不得啊!”

  洋人盧依道此時看著這一幕,想要插嘴卻又不知從何說起,他完全聽不懂這幫同行說的話,可是他明白一點,若是再這般下去,皇帝可就真的沒救了.....

  “你們,聽我說......大皇帝陛下,是身體沒有調理好,只要好好調理休息......就沒事了.....”盧依道笨嘴拙舌地想要說出自己的想法,聲音卻淹沒在了眾人的爭執中。

  魏珠眼見得情況越發地危急,再也忍耐不住了,他惡狠狠指著御醫們的鼻子,“大清每日里好吃好喝供著你們,還讓你們拿去那么多的銀子,可如今到了用上你們的時候,你們一個個狼心狗肺的東西,到現在都沒個主意,若是皇上有個萬一,你們都得掉腦袋!”

  外面爭吵不休時,康熙也感覺自己的腦子里反復在打架一般,劇烈的疼痛感,讓他仿佛置身于幻境中,再也分不清什么是真實,什么是虛假。

  過往前半生的那些記憶不斷沖刷著他的腦海,從年少繼位到秉持國政,從平滅三藩到收復臺灣,一系列的功績仿佛變成了一幕幕的畫卷,輪流出現在他的腦子里。

  或許每個人死之前,見到的東西都有些不一樣,康熙前面的一切景象都仿佛是那么的真實,他甚至覺得自己已經成為了天上地下唯一的神,就算是再活上五百年,仿佛也成為了心想事成的美事......

  一直到一個影子的出現,那個影子的面目變得越來越清晰,是一個少年,一個持著長長的火槍的少年,他端平了手中的火槍,朝著康熙一步步走來,隨后笑了笑,扣動了手上的扳機.....

  “呃啊......”

  一聲極為痛苦的聲音從寢宮當中傳了出來,這一道聲音當中,包含著太多的痛苦與不甘,也包含著對人世間的向往。

  眾人瞬間臉色煞白,他們很快便想到了最恐怖的事情,魏珠瘋一般地跑了進去,他甚至連自己的靴子都給跑脫了,就在他進去之后,卻是過了一會,從里面傳來了一陣驚天動地的哭聲。

  康熙六十一年三月二十九,大清國康熙皇帝于靜海縣行宮駕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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