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冷與夜 Cold and night (一)
它一直都在黑暗中沉睡，等待的就是下一次蘇醒的機會。
當它從沉睡中醒來，它將再次天矯舒展，以帝王的姿態，重新君臨于這世間！
“統御著切的海洋之主啊…他是至力，至德，至強的存在，以命運統治整個海之世界。”
林笙的吟詠聲久久的回蕩在整個公共頻道，諾斯曼，包括此次任務的所有成員，他們的腦海中回蕩著的都是這一段古老的龍文。
那是一種激昂，悠久，而又虛無縹緲的聲音，它像是來自于浩瀚遠古，穿越了無數年代，突然間降臨于這世間，以薪薪燃火之勢，點燃了人們體內流淌著的…獸之鮮血。
獸族第二十一君主，海洋與冰之王，迪爾娜迦！
“林笙，龍卵失蹤了，對么?”諾斯曼教授在那頭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問。
“是的。”林笙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算是回應。
“我想…我大概知道它去哪了。”諾斯曼教授語氣唏噓的說。他在那頭狠狠地用手將頭發從前往后疏，臉色變得前所未有的激動，他說，“我們在追查的是一頭君王！一頭真正的獸族君王！海洋與冰之王，獸族第二十一君主！這是歷史上近百年來最重大的一次發現…獸族親王，他們在沉寂了將上百年之后，終于以應有的姿態，重新君臨于這世間！”
“這將會被載入史冊！”諾斯曼激動得無以復加，這將會是他在教學生涯上留下的最有力的一筆。
“您冷靜一下，教授。“林笙在一旁有些無奈扶額。學院里的那些老家伙就是這樣，一提到親王就跟打了激素似的。
林笙想不明白這到底有什么好激動的，不就是一位獸族親王么?難道它還是道山珍海味，放點魚子醬涮著下火鍋?或者是一件價值連城的古董，肢解了分塊拿出去賣錢?
“咳…”諾斯曼有些尷尬的咳了一下，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不過也不怪他會有這么激動的反應，實在是這個消息太過驚人了。
獸族君王，這可是真正的獸族君王啊！一百多年以來的首次發現。這簡直比在埃及發現了瑪雅文明，克林頓當選了美國總統還要來得勁爆。
“是這樣的…”諾斯曼教授最后仰頭清了清嗓子，接著說，“我是說…我知道龍卵去哪里了。”
“您說。”林笙無奈的攤手。
“根據神諭中提到，‘世界之門’坐落在遙遠的極東之地，所有途經那兒的人都必須獻上祭品。”
“青銅之門通往著的是獸族第二十一君主，海洋與冰之王迪爾娜迦的宮殿，但迪爾娜迦早在一百多年前就已經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蹤影。人類歷史上對他的最后一次描述是在一百多年前，日本明治維新時期。當時他化名為高杉世家的長子高杉晉作，帶領倒幕派的起義軍推翻了德川幕府的幕府政權，后來在扶持不滿十五歲的明治天皇繼位后，就徹底的消失在了歷史之中。沒有人知道他去哪了，歷史上也沒有對這件事情進行過詳細的闡述。但可以肯定的是，當時的迪爾娜迦一定已經不在日本了，或者說…他已經死了。”
最后他長長的舒出一口氣，接著說，“有人在明治天皇的寢宮后曾看見了沖天而起的龍骨十字架，耀眼的藍光照亮了整個明治皇。這是個預兆，預示著迪爾娜迦已經死了，他在統治了海之世界幾千年以后，終于在元慶年間隕落在了日本江戶。他的骸骨必將被埋葬在富士山下，高大的山體是他最后的墓碑。”
（注：龍骨十字架選自地下城與勇士游戲中武器‘酒神的龍骨十字架’，其意與龍族中的‘龍骨十字’略微有些相同）
“獸族親王…會這么容易死去?”林笙眉頭微皺。
“不知道，歷史上的東西我們無法考究。”諾斯曼教授搖頭。
“斯萊德肯定是知道‘世界之門’存在的，但他為什么要把一顆沒有孵化的龍‘卵'交給艾德華?獸族的血統不可嫁接，他不可能像獸類一樣靠通過吞噬同類來壯大自己。把一顆沒有孵化的龍‘卵’留在身邊，就相當于是在自己的家里放了一只沒有栓住繩索的老虎，只要它想，隨時都有可能會向你張開虎口。”林笙冷靜的分析。
“祭品…”諾斯曼小聲呢喃，而后像是突然間想到了什么，他大聲的說，“那顆龍‘卵’是斯萊德用來通過世界之門的祭品！”
“可迪爾娜迦已經死了，世界之門必將會重新關閉。”林笙不解的說。
“是啊，迪爾娜迦死了…”諾斯曼教授突然莫名其妙的笑。
“通過‘世界之門’必須獻上祭品，但收取祭品的人已經死了，那么…什么才是惡獸們最想要的祭品？”諾斯曼教授鐵灰色的眼里開始閃爍出不可思議的光，他興奮的說道。
此刻在他的眼睛里，突然有一股強烈的光芒猛地爆發了出來，那是一種近乎接近事實真理時所表現出來的興奮！
林笙愣住了。隨后他忽然間像是明白了什么，難以置信的說，“冰王…它們最想要的祭品，是冰王…是它們的主人，迪爾娜迦的歸來！”
“對！“諾斯曼拍手，眉飛鳳舞的說，“所有人都以為迪爾娜迦死了，可實際上他并沒有真正死去。獸族的血統是非常可怕的，他們的強大并不僅僅局限于血統的純凈。他們除了能夠召喚高危的強大釋靈以外，更重要的一點…”最后他頓了頓自己的語氣，冷冽的說，“他們是殺不死的！”
這幾個字宛如從他的牙縫里艱難的鉆了出來，透著一股森冷的寒氣，隔著耳麥林笙都能感覺到那股冰冷。
“幾干年來，我們的先驅在這場戰爭上澆灌了無數鮮血，犧牲了無數先烈。他們用生命捍衛了我們族裔的尊嚴，用鮮血將君王們拉下了王座。殞命在他們手中的親王不計其數，但是真正‘死’去的君王卻從來沒有。每次親王們的悲慘死去，它們都會在幾十年或者數百年后重新醒來。死亡對于它們來說并不可怕，那只是一場長久的沉眠，只要它們事先準備好供靈魂寄宿的獸‘卵’，那再一次蘇醒就只是時間的問題。”
諾斯曼最后嘆了口氣，“我們的體內雖然流淌著獸族血統，具備著獸族的能力，但內心卻是人類。我們被獸族所憎惡，被人類所唾棄，是群生活在夾縫中的人。”
林笙輕輕的用手指摩擦過沙漠之鷹的槍身，低著頭沉默。
諾斯曼教授說的沒錯，他們只是群生活在夾縫之中的人，獸族會對他們產生厭惡，而人類則對他們則會產生恐懼。
“獸族是種很聰明的生物，盡管它們冷酷無情，但卻不得不承認它們的力量凌駕于所有的物種之上。”諾斯曼教授低垂著眼簾，淡淡的說，頻道里開始陷入無聲的沉默。
長久的寂靜之后，諾斯曼教授終于開口，他說，“我想你應該已經知道龍卵的去向了吧，林笙?”
“嗯。”林笙點頭。
“獸族第二十一君主，海洋與水之王，迪爾娜迦…他的蘇醒必將會是在青銅門，那扇由他親手打造的世界之門前，那里通往他的宮殿，有他所失去的一切。”
“諾斯曼教授，您還記得剛才那段神諭中所提到的‘極東之地’么?”林笙說，“北歐時期，人們認為世界上只有亞歐兩座大陸，其它的地域只是一片無盡的混沌。當時的人們根據太陽的東升西落，將地界歸為東方和西方，而極東之地則是在這兩座大陸的最東面。也就是我們現在所途經的…白令海峽！”
“不錯。”諾斯曼教授點頭贊同。
“其實我們都推斷錯了。”林笙說，“這幅壁畫，在當年艾德華途徑帝梵海時就已經徹底完成。”
他再次撫摸著這幅巨大的的壁畫，琉璃瓦鑲成的壁面上透著一股冷冷的寒光，“只是我們盲目的認為它的終點會是在白令海峽，所以就自然而然的忘記了隱藏在它背后的…另外一個世界。”
林笙的指尖輕輕的劃過圣馬修島，然后到圣勞倫斯島，最后停留在了屬于白令海峽的那一顆紅點上…接著用力的按了下去。
“轟隆隆！”
細微的摩擦聲開始自墻壁的背后傳了出來，隨后越來越大，越來越大，最后演變成雷鳴般的轟響。
林笙靜靜的后退了幾步，巨大的墻壁直接凹陷下去，一塊接著一塊，一塊接著一塊，猶如積木拆卸般重新組合，拆卸，再組合。
林笙覺得此刻自己就像是置身于一塊機械表中，無數的金屬齒輪咬合，軸承撥動，刺耳的發出一陣陣轟鳴。
“這是…”諾斯曼教授在熒幕前靜靜的看著眼前的變化，目瞪口呆了。
壁畫上是一扇比之前還要大上無數倍的青銅巨門，青灰色的門身如同老人般皸裂的肌膚。它無聲無息的屹立于海面，金屬做成的身軀在月光下灼灼生輝。而在它身后，巨大到、輝煌到無法形容的宮殿正靜靜的漂浮在海面。冰藍色的，恢宏又古樸，散發著一股君王般的威嚴。
“冰王宮…”諾斯曼教授喉嚨干澀，臉上震驚的說。
那股屬于龍王迪爾娜迦所特有的威壓，隔著熒幕他都能清晰的感覺得到。那是一種埋藏于他們血脈中的天性…是對高貴親王的無上敬畏。
龍王迪爾娜迦。
它一直都在黑暗中沉睡，等待的就是下一次蘇醒的機會。
當它從沉睡中醒來，它將再次天矯舒展，以帝王的姿態，重新君臨于這世間！
林笙靜靜的望著墻上這幅轉動的壁畫，眼瞳深處開始閃爍出熾熱的金黃色耀光。
黃金瞳！
這幅蘊涵著獸族親王迪爾娜迦威壓的宮殿壁畫，徹底的激發了林笙體內隱藏著的獸族血脈。
他金黃色的瞳孔在黑暗中飄曳閃爍，如同黑夜中徐徐升起的一盞明燈，冰冷而又驚悚，讓人不敢與他對視。
巨大的壁畫仍在不斷的轉動著，如同一頭永不停歇的巨獸，嘶吼著、咆哮著發出驚雷般的怒吼。
“找到了。”林笙看著墻壁上逐漸凹陷出來的洞口，淡淡的說。
原本他也并不確定，但是在后來的觀察中他卻驚訝的發現，在這幅彩墨繪制的壁畫上，斷斷續續的出現了許多明顯開裂過的痕跡。也就是說，如果不是在這之前有人故意將這面墻壁打碎，那就代表著這幅壁畫本來就不是密合的。
之后他還特意觀察了一下這幅壁畫上的內容，發現在標注著白令海峽的那一顆紅點上，紅點的顏色明顯要比其它的暗淡。如果不是有人經常使用，標注的顏色又怎么會無緣無故的褪去？
“叮~”通訊器里發出聲音，提示有新的郵件進來了。
林笙不假思索的打開了那封郵件，里面寫道:
最新情況，C008次追查任務完成，未知龍卵身份確定，來歷為獸族第二十一君主，海洋與冰之王迪爾娜迦。學院校董會經過商議決定，此次任務難度變更，任務代號為…囚門計劃。
最后我以校長的名義賦予你們權限，使用釋靈，捕獲它！
萊茵哈特·萊昂 “叮叮！”
一時間，所有的公共頻道全被打開，七位新成員重新連入頻道。任務權限開始更替，任務等級上升，S級任務開啟，授予成員使用釋靈的權利。
“任務變更！”諾斯曼接到指令。
“囚門行動組，狩獵龍王…”諾斯曼發出指令，“開始！”
“轟隆！”
命令落下，七道黑影咆哮著從塞尼維亞號的后艙中躥出，以勢如破竹之勢，蠻橫的割開了凄冷的夜，最后如同七柄黑暗中的尖刀般，飛射的向著Miracle號沖去。
轉瞬間這些黑影便直接沒入了無休止的黑暗之中，連帶著的，還有林笙那雙璀璨到極致的…黃金瞳。
(本章完)